夜爲治眼神飄忽了一下,和女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她這是在開解他麼?
可是他和她哪裡又是講道理和不講道理這麼簡單。
“嗯,大哥記住了,多謝九弟妹。”夜爲治丟開玩笑的神色,認真道謝。
沈雲纖咧嘴一笑,“大哥這是什麼話,我們兩誰跟誰,還說什麼謝啊。大哥要真是想謝我,付飯錢的時候就一起付了吧。”
夜爲治想說,這又是什麼道理,可看見沈雲纖眼裡放着的精光,便住嘴不言語了。
講道理若是能講得通,他就不會在此任她宰割了。
他腰間只有一塊象徵着大皇子身份的令牌,給了沈雲纖也別無用處。
轉而伸手向懷中嘆去,拿出一塊小令牌,看也不看就丟給了沈雲纖。
沈雲纖拿過小令牌,仔細地看了看。那是一塊木質小令牌,深黑色,上面寫着仙樂坊三個字。
沈雲纖抿嘴一笑,仙樂坊,不就是城中最有名的歌舞坊嗎?
和其他的歌舞坊不同,這裡只招待達官貴人,入場費便是一百兩銀子,切進坊之後,歌姬舞姬表演什麼客人就看什麼。
如果有客人想表現得與衆不同,就得另畫五百兩銀子點歌,且被點歌的歌姬屬於普通歌姬。
在仙樂坊,歌姬和舞姬的身份也分三等,沒等的標價不同。仙樂坊日進斗金不爲過,紙醉金迷的生活大概就是如此了。
這麼高的消費,帝都的官員卻是趨之若鶩。仙樂坊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其他歌舞坊不止一次找過其麻煩,最後都被擺平了。
原來這幕後之人竟然是夜爲治,這樣看來,夜爲治倒是比表面上看起來厲害的多。在宗人府也能伸出手來管理仙樂坊。
“大哥確定要把這麼好的東西給我?不需要看看再考慮一下?”沈雲纖有些不確定,畢竟這東西這麼好,要是她可捨不得。
而且,現在這東西不是她的,她丟出去還沒感覺。可要是東西到了她手裡還要她給出去,那就太難爲她了。
所以,爲了避免日後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問清出的好。
“不用看也不用考慮了,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了。”夜爲治爽快道。
沈雲纖把玩木牌時,夜崢坤也看見了那是個什麼東西。
他的歌舞坊被仙樂坊搶了生意,曾經派了不少人去查仙樂坊的幕後之人都沒查到什麼。
原來是夜爲治的產業,這樣的話,很多事情都能說清楚了。
只是,夜爲治如此高深莫測,他不確定能不能控制住他。一個龍澤就讓他捉襟見肘,再多一個夜爲治,那他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性豈不是更小。
以前是他忽略了,只看到眼前的勢力,沒察覺到隱藏的勢力。
夜崢坤暗忖道,看來他以後要更加小心地籌謀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多謝大哥。”沈雲纖愉快地道。
得了這麼個好東西,她能不開心嘛。還是大哥出手闊綽,還是大哥瞭解她,接下來就該輪到夜崢坤了。
夜爲治開了個好頭,夜崢坤說什麼也不能差了啊。這可不怪她,她之前就說過了,她的飯可不好吃,這代價嘛,嘿嘿。
夜爲治早就預料到沈雲纖的反應了,對此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想。
倒是夜崢坤,他還以爲沈雲纖會不好意思還給夜爲治,那可是仙樂坊啊,她還真敢收下。
等他擡起頭來時,沈雲纖正直直地看着他。
夜崢坤心裡一驚,她該不是會……
沈雲纖緩緩開口,“五皇兄,大哥都已經付了飯錢了,該輪到你了。”
果然……
“我也要給嗎?”夜崢坤不敢相信地問道。
“當然了,大哥都給了,同樣是哥哥,五皇兄難道不給嗎?”沈雲纖反問。
夜崢坤肯定不能幹丟面子的事了,說道:“給,當然給了。”
儘管他不情願,可夜爲治都沒有逃過,他還能說什麼。
“嗯,給就好,本來就該給,也不用我浪費口舌了。剛纔五皇兄也在,那些個理由也該是聽見了。
如果五皇兄覺得剛纔的理由對你不適用,我也是可以再找其他理由的。五皇兄要聽嗎?”沈雲纖笑得像個狐狸。
她笑得夜崢坤毛骨悚然,“理由倒是不用找了,就像你說的,跟你們怎麼好講理由。”
“那五皇兄就付飯錢吧。”
“飯錢可以付,可我沒大哥財大氣粗,就怕九弟妹你看不上。”
聽到這話,沈雲纖還沒說什麼,夜爲治先不幹了,“五弟可不要亂說話,大哥我可不是財大氣粗,我唯一一點兒拿的上臺面的東西就是這間仙樂坊了。
都是這丫頭太鬼了,我又是大哥,給的東西太差入不了她的眼,她去和九弟抱怨一通,九弟一生氣來找我要飯錢,拿回去的可就不止這一間歌舞坊了。
這樣一衡量,還是主動拿出手的好。你看她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肯定是記住我的好了。”
“嗯嗯,大哥最好了。”沈雲纖配合道。
夜崢坤此時真的是苦不堪言吶。
夜爲治一句話一個坑,先是告訴沈雲纖眼光高,一般東西看不上眼。
然後又搬出龍澤,憑龍澤寵沈雲纖的樣子,只要沈雲纖一句話,龍澤還不得計較到底。
這下他可得大出血了,一件東西倒沒什麼,只是就這麼輕易地給出去,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啊。
“大哥考慮得真周全。”
“那是,面對雲纖,不得不考慮得周全些。”夜爲治笑着說道。
“這樣吧,錢財乃身外之物,依我看,什麼都比不上九弟妹對九弟的感情。我將九弟的情況轉告給九弟妹,抵了這頓飯錢如何?”夜崢坤含笑看着沈雲纖。
哼,果然是隻狐狸,狡猾得很,就知道從他手裡拿東西沒那麼容易。
可是,她沈雲纖可不是一般人,對錢財這等身外之物尤爲看中!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雲梯,咱們看看誰更厲害。
“五皇兄可是想耍賴?”沈雲纖不滿地問道。
“當然不是,難道在九弟妹心中,錢財當真比九弟還要重要?”夜崢坤故意誇大語氣,就是想讓沈雲纖知難而退。
“哼,大哥你可看到了,堂堂五皇子竟然和我一個弱女子賴賬。”沈雲纖尋求幫助,將夜爲治也拉下水。
夜爲治深知沈雲纖的意思,配合道:“五弟啊,你看着辦吧,隨便給點兒意思意思就是了。今天你要不處理好,改明兒她估計連我都不待見了。”
“大哥,臣弟說的是事實,雲纖是誤會臣弟了。”夜爲治拱手解釋。
“是誤會嗎?我看五皇兄就是想賴賬,之前在皇宮我就說過了,五皇兄也是在場的。”沈雲纖繼續不依不饒。
她倒要看看,夜崢坤還能耍什麼花招,今天她要是吃虧了她就不叫沈雲纖!
不等夜崢坤說話,沈雲纖繼續道:“一碼歸一碼,五皇兄怎麼講兩件事混爲一談。
你是請了旨要來告訴我王爺在邊關的情況的,可現在五皇兄正事一個字都沒說。
五皇兄說沒用早膳,肚子餓了,要在雲纖這裡用午膳,我已經很善良地招待五皇兄了,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結果。
原本以爲五皇兄只是不言苟笑,但爲人卻是正直的,可現在看來,大概是我弄錯了。”沈雲纖西里巴拉地抱怨一通,說得夜崢坤一愣一愣的。
她這話明顯是在抱怨對夜崢坤的不滿,在夜崢坤聽來卻是別有一番意味。
他在她心中很是正直嗎?原來她竟是這麼想他的。這話聽得他心裡舒坦,也不再和沈雲纖博弈了。
“哎喲,大哥你看她,果然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剛纔她還說她身邊的婢女話多,我看九弟妹一張嘴纔是厲害得不得了。”
“你才發現啊。”夜爲治深有感觸。
“說事就說事,扯上我幹嘛啊。本來就是,事情怎麼能混爲一談,又不是我的錯。”沈雲纖道。
“五弟,趕快吧,我還想聽邊關來的消息,不要耽誤了。”夜爲治催促道。
他就知道,沈雲纖是在給夜崢坤下套。
上次來九皇子府用膳,所爲的飯錢他是給了的,沈雲纖看上地攤上的一個木簪子,不值什麼錢,他買給她就當做飯錢了。
而今天她卻故意較真,他也只能配合。仙樂坊雖然日進斗金,可真要算起來,他也不是仙樂坊的主子。
仙樂坊的確是他開的,可第二年他就被關進宗人府了。在宗人府期間都是龍澤在管理,所以龍澤纔是仙樂坊真正的主人。
被放出宗人府後,龍澤對此事隻字不提,他也曾說過要將這仙樂坊給龍澤,可他怎麼不收。
既然有這樣一個契機,他還不如趁此機會給了沈雲纖。
“好。”夜崢坤從腰間解下來一個東西,遞給沈雲纖,“這個給你了,雖然沒有仙樂坊值錢,還請雲纖不要嫌棄。”
沈雲纖接過木牌,“雨石閣?”
夜崢坤點頭,雨石閣是他名下的產業,同屬歌舞坊。在帝都,除了夜爲治給沈雲纖的仙樂坊,就數他手裡的雨石閣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