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
夜賡傲端坐在象徵着九五至尊的龍椅之上,欣慰之色盡在臉上。
“兒臣參見父皇。”
“臣,參見皇上。”
龍澤、夜爲治、封容三人皆跪地行禮。
“哈哈哈,平身平身。”夜賡傲邊點頭邊示意三人起身。
“謝父皇。”
“謝皇上。”
夜賡傲仔細地打量三人,夜爲治臉色較爲蒼白,他本想寬慰兩句,但一想到那件事,淡了淡口氣,道:“治兒大病初癒,要多多注意身體啊。”
夜爲治面上沒有絲毫動容之色,拱了拱手,淡淡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知道了。”
一旁的龍澤睫毛微微動了動,然後保持原樣,並未有什麼舉動。
封容站在最左邊,他雖然年紀比夜爲治和龍澤要小,但是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大皇子和皇上爲了一個女人,鬧得父子不和,大皇子那時候還是太子,可是太子哪裡大得過皇上啊。
最後,還是皇上贏了,納了那女子爲妃。至於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大皇子,大勢已去,被囚禁在宗人府十年。
聽到大皇子被放出來的消息時,他還在酒樓裡和幾個朋友吃飯,再三確認,小廝說沒錯。
他除出了就摟緊就往府裡趕,直到跟他母親長公主殿下親口確認,他才相信。
當時他還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大皇子被放出宗人府,那皇上和大皇子該如何相處。
今天看着,怕是做不到父慈子孝了吧。
夜賡傲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封容,看着封容,他沒有看到夜爲治時的那份沉重。
“封容小子,這次你表現得不錯,說吧,你想要朕賜你什麼賞賜?”夜賡傲笑着道。
封容咧嘴一笑,正準備開口要賞賜的時候,龍澤的頭稍稍一轉,一道凌厲視線打在封容身上。
後者不滿地撇了撇嘴,縮了縮腦袋,委屈,不說話。
他纔不稀罕什麼賞賜呢,長公主府裡面什麼沒有,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瞪瞪瞪,就知道欺負他,有本事瞪大表哥,有本事瞪皇上,有本事瞪王妃表嫂啊!
封容心裡委屈極了,他不就想那個御賜的賞賜回去顯擺顯擺麼,有什麼不對嗎?
這次從軍打仗,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還不讓人討點報酬,真是太壞了。
夜賡傲看着龍澤冷漠的臉和封容委屈的神色,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難得地露出了笑臉。
“哈哈哈,封容小子,你別管龍澤,想要什麼說就是了。”夜賡傲道。這番話裡帶着七分危險,三分笑意。
封容猶豫了片刻,還是道:“謝皇上好意,不過不用了,微臣什麼都不缺。”
“嗯,嗯,長大了,果真是長大了啊。之前長公主還不放心你,說你跟出去是搗亂,這下她可說錯了。
我看封容小子不錯,不進鍛鍊了體魄,思想也成長了不少啊。”夜賡傲誇讚道。
“嘿嘿,這都是跟在表…跟在將軍身後學的。”封容道。他真想抽自己嘴巴子,剛纔差一點兒就說錯話了。
這人啊,還真的不能得意忘形。
看看他,這還什麼都沒有得到,就被誇了兩句,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夜賡傲目光錚錚,看向龍澤,收起了笑意,轉而威嚴道:“澤兒是不錯,朕聽說百姓們都說澤兒是天下第一呢。”
衆人齊齊一怔,天下第一,到底是誰,這麼快就傳到皇上耳朵裡了。
封容條件反射看向龍澤,見龍澤臉上並無異色,只道他是胸有成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夜爲治神色淡淡,他比封容要想得更多,別人看不出來,他卻看得出來龍澤此時的心不在焉。
小時候,龍澤打碎了鄒憶如最愛的鴛鴦戲水的瓷碗,害怕被鄒憶如責罵,便找到了他。
他帶着龍澤去,主動向母后坦誠錯誤。在意料之中,鄒憶如發怒了。
可是,之前還緊張的發抖的龍澤,在鄒憶如發怒的時候,面上卻很是平靜,大有任你雷雨閃電,他自巋然不動之態。
鄒憶如見龍澤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氣沖沖地走了。
事後,夜爲治問龍澤,他怎麼突然就不怕了。
誰知,龍澤虎頭虎腦地看了看門外,確定鄒憶如走了,才緩緩道:“大哥,其實我是怕的。
不過,我剛纔在想我把父皇最喜歡的鸚鵡給放走了,父皇會怎麼責罰我呢?就沒顧得上母后。”
那是的龍澤還是一個活潑頑皮的小孩子,和平常的孩子一樣。
後來,他出了事,龍澤就變成現在這還問樣子。
人什麼都能改變,包括面容。
但是,潛藏在他們最深處最本質的東西是不可能改變的。因爲,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過。
現在的龍澤和那時候一模一樣,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實際上內心飽受煎熬。
應該是因爲雲纖的事情吧,夜爲治猜測道。
半響,龍澤才冷漠道:“無稽之談,父皇何必當真。”
這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了,只是,在場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龍澤和皇上說話,向來如此,應該說他和任何人說話都是如此。
皇后寢宮。
“什麼!到底是什麼人要害我澤兒?”鄒憶如一巴掌拍在鳳椅上,啪地一聲,很是駭人。
一雙鳳眉緊皺,龍澤怎麼不知道收斂些,明知道如今風頭正盛,何必與皇上硬碰硬。
這要是人惹惱了皇上,重現十年前的事件,她真的是不要活了。
底下通傳的侍衛連忙趴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回皇后娘娘,傳話的人就說了這些,其餘的奴才也不知道。”
“嗯,本宮知道了。皇上呢?皇上說了什麼?”鄒憶如問道。
她今日本想和皇上一起接見龍澤等人,剛提出請求就被皇上給拒絕了。說是後宮不得干政,她哪裡還有立場前去。
此刻只得在宮裡焦急等待,卻插不上手。
“回皇后娘娘,皇上還沒說。”底下那太監道。
“下去吧,一有情況立刻來報。”鄒憶如疲憊道。
她揉了揉太陽穴,看上去很是心累。
若是皇上不喜龍澤,故意責罰龍澤,她該怎麼辦?
是要拼死拼活地護住龍澤?還是順從皇上地意思,明哲保身?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纔是最有利的做法?
金鑾殿上。
龍澤說了那句話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夜賡傲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敢說!”
“忠言逆耳,兒臣說的是實話,父皇是明君。那些想要故意挑撥離間之人,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心思。否則,後果自負!”龍澤冷冷道。
他話裡的威脅以爲濃厚,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亂說話的後果不是那麼好承擔的。
龍澤是誰?落在他手裡的人還能有好下場?
其他人都默默往後縮,偏偏有人不怕死,要當出頭鳥。
“辰王這話可就說錯了,這明明是事實,有人在路上喊辰王天下第一,難道你能否認?”不怕死的這位就是戶部尚書王告半。
龍澤並不理會他,整個大殿之上就他一個人在叫囂,看上去如同跳樑小醜一般,難看,滑稽。
他看了看左右,着急小聲道:“你們做什麼不說話?剛纔不是你們在說嗎?怎麼現在啞巴了?”
戶部尚書王告半有一個外號,叫做無頭蒼蠅。凡是聽見別人說什麼,他就跟着起鬨,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躥。
龍澤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可是他卻把龍澤看做了眼中釘肉中刺。只可惜這眼中釘太硬,肉中刺太尖,他無可奈何。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他王告半有一個侄子,二十出頭,是個沒用的,託關係到他這裡,讓給他找一個活計。
他那侄子是個油嘴滑舌的,把王告半哄得雲裡霧裡,他便應下了這個託。
那侄子看中的是龍澤手底下的一個差事,王告半讓人準備好了禮物,以爲事情就搞定了。
誰知龍澤鐵血手段,禮物退了回來,重重地打了王告半的臉。
本來王告半心中就窩火,誰知那個侄子也不識好,見差事泡湯,到處跟人說王告半不靠譜,氣得王告半把書房都砸了。
要是一般人,王告半早就動手了。可是,他面對都是冷麪王爺辰王,不敢輕易動手。
府中幕僚勸了他許久,讓他分清厲害關係,不要輕舉妄動,他才忍了下來。
今天,可是一個大好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本以爲憋在心裡的那口氣今日可以吐出來了,不知怎地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剛纔討論的比較熱烈的那幾個人,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龍澤,縮着腦袋,一言不發。
此時,皇上的態度不明,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你們!”王告半氣得說不出話來,老大個人了,竟然還跟孩童一般跺了跺腳。
“父皇,兒臣有兩個問題想問王尚書,還請父皇恩准。”夜爲治拱手道。
夜賡傲揮了揮手,道:“準。”
“王大人,你說有人高呼辰王天下第一,可是從誰口中得知的?”夜爲治問道。
按理來說,王告半應該比他們更早道金鑾殿,可是,他竟然對外面的消息知道德那麼清楚。
若說是沒有問題,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