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姑母一定有所誤會!”軒轅惜兒看着段寂宸,認真說道,“我不知她對父皇有過怎樣的情意。可是我知道,父皇今生所愛,只有母后一人!在認識母后之前,他從未喜歡過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因此,他對你的姑母,又何來移情別戀、始亂終棄之說?”
她知道,段寂宸既非善類,他的恨也便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作爲女兒,她此刻有必要爲父皇辯白一番。父皇此生只爲母后一人專情,並因此捨棄了天下間不少女子。愛的緣份,又怎說得清誰對誰錯,誰辜負了誰呢?
“哼!負情寡義之人,要找藉口何其容易?不管如何,他造成了姑母一生的痛苦與不幸,便是罪不可恕!”段寂宸臉上陰狠之色漸濃。
果然,他的恨是沒有絲毫道理可言的!
軒轅惜兒內心冷笑不止。要說負情寡義,別說父皇,天下間又有哪個男子,比得過他段寂宸呢?據她所知,父皇從不屑於去欺騙哪個女子的感情,可段寂宸,卻懂得如何把握女子的情感心思。他駕輕就熟地爲她們營造一個幸福的美夢,再無情地親手將這個美夢打破,進而,再傷透其心,奪去其命!
他對她,是如此;他對烏君,何嘗不是如此?想到此處,軒轅惜兒不欲再與他爭辯,只淡然一笑:“就是因爲你的姑母,你便要將我置於死地?”
“沒錯!”段寂宸臉上的狠厲之色又變成了冷笑,“誰讓惜兒姓軒轅呢?惜兒可是軒轅澈與他心上人所生的女兒呢!惜兒可知,姑母每日見了你,是如何的心如刀絞?姑母是我一生中最重要之人,沒有姑母,便不會有我段寂宸。因此,世間誰對不起姑母,誰便要付出慘重代價,包括他的女兒!”
“既然你如此在意姑母,那你爲何要我來北國和親嫁你?難道,你存心要她日日見我,心中不喜嗎?”軒轅惜兒氣惱質問。
“呵呵!”段寂宸冷笑着搖了搖頭,“如果孤不娶惜兒,姑母的心病如何能好?二十二年來,她日日想着你父皇母后在東昊幸福快樂,惟有暗自憂傷垂淚。如此下去,只怕此生都難逃傷痛,鬱鬱而終了!”
“只有親眼看到負心人的痛,她的心病才能徹底治癒!”段寂宸邪佞地盯緊軒轅惜兒,“孤聽聞,軒轅澈最寵愛他的三個女兒。孤便想,如果孤將他的一個女兒娶了來,他會如何的牽腸掛肚?”
“你……”真的好卑鄙!軒轅惜兒幾乎便要衝口而出。
“孤還想知道,假若他日兩國開戰,一面是愛女的性命,一面是國家的生死存亡,他又將會如何決擇!他是否難以面對,痛苦不堪?還是,會大義滅親,舍家爲國?”段寂宸臉上的冷笑更加邪佞。
原本,他準備慢慢地與她把那個溫柔遊戲玩下去,只要最終讓姑母心中痛快便好。可是,姑母近來竟在他面前傷心落淚,怕他的心被這東昊長公主奪了去。既然如此,他便沒有必要再留着她的命了。
用鳴鏑射殺他一向寵愛的太子妃,既可達到鳴鏑練兵的目的,又可讓姑母放下心中塊壘,更重要的是,北國與東昊便可因此撕毀盟約,再起紛爭!
此舉,可謂一舉三得。
北國,如今太需要一場巨大戰爭了。在他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之際,若起了一場涉及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父皇又怎敢再想盡辦法除掉他,立段非邪那廢物爲太子?
而他,心中早有計謀,他要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即使舉事不成,他也可退而請命到邊關攻打東昊。戰場,纔是他真正揚威立名,收服人心的地方!
“難道,你竟想撕毀兩國二十多年的友好盟約嗎?”軒轅惜兒震驚不已,“皇上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那麼,若孤成了皇上呢?”
“你……”
“哈哈哈!惜兒爲何如此緊張?難道,竟是怕你的父皇冷酷無情,終不顧你這個女兒的死活?”
軒轅惜兒淡淡冷笑:“殿下不會有機會知道這個假若的結果。因爲,惜兒絕不會讓自己成爲他人要挾父皇的工具!”假若真有兩國開戰的一日,作爲東昊的長公主,她便不該在北國苟活了。儘管,她並不想死,但若時勢變幻,又哪裡由得了自己呢?
“是麼?”段寂宸眼中譏諷之意漸濃,“惜兒要以身殉國嗎?孤倒真想看看,你如何做到!”
說完,他再也不看她一眼,猛然轉身,拂袖而去。
……
第二日一早,軒轅惜兒便見到了被段寂宸放了回來的瀾衣。
瀾衣臉色仍然有點蒼白,她跪在軒轅惜兒面前,細細稟報着前一日的遭遇:“奴婢尚未走近太師府,便被東宮的人帶了回來。奴婢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太子妃的信,卻被他們搜去了,是奴婢沒用……”
看來,還是段寂宸老謀深算,自己的一切謀劃,竟皆在他的監視算計之中。
“他們沒有爲難你嗎?太子可曾說過什麼?”軒轅惜兒關切問道。
“他們沒有爲難奴婢,奴婢也沒有見到太子爺。”
軒轅惜兒站起來,走到瀾衣跟前將她扶了起來:“瀾衣,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一陣吧!”此刻,她雖然仍不敢對瀾衣完全信任,對她的好感卻是又多了些。
她明白段寂宸爲何輕易將瀾衣放了回來。
那封給蔣太師的信函,光從字面上看沒有任何異常,但是,蔣太師若然接到信函,必會感到意外。自嫁入東宮之後,軒轅惜兒與蔣太師幾乎沒有任何過聯絡接觸。而作爲太子妃,寫信邀請太師去觀太子狩獵,也是一件不太合常理之事。
段寂宸看到這封信函,自然知道她不過是在設法搬救兵。然而,或許這些在他眼中皆不過是個小把戲,他根本不屑於與她計較,更不屑於去爲難一個奴婢吧!
瀾衣才起身退下,便有一位公公到採荇閣來傳太子口諭:“太子有令,太子妃身體不適,極需靜養。體諒太子妃晨起辛勞,太子已向筱鳶長公主及皇后陳請緣由,此後,太子妃無須再晨起請安,只須在採荇閣中自行休養即可!”
“麻煩這位公公回話,本妃對太子殿下關心感激不盡!”軒轅惜兒道。原來,他竟要將她軟禁於這採荇閣之中。是怕她出外聯絡蔣太師,還是怕她再給筱鳶長公主添堵?
如此亦好,軒轅惜兒內心冷笑。如今想來,無論是皇后,還是筱鳶長公主,都是面是心非之人,與她們打交道,也着實讓她心累得很。如今可以不見,倒也落得個省心、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