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薛景墨聞言,立即跪地叩首,“此事請恕景墨難以從命!懇請皇上收回聖意!”
“哦?這是爲何?”
“皇上,景墨不能接受賜婚,理由有三。一是隔輩通婚於禮不合,祖宗律例豈可隨意修改?二是挽月公主乃金枝玉葉,景墨無德無才,如何般配得上?三是,” 薛景墨稍稍停頓,毅然說道,“景墨心中已有深愛之人,若然迎娶公主,豈非對公主極其不公?”
“哈哈哈!”皇上笑道,“其實,前兩個都不能成其爲理由,你真正的理由,是第三個,對不對?”
“是!”薛景墨低眸答道。
“這個你無須擔心!此事,挽月與追星都與朕提過,你一直對一位杭城女子念念不忘,是吧?可是,此女早已婚配他人了。挽月知道你對她難以忘懷,但挽月可以不在意!挽月這傻丫頭說,無論你對那女子如何情深意切,刻骨懷念,她都可以容忍……”
“而且,”皇上意味深長地看了景墨一眼,“只要你所愛女子回到你身邊,挽月願自動屈居妾位!對於一位尊貴的公主來說,願作出此種讓步,你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景墨何德何能,要挽月公主如此委屈自己?微臣實難妄受,懇請皇上三思!” 薛景墨道。
“那女子對你來說,就如此重要?”皇上臉上笑意早已褪去。
“是!她是景墨的一切!景墨爲了她,可以終身不娶!更可以拋卻一切,名利、官職、前途,甚至生命,皆不足惜!”薛景墨心中激動澎湃得令他的聲音也微微發顫。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竟會在如此場合說出此種話來!
難道他竟爲了拒絕賜婚,用命來威脅天子嗎?皇上神色不悅,沉聲說道:“景墨,你莫要仗着朕平日賞識你,你就大膽妄爲!”
“臣不敢,但臣實難從命!”
“你如今不僅是不給挽月面子,也是不給朕面子!”
“臣不敢,臣罪該萬死!”薛景墨聲音無比堅定。
“你……”皇上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一向和氣的君主眼看就要大發龍威。
“呯……嘣……啷……”殿西的屏風後面傳來一陣雜亂響聲,似是另一面屏風倒下了。
三人同時轉首向屏風處看去,只見挽月公主從後面衝了出來,淚流滿面,悲憤難抑!胸口因無聲抽泣而激烈起伏着,嬌/喘連連!
才幾個月不見,曾如春花般充滿朝氣的美貌公主,如今竟瘦得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弱柳扶風,梨花帶雨,讓人不得不生出絲絲憐惜!
薛景墨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凝重。
挽月公主強忍淚意,一步步向薛景墨走來。跟着她從屏風後衝出來的追星公主緊張得以手掩嘴,不知挽月意欲何爲!
在薛景墨身前幾步站定,挽月公主深吸一口氣,悲憤說道:“薛景墨!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嘶喊着叫出來。說完,她突然轉身,向着殿門外飛奔而去!
“挽月!”“挽月!”皇上與皇后幾乎同時緊張得站了起來。
追星公主幾步奔到薛景墨面前,狠聲斥道:“好個無情無義的忠命侯!如果挽月姐姐有何三長兩短,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她迅速邁開步,追了出去。
“唉!”皇上長嘆一口氣,在龍椅上坐了下來,“如果這樣能讓她徹底死心,也是一樁好事!”
仍跪在地上的薛景墨收回目光,臉上凝重神色始終沒變:“請皇上降罪微臣吧!”
沉吟半晌,軒轅淙緩聲說道:“此事也無法怪你!讓她想想明白也好!算了,平身,回府去吧!”
離開皇宮,坐在回薛侯府的馬車內,薛景墨心潮激盪!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內心,他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加快行動的部署,他要儘快帶心兒脫離苦海!
他的心兒,不能再受苦了!他絕不允許,他的心兒繼續留在那個有幸得到她,卻對她薄情寡義的男人身邊!
他會拋開一切,帶着她離開洛都!她想去哪裡,他就帶她去哪裡!他要用盡一生,保護她,寵她愛她,讓她成爲世間最快樂、最幸福的女子!
……
沒有月色,沒有星光。黑暗中,薛景墨再次確定安全之後,輕身一掠,從窗口閃進了雨梅閣寑室。
寑室內很靜,只隱約聽到衛蘭心淺淺的呼吸!似有若無的蘭桂香氣,沁人心脾!他從小就熟悉了的香氣,隨着她長大,竟變得更加芳香醉人了!
想着,薛景墨在黑暗中露出了微笑。
站在牀邊,他輕聲呼喚:“心兒!心兒!”
他知道,晉王這兩日離開洛都外出辦事了,所以今夜肯定不會前來,他終於有機會來見心兒了。
“六哥?”淺淺的呼吸聲停了下來,衛蘭心醒了。
“是我。”
黑暗中,隱約可見牀幔被掀開,衛蘭心披衣下牀,站在薛景墨身前:“六哥好久沒來見心兒了!”
每次六哥來,她都委屈得直想哭。不過這一次,她語氣平靜,很好地掩飾起了自己的脆弱。
“對不起,心兒,讓你受苦了!六哥知道,晉王最近常往覺雨苑來,所以也不敢走近。他的警覺性,可比他那些侍衛強多了!有好幾次,六哥差點被他發現了。”
“是麼?”衛蘭心不禁替六哥擔憂。
“放心!六哥扔幾顆松子,趕一下野貓,就把他騙過去了。”薛景墨笑道,“不說這些了,六哥這次來,是準備帶你走了。但今夜不行,晉王雖不在府中,他的侍衛荊於南卻負責巡守王府,此人號稱“天下第一殺手”,難纏得很!六哥不敢冒險。”
頓了一頓,他又道:“我打探到,晉王近日正忙於有人狀告長沙王意欲謀反之事,再過八九日,他將赴長沙親自處置。屆時,荊於南與孫野必然會隨他前去。府中只剩一個霍勝,六哥有把握帶你安然離開!”
黑暗中,衛蘭心身子不覺微微一震!這一天,終是要來了。
“十日之後,七月初十,子時,六哥將到此帶你離開!你要提前做好準備!”
“可是,我突然失蹤了,他會猜到是你把我帶走的嗎?”衛蘭心不禁憂慮。
“猜到又怎樣?他沒有證據,又能奈我何?”薛景墨在黑暗中冷笑。不可否認,晉王是個有豐功偉績,有雄才大略之人,可是,他根本不配得到心兒,更沒有資格繼續做心兒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