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看着那馬匹並不像人羣般逃離河堤,而是繼續向前飛奔,薛景墨內心驚慌不已!
素兒,素兒就在馬車之上,一定不要有事!
“素兒!”眼看就要追上馬車,可那受驚的馬匹竟隨着坍塌的泥土,拉着馬車躍入河中。薛景墨整個人如遭雷擊般,難以置信地撲倒在坍塌的河堤之上!
直至坍塌結束,泥土不再往下滑落,纔有人慢慢圍攏過來:“侯爺!”
薛景墨大腦一片空白!他怔愣着爬起來,踉蹌幾步走到馬車墜入河中的地方,愴然呼喚:“素兒!素兒!”
素兒就這樣墜入河中,香消玉殞了嗎?薛景墨猛然醒悟過來,遽然回首,高聲急呼:“來人,趕緊去救人!趕緊下河去救人!”
“景墨!”人羣中傳來那清脆而熟悉的嗓音。薛景墨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去,卻見那熟悉的倩影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竟是素兒!
“景墨,我沒在馬車之上!”素兒走前幾步,擔憂地看着他。
她並沒有聽從她的命令!她想繼續留下來偷偷看着他,所以她讓車伕先把馬車駛離此地,自已則帶着一名婢女躲到了人羣之中。她是郡主,侯府中下人又怎敢不聽她的呢?
“侯爺,馬車上並沒有人!”跟着她身旁的一位侯府家人說道。
薛景墨終於明白過來了。只見他幾步走到她面前,怒聲斥道:“胡鬧!你簡直是胡鬧!此地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啊?馬上給我回去!”
素兒不禁一怔!從小到她,他何嘗對她發過這樣大的火?幾乎是,他從來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景墨,我……”素兒不禁愧疚,自己確實是讓他擔憂了,“對不起!”
“你馬上給我回去!”薛景墨道,他又轉向一名隨從吩咐着,“你去給我牽兩匹馬過來!”
馬匹很快便拉來了,薛景墨拉起素兒的手走到馬匹前。放開她的手,他迅速躍上了一匹馬:“上馬!我送你回去!”
素兒不敢有異議,乖乖地騎上了另一匹馬。她的騎術是很精的,因爲自小,景墨舅舅便教她騎馬。與母妃不愛騎馬相反,原本就生性活潑好動的她不僅喜歡,還相當有天分,一學便會。這一點,或許也是隨了父王吧!
薛景墨一甩馬鞭,兩匹馬便飛奔着離開吳水,消失於衆人的視野之中。
一路上,薛景墨冷然不語。素兒知道,他生氣了。氣她不該到這危險的地方來看熱鬧,氣她不該讓他以爲她出事,以致驚慌恐懼到完全失控!
“對不起!”素兒騎在馬上再次道歉。然而,她的內心又有幾絲的酸澀甜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怎樣?”
薛景墨繼續沉默。
“我看到,在我生死一刻,你是如此驚慌失措!”素兒決定大膽地說出來,“我就知道,你向來是在乎我的,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
“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如何向你的父王和母妃交待?”薛景墨終於轉向她說道,“你莫再胡思亂想,過兩日,便回洛都去吧!”
素兒低頭沉默。馬匹這時早已放慢了迅速,並駕緩行。
過了許久,素兒才又擡起頭說道:“我知道,或許我真的太小,在你眼中,我天真幼稚,我任性胡亂!可是,你問問你的心,你跟我在一起時不開心嗎?”
她繼續說道,“我恨自己生得太遲,比你小那麼多!可是我很小便知道自己的心,我願意和你在一起,讓你一輩子都有歡笑!我會長大,會成熟。我可以做你的妻子,一直陪伴你到老!”
“你現在纔多大,便說一輩子的話,不覺得太早了嗎?”薛景墨冷然道。
“不,我雖然小,但我懂得自己的心。除了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會感到快樂!”素兒認真說道,“一輩子或許可以很長,一輩子也或許可以很短!我的一輩子,或許,不過也就一十五年!”
素兒說完,心中情動難抑,不禁跳下了馬匹,奔向了路邊。
望向那片無垠的野草地,她的淚水便要奪眶而出。爲何,小小的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給他愛,想要他幸福,想要他歡笑,他卻毫不理會?
“你到底做什麼?”薛景墨也躍下了馬匹,奔到她身旁問道。
素兒擡起赤紅着眼眸望向他:“我因爲看見了自己的心,所以我堅持着在洛都孤身奮戰!我想盡辦法,千里迢迢地來到你的身邊,想與你並肩作戰!可是……可是,你卻不願!”
“你爲了母妃,一直冰封着你那顆心!可是,母妃遇到父王,他們是多麼幸福!你的堅守到底有何意義?你爲何還要冰封你的心?母妃多年來的最大心願,不也是你能敞開心懷,得到幸福嗎?”
“我很小便知道,那麼多的女子都有意於你,可是卻都無法打開你冰封的心,因爲你根本喜歡不上她們!我就想,你那麼喜歡我,那麼疼愛我,是不是隻有我,纔可以最終打開你的心?”
“你覺得我不懂事,覺得我冒失衝動,任性胡爲!可是,如果我不主動去爭取,如果我不主動向你表白,你又何時才能主動打開你已冰凍起來的心?”素兒說完,深深地望着薛景墨,希望他能望見她的心!
薛景墨冷冷地望着她,道:“對,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因爲你母妃而冰封了一顆心。這顆心不會爲任何一個女子打開,也同樣包括你!”
說完,他冷冷地轉過目光,望向了遠方。
素兒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如今,你一次次地傷我的心!竟已成習慣了嗎?你對我的心,怎麼變得這樣狠?你今日既要如此傷我,往日卻又爲何要如此寵我,溺愛我?”
薛景墨沒有言語。
素兒突然走近他身前,雙手抓着他兩臂,邊輕聲哭泣邊狠命搖晃着說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嗎?此刻,我的心那樣傷!難道你的心,竟真的一點都不痛嗎?”
薛景墨終於收回目光,望着她悲傷的淚水,眼中再也難掩憐惜與痛意:“素兒,你要明白,我們倆確是絕無可能!東昊皇室律例不允許,你父王與母后也不答應!”
“可是,如果我們並肩作戰,那些什麼皇室律例,那些所有的人爲阻撓,又算得了什麼呢?”素兒說道。
薛景墨靜默一瞬,輕閉雙目:“就當是我沒有勇氣吧!因爲,我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