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定定凝視對峙着。
“哈哈!”良久,軒轅澈突然冷笑一聲,一把將劍拔了出來,“這可是你惟一的機會,你沒有把握住,這輩子都別想再有機會報仇了。”
鬆開她握劍的手,他轉身,打開書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盯着劍尖上鮮紅的血跡,衛蘭心仍未能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剛纔,到底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他不是要置她於死地嗎?爲何差點讓她殺掉他!她不是恨他入骨嗎?爲何竟會說出那個“愛”字?
回到聽風苑寑室的軒轅澈,恨恨地獨自處理着胸前的傷口。
他不明白自己剛纔何以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只是,想起她對他的冷漠和疏離,他就氣得要命!
這個該死的女人,果然危險得很!不僅讓他着魔似的迷上了她的身體,還讓他剛纔差點丟了性命。難道,她竟對他使了什麼蠱惑之術嗎?
接下來的幾天,衛蘭心再沒機會見到晉王。
轉眼到了十月。這天傍晚,覺雨苑迎來了稀客,管家阮立。
阮管家恭敬地對衛蘭心說道:“王爺今夜傳王妃到聽風苑侍寑,請王妃早作準備。”
該來的終是要來了!衛蘭心想,只是她有一絲疑惑,爲何不再是他到覺雨苑來,卻是要她到聽風苑去呢?
其實,同樣在心中疑惑的還有阮管家。這二十多天來,王爺再也沒有傳過姬妾和側妃侍寑。好幾次他提醒王爺,還捱了王爺好一頓無端責罵。
不過,安排侍寑是他的職責之一,所以,今天傍晚他又硬着頭皮問王爺是否需要安排。這次,沒有迎來預想中的呵斥。王爺眼皮都不擡,冷冷地說:“那就安排衛蘭心到聽風苑來吧!”
衛蘭心?阮立反應了好一陣,才意識到王爺要傳的是晉王妃。侍寑不是要到風露閣去嗎?阮立想問,卻沒有問出來。畢竟是王妃,跟其他側妃姬妾是不一樣的。只是,王爺的習慣和規矩什麼時候竟變了呢?
努力收起心中的矛盾與糾結,衛蘭心隨着侍女踏進了聽風苑的溫泉浴池。這個浴池面積竟有覺雨苑浴池的三倍有多,煙霧繚繞中可見亭臺樓閣,果然是極盡奢華!
褪盡衣衫,踏入池中,衛蘭心捧起一把泉水捂到了臉上。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呢?自從脫口而出說出那個字,她覺得自己更怕見到他了!
再也無法拖延了,衛蘭心走出浴池,披上侍女們送上來的紗衣,向寑室走去。經過層層帳幔,衛蘭心終於見到了穿着便衣,戴着面具,正坐在案前看書的軒轅澈。
軒轅澈緩緩擡起頭,看着身披半透明紗衣的衛蘭心。眸中的冰寒逐漸被濃濃的情慾所溶化。他擡手輕輕一揮,燭火盡滅,室內黑暗一片。
接着,衛蘭心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她被抱着來到了牀上,紗衣被扯去,熟悉的啃吻狂風暴雨般落下來,接着,便是無休無止的寵幸歡愛。
清晨,衛蘭心睜開眼睛,看着偌大的陌生寑室,竟一時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直到幾名侍女走了進來,手中捧着她的衣飾。原來,即使是在他自己的寑室,他也同樣早起,並先行離開了。
在侍女的侍奉下,衛蘭心穿戴梳洗完畢。然後,她就看到了甄娘,以及她身後婢女手中托盤上,那碗墨黑的湯藥。
毫無表情地,衛蘭心捧起湯藥,照例一飲而盡。
“奴婢送王妃出去。” 甄娘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衛蘭心冷冷說完,頭也不回地越過早已掛起的層層帳幔,走出那寬敞奢華的寑室。
她再也不願在他的地方多待一刻,也不願與他的乳母、他的侍女多處一會兒!
在她們眼中,她何嘗是一個王妃?只不過,是一個頂着王妃頭銜的低賤侍妾而已。甚至,正如他所說,連一個小小的侍妾都不如!她在他眼中,始終不過是一個玩物,一個讓他充滿戒心的玩物!
那麼,他當日又何必再去尋她回來?難道,就是爲了繼續玩弄她,繼續折辱她嗎?
聽風苑內的道路寬闊筆直,並不難認清方位。衛蘭心一路向西走去,她知道,走出聽風苑,橫跨王府南北主幹道後,便可回到覺雨苑了。
只是,聽風苑真的好大,走了好一會兒,她仍未見到苑門。現在是清晨,苑內下人並不多見,只聽到小鳥在松樹間歡快地鳴叫。
走到一座高大卻典雅的房屋前,衛蘭心不禁停住了腳步。門楣上“蘊墨軒”三個龍飛鳳舞的蒼勁大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墨”,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六哥衛景墨。
六哥,你爲什麼還不來看心兒?爲什麼還不來帶心兒離開?心兒在這裡,真的很痛苦,很糾結,很可憐!你知道嗎?
想愛卻不能愛,想恨卻不敢恨!愛恨不由己,連生死也不能由己!
想到這裡,內心一陣委屈,腳步再也擡不動,她恨不得依在門上,痛哭一場。
門竟是虛掩着的,衛蘭心身子往門上一靠,門竟然就開了。寬大的書案,一排排的藏書架隨即映入眼簾,這裡竟是一間書房!
沒有多想,衛蘭心擡步走了進去,順手掩上了房門。呀,這裡的藏書可真多!嗜書如命的她,竟一時忘了剛纔的委屈與痛苦,走到書架間細細地看了起來。
有一部分書與自己的藏書是相同的,但也有不少是她所沒有的。沉醉於其間,衛蘭心隨手拿起一本,認真翻閱了起來,不一會兒竟就入了神。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說話聲,接着,便是有人推門,走進書房並緊閉房門的聲音。
“王爺,在下覺得這個賭約還是太危險了,荊於南號稱‘天下第一殺手’,並非浪得虛名!”一把冷靜的男聲說道。
“對,況且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們不會每次都運氣那樣好!”另一把男聲響起,衛蘭心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你們覺得,”軒轅澈冷冽卻帶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本王靠的是運氣嗎?”
“在下不敢!”似曾聽過的男聲說道,“只是,他的攻擊總是出其不意,我們很難防範。在下只是擔心,王爺如此以身作餌,實在危險,也沒有必要!”
“誰說沒有必要?你打得過他嗎?本王要是收服了他,他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都要好用!” 軒轅澈毫不留情地說道。
“是!”“是!”另外兩人不得不附和。
“好了,孫野,霍勝,你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了?”軒轅澈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荊於南此人最講信義。他暗殺本王不成,回去只有死路一條。本王給他三次機會,他要是還殺不了本王,必會遵守賭約,從此對本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稍作停頓,他又傲然道:“難道你們認爲,他能在三招之內,取本王性命嗎?”
“當然不是!只是,在下覺得王爺以身犯險,代價太大!”那把似曾聽過的聲音,衛蘭心終於想起來了,就是那夜到雨梅閣暗殺自己的黑衣人。
“代價再大,也是值得!”軒轅澈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世間能在十招之內,取趙子高性命的,只有荊於南一人!”
“啪!”突兀的聲音在腳下響起。衛蘭心一驚,自己聽得入神,手中的書本竟掉在了地上。
“誰?”三把冷狠的男聲同時響起,衛蘭心瞬間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