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衛蘭心臉又微紅,她低了頭,道:“他現在對我真的挺好的。謝謝你,六哥,他說,是你把他罵醒的。”
“六哥的話真的這麼有用嗎?”薛景墨笑笑,轉而正色道:“其實今天六哥來,是要跟你道別的。”
“道別,六哥要去哪裡?”
“你應該也聽說了,吳郡如今正流行瘟疫,死了許多人。而吳郡是薛侯世襲的封地,所以皇上命我到吳郡處理疫情,同時安撫民心!”
“六哥醫術高超,一定可以找到治癒瘟疫的辦法,挽救萬千吳郡百姓的!可是,瘟疫不長眼,心兒好擔心六哥……”說到這裡,衛蘭心再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你不是說六哥醫術高超嗎?你以爲是你那半桶水?” 薛景墨道,“六哥明日一早就走了,你不用來送。”
“不,我要去送!”
第二日一早,衛蘭心與軒轅澈一起坐着馬車來到了洛都郊外。她求軒轅澈與她一起送別六哥,沒想到,他竟一口答應了。
步下馬車,她與軒轅澈來到已站在路邊等着的薛景墨跟前。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卻見又一輛豪華馬車在一隊皇宮侍騎的護駕下急急駛來。
豪華馬車停下,滿臉憂色的挽月公主步下馬車,身後跟着的是追星公主。
挽月公主急急幾步跑到了薛景墨面前,*/連連:“我這幾日到薛侯府找侯爺,都說侯爺不在府中。昨夜,我才從父皇處得知你要去吳郡。真的,這麼快便要走了麼?”
“正是。”薛景墨平淡說道。
“可是,吳郡瘟疫橫行,你此去只怕凶多吉少……”說着,挽月急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無礙!有勞公主憂心了。”
“我聽父皇說,你此次不僅要去處理疫情,還準備在吳郡建府定居。洛都的薛侯府都還沒修建完呢?你難道不打算回來了?”
“洛都肯定還是要回來的,不過,景墨確有在吳郡定居的打算。”
“六哥?”衛蘭心一驚。
“這是爲何?”挽月公主問出了衛蘭心的疑惑。
薛景墨看了衛蘭心一眼,笑了一笑,道:“吳郡離杭城不遠,我可以常去杭城看望至親舊交。再者,若景墨在洛都再無甚掛念,便可離開了。”
“無甚掛念?”挽月公主低頭幽幽念着,終是擡起頭望着薛景墨,道,“侯爺年已十九,卻仍是孤身一人,爲何不請父皇賜婚以配佳侶?以免得總是如此了無牽掛呀!”說完,一張俏臉已是泛上粉色。
“景墨說過,早已心有所屬,又豈有資格請求賜婚,誤了他人終身?”薛景墨語氣仍是平淡。
“你這個侯爺好過分!姐姐爲了你,幾乎連性命都丟了。你怎可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一直站在挽月身旁的追星公主,終於忍無可忍。
聽着追星公主的責問,薛景墨認真說道:“景墨一顆心早有歸屬,已不敢再作他想。挽月公主金枝玉葉,貌美嫺淑,多少王孫公子求之不得!景墨不才,又豈敢攀龍附鳳惹人笑話?若景墨的愚魯惹惱了公主,還請公主見諒纔好。”
話雖已說得極爲小心,挽月仍是難抑傷痛!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她猛然轉身向馬車奔去。鑽進馬車,雖極力忍耐,抽泣之聲仍隱隱傳來。
“你就不去安撫一下姐姐嗎?你此人真是太無情了!”追星公主對着薛景墨恨聲說道。
薛景墨卻冷冷出聲:“我如今對她無情,也是爲了她好!”
追星公主氣得一跺腳,轉身跑向馬車,安慰挽月去了。
看着追星也上了馬車,衛蘭心回過頭來,問道:“心兒竟不知六哥早已心有所屬!那人是誰?如今又在何處?”
軒轅澈卻冷冷地扭頭看向她。這個女人是裝傻,還是真傻?
薛景墨眸色深深:“她是杭城的女子!”
“原來她在杭城,這是六哥想定居吳郡的原因嗎?既然如此,六哥就早些將她娶過門吧!也免得傷了更多人的心!”想起容妃與挽月的癡情與可憐,衛蘭心正色說道。
薛景墨卻淡然一笑:“她早已嫁作人婦了!”
衛蘭心訝然,盯着六哥,她突然似有所悟。靜默一陣,她終是勸道:“既是不可能,六哥又何必執着?其實,挽月確是個好女子,六哥爲何……”
“心兒就不用替六哥操心了,六哥心意已決!”薛景墨眼神飄向遠方,“我不確定她的夫君會否善待她,所以,我要爲她留一條後路!”
說完,薛景墨冷冷掃了軒轅澈一眼。不待衛蘭心出聲,他又道:“吳郡瘟疫猖獗,每一刻鐘都有人死於非命!這兩日,六哥一直在苦思藥方,如今已快找出辦法了。所以,六哥不敢再擔擱,要馬上起程了。”
說完,薛景墨向兩人拱手告辭,轉身向馬車疾步走去。
“六哥……保重!”衛蘭心聲音幾近哽咽,瘟疫如此可怕,叫她如何不替六哥的安危擔憂呢?
薛景墨腳步稍滯,卻終是沒有回首,迅速上了馬車。
載着薛景墨和大批救援物資的車隊即刻起程,漸漸遠去。衛蘭心跑前幾步,希望多看馬車幾眼!
遠遠地,蒼涼激越的笛聲忽然傳來!
是六哥!他沒有對她說離別珍重的話,卻在用笛聲表達着他對她的依依不捨與無恨憐惜!
聽出笛聲中的難捨,衛蘭心雙眼一熱,幾欲流淚。她取出袖中竹笛,緩緩吹奏,婉轉哀怨的笛聲,與六哥奏起的高亢悲涼完美相和!
悲切動人的合奏讓聞者流淚,馬車內的挽月伏在追星懷中,柔腸百轉,淚如雨下!
立在衛蘭心身後不遠處的軒轅澈眼神冰冷,卻不得不承認,兩人天衣無縫的合奏,彷彿天作之合,笛聲優美卻感人肺腑!
直到再聽不到六哥的笛聲,衛蘭心才緩緩將竹笛從脣邊拿開,淚流滿面!
……
在回府的馬車上,軒轅澈坐在對面,靜靜注視着仍陷在悲傷中的衛蘭心,輕聲道:“你很捨不得他?”
“嗯!”衛蘭心垂淚點頭。
“我也要走了,你捨得嗎?”
衛蘭心聞言猛然擡頭:“你說什麼?澈,你要去哪裡?”
“北匈進犯,邊關告急,但這卻是軍中機密!我昨日已向皇兄稟明,明日就要秘密起程,趕赴西北邊關,安撫軍心瞭解敵情!”
“那要去多久?”
“至少一月。” 軒轅澈淡淡說道。
仍未從六哥離開的傷感中恢復過來,聽說他竟又要走,衛蘭心難抑憂傷,她站起身,輕輕跪撲到他膝上,眼中淚光閃閃,“澈,我捨不得你!”
擡首望着他冷然堅定的眼神,她強抑淚意。邊關艱險,她怎會不知,但是她又怎麼可以用自己的軟弱去牽絆他保家衛國的重大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