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惜兒大概明白了,這兩人是一對老夫婦,他們是東昊人,卻在北國生活了二十餘年。既然他們說是父皇與蔣太師的人,那麼,便是父皇安置在北國的內應了吧?只是,如今,他們竟要將她帶回東昊洛都麼?
“不!我如今不能回東昊!”軒轅惜兒急急開口,“我的孩子還留在莫都呢!況且,還有……兩位老人家,請你們將我送回莫都可好?那裡尚有我放不下之人!”
聞言,繆公與繆婆對視一眼,那繆婆才說道:“長公主,我們可是奉了太上皇之命,無論如何也要將您立即送回東昊。因此,如今調頭將你送回莫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眼視前方說着話的繆婆,聲音聽似慈祥,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既然你們不願送我回去,那麼請你們停下馬車,我要自己回去!”軒轅惜兒堅持道。
莫都,有着她深深眷戀與掛念的寂與小塵晞,她如今如何能割捨得下他們,獨自回到東昊?儘管她也想念東昊洛都的父母親人,可此刻,她心中竟然立即便對莫都與洛都有了取捨。因爲她知道,父母親人離開她,一樣可以過得幸福快樂,而她的寂與小塵晞,卻是不能吧!
“哈哈,既然我們的使命便是要將長公主儘快平安送回東昊,又怎會讓長公主獨自回去?”繆公似是心情極好地一笑,“再說,北國的皇后軒轅惜兒,早於四日前便已薨逝,昨日已安葬於重陵。長公主此時再回莫都,將以何種身份,又到底是人是鬼?老朽奉勸長公主,還是無須多想了。昏睡了數日,不妨便在馬車內,好好歇息一陣吧!”
“什麼?我已被安葬於重陵?那麼,爲何我此刻還活着?兩位老人家,請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繆公並沒有理會她,只繼續專注地趕着馬車。軒轅惜兒又看向繆婆,誠懇說道:“繆婆婆,請您將事情告訴我,可以嗎?”
繆婆微嘆一口氣,道:“唉!長公主,我們也是奉了太上皇的旨意,不許對長公主多言。因此,長公主便別爲難我們兩個老傢伙了。等回到東昊,自然會有人向長公主解釋一切。長公主還是安心歇着吧!老頭子,我們何時停下歇息?”
“離下一個客棧尚有兩個時辰。”繆公又對繆婆溫柔說道。兩人自顧自地說着話,竟然完全不再理會軒轅惜兒這位尊貴的長公主。
“如此,待我先睡一覺!”繆婆說完,竟靠在馬車車廂上閉目養神。
“繆婆婆,我知道你們不敢違抗我父皇的旨意。可是,莫都有我的夫君與孩子,我實在放不下他們。即使在世人眼中我已逝去,可是我想回去找到他們,讓他們知道我仍然活着。至於是何種身份,我都不在乎!因此,懇請兩位遂了我的願,可好?事後,我會向父皇修書一封稟明因由,父皇知道後,定然不會怪責你們的!”軒轅惜兒懇切請求道。
然而,那繆公與繆婆卻一個專心趕車,一個閉目假寐,竟都似聽不見她的說話。見狀,軒轅惜兒不禁有些惱怒。她心中疑惑未解,而他們既不肯告知真相,又不肯送她回去,這如何不讓她焦急不已。既然他們不讓她走,她惟有自己離開了。如此想着,她在馬車內站起,打開車門便要往下跳。
“請長公主慎重!”繆公的聲音卻冷然響起,不失恭敬卻又有着一種不可違抗的決然,與他適才與繆婆的溫柔對語完全不同。
軒轅惜兒略略定神,便毅然跳下了正在行走中的馬車,她畢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與其與這兩位固執的老人家軟磨硬泡,還不如自己跳車,再另外尋了馬車趕回莫都去。
寂若然知道她並未死,定會喜出望外吧?
然而,就在她跳落地面這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軒轅惜兒站穩腳跟,擡頭一看,繆公的身子已擋在了她的面前。軒轅惜兒不禁一驚,沒想到他這把年紀,身手與反應竟如此敏捷!
不及多想,軒轅惜兒轉身便要離開。然而,繆公又再擋在了她身前。施展開自己並不高強的武功,軒轅惜兒想擺脫他的阻撓迅速離去。然而不到一瞬,她便發現,自己不知如何已被繆公提着扔回了馬車之上。
馬車門“嘣”一聲關上,軒轅惜兒尚未反應過來,馬車便又開始顛簸奔跑起來。軒轅惜兒終於明白,父皇的那些內應皆不是尋常之人。繆公武功高深莫測,她想從他的眼皮底下逃走,簡直是難於登天!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終於在一座小城鎮的客棧中安頓下來,軒轅惜兒獨宿一間。然而當她打開房門,想悄然離開客棧之時,卻發現繆公就守在她的門口。她無聲地關上房門,回身走到窗下往外一看,卻又看到了繆婆的身影。繆婆似乎正與客棧夥計說着什麼,見她向窗外看來,竟轉頭對着她慈祥一笑。
軒轅惜兒也便只好回到房中坐下。她知道,自己竟已是無路可逃了。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十餘日,他們一直不緊不慢地趕着路。軒轅惜兒想盡了一切辦法,卻是既無法藉機逃脫,也無法從看似慈祥的兩位老人家口中打探到任何消息。看來,守口如瓶、滴水不漏,便是東昊內應們的基本操守。
這日,軒轅惜兒突然意識到一路飛馳中的馬車,竟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
坐於馬車內,她輕輕掀開窗簾一看,便見一大隊身穿戰衣的東昊騎兵,正整齊列隊立於前方等着他們。而爲首那名白色馬背上的大將軍,銀白戰袍,身材魁梧,一臉英武,不怒而殺氣四溢。而他身後帥旗上,大大一個“霍”字,此人不是霍蕭寒是誰?
馬車的門簾已被掀起,軒轅惜兒緩緩下了馬車,便見霍蕭寒已翻身下馬,來到她面前,俊臉帶笑說道:“惜兒,我在此等候你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