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墓泠雪試了一副粗框復古款的黑色鏡架,自己在鏡子裡看了看,又回頭問安舒窈。
“嗯……是不是有點太中規中矩了?你眼鏡度數不高試試細框的?”
“你說這個?”
因爲安舒窈本來也不知道來市中心要玩什麼,也有點擔心跟斐宸兩人一起會尷尬,乾脆陪着墓泠雪一起配眼鏡。
墓泠雪還是近視了,一隻眼一百五十度,一隻眼七十五度,驗光結果出來後墓泠塵倒是沒再罵她,也許是因爲旁邊這麼多人在。
此刻兩個姑娘在那挑眼鏡,沒他們仨什麼事,三人坐在一邊略顯無聊。
“說起來你是要幹嘛的來着?”墓泠塵刷了會兒手機,問程子衿。
“訂蛋糕,”程子衿看着手機頭也不擡。
“對哦,你要過生日了,想好要什麼禮物了麼?”
墓泠塵他們寢室不論誰過生日都要買一個蛋糕,然後壽星自己想一個生日禮物其他三人一起湊錢買。去年這樣做大家都覺得挺好的,買個八寸的小蛋糕吃着也不膩,大家一起湊錢買禮物也不破費。
“不知道啊,去年我買的什麼?”程子衿停下來想了想。
“去年你買了個木刀,回頭我們問,你說那就算禮物了我們直接打錢給你的。”
去年程子衿過生日也是不知道要什麼禮物,有心說不要禮物了但其他人過生日的時候他也花了錢,這樣搞得之前過生日的人就過意不去了。正好在一個星期前這附近有一個漫展,程子衿在漫展上買了把《銀魂》裡的“洞爺湖”,也就花了一百多塊,實在不知道要什麼他就說這把刀就是他的生日禮物
——講到這不得不吐槽下,墓泠塵他們寢室四個人,有兩個都是九月份生日,程子衿十月,彼此隔得不遠,去年還說是三人一起過生日請客出去搓了頓,四個人吃飯,三個人請客,搞得墓泠塵這個被請客的相當無語。
“要不你們送我模型吧,正好我最近想要個亞絲娜。”
“行啊你上網買,選好了我們把錢給你。”
“嗯。”
這家眼鏡店挺大的,大家都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三人間距離都一樣,本該沒有什麼親疏之分,但不知道爲什麼墓泠塵和他室友聊天的時候,斐宸就覺得自己是個跟他們沒關係的路人——明明他們說話的時候都在看手機也沒什麼偏向彼此的肢體動作。
斐宸倒不是說想加入他們的聊天中,只是從小家裡人是把他往領導者方向培養,而且他本身也長相俊美氣質高冷,這還是第一次在一羣人裡被其他人無視了……這個嘛,一方面是因爲其他兩個人更熟,而且這兩人性格都挺自我的;另一方面就是墓泠塵的壞習慣,他跟一個人聊天的時候總是顧及不到其他在場的人。而此時三個人裡,墓泠塵還是要比程子衿跟斐宸熟悉的,他都沒顧及到,就更別講今天才第一次跟斐宸說過話的程子衿了。
但斐宸的性格是不會感覺到尷尬的,他只會讓別人尷尬。換句話說就是斐宸下意識地坐姿優雅到不行。他本來也不愛刷手機,此刻正一隻手轉着手機玩,越發襯得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節分明——關鍵是他平常就很優雅,現在也不顯刻意,但無形中他的存在感就是變高了。
那邊墓泠雪選好鏡架正打算跟老哥說一聲就開始讓店裡磨鏡片了,結果她跟安舒窈一轉頭,就看到那邊斐宸挺拔優雅地坐在那,俊美的臉上高貴而冷漠,兩人愣了一瞬,都覺得少女心要爆了。
斐宸這樣的儀態其實安舒窈見過不少,在聚會上遇到時他都是這樣,不僅是他,聚會上的所有年輕人都是一副優雅高貴的樣子,年紀大一些的也都會擺出老貴族般的慵懶,彼此交流也都是禮貌而剋制的,這算是上流社會的一種遊戲。
可現在不是在衣香鬢影的聚會上,表哥怎麼忽然表現出這樣的狀態呢?
墓泠雪這邊在想着要不要摸出手機來拍,她對自家老哥太熟悉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但安舒窈就注意到了墓泠塵:他很平常的刷着手機,脊背微彎,可坐在王子一樣的斐宸旁邊也沒有黯然失色,他自顧自的、隨心所欲的,有着不管旁邊是誰他都依然故我的自信。
——後來墓泠雪一臉“我們組的CP居然成真了”的表情,告訴她斐宸要追他哥的時候,她就想
起了現在這一幕。在她看來當時表哥應該對墓泠塵還沒產生這樣的心思,但卻下意識地在這個男生面前,如開屏的雄孔雀一般展現自己最有吸引力的一面。
“你們選好了?”程子衿跟斐宸之間隔了墓泠塵,啥也沒感覺到。他等的有點不耐煩,一擡頭就看到兩個姑娘愣在那了。
“啊……嗯,就這個,老哥你看怎麼樣?”墓泠雪最後選的一副玳瑁色粗框的復古眼鏡,她戴着挺好看的,兩個姑娘眼光還不錯。
“能走了?”程子衿起身。
“還沒好,還要磨鏡片。”
“那要不我們先去把蛋糕訂了,回頭再來找你們?”墓泠塵也起身了,只是他一起來就“嘶”了一下用手捶後腰附近:“靠,坐得尾椎骨疼。”
“啊?什麼蛋糕?”
“程子生日,”墓泠塵反手用大拇指示意旁邊的程子衿。
墓泠塵他們宿舍在熟悉起來之後就不再喊彼此全名了,不過也沒有起外號,只是怎麼方便怎麼喊:程子衿是“程子”,墓泠塵是“墓哥”或者“悶騷墓”,王方傑是“小杰”,餘舫是“胖子”,幾個剛成年的大男孩覺得這麼喊着挺好玩的,彼此之間開着玩笑,比如說“小杰,你的奇犽呢?”。(注:小杰、奇犽爲動漫《全職獵人》的主角)
“生日快樂,”安舒窈最先反應過來,隨後是墓泠雪,然後斐宸也語氣平淡地祝他生日快樂。
“同樂,”程子衿依舊錶情欠逢。
“那不如一起去吧,眼鏡回來再取,”安舒窈提議。
不知道爲什麼,男生出去基本上都是各玩各的,但女生就很注重一羣人要一起行動。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確定有外送服務後,開始選蛋糕種類。
“植物奶油,動物奶油,稀奶油,慕斯,提拉米蘇,芝士……”
要過生日的人是程子衿,結果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剛纔等女生那麼久,更是沒耐心了。他在滿是蛋糕圖樣的平板上隨便一點選了一款擺滿水果的。這邊墓泠塵蛋糕種類還沒念完,那邊他已經在問多少錢了。
“呃,不好意思,您這是選了蛋糕的外形,請問您想做成什麼樣的?”來招呼他們的估計是個實習的,話都講不清楚。
“就跟圖上的一樣,”程子衿簡直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呃,這些圖片只是蛋糕的外形,種類另選的。”
“看這兒,這是種類,”墓泠塵搭了個胳膊在他肩上。
男生之間開狎.暱的玩笑都很正常,更別說現在只是搭個胳膊表示“哥倆好”了,只不過他這個胳膊一搭,兩個姑娘的目光就偷偷移到了斐宸身上:別的男生打成一片的時候就格外顯得他難以接近。
“提拉米蘇。”
“不好意思這款蛋糕做不了。”
“慕斯。”
“不好意思這個也做不了。”
程子衿把平板往桌上一擱,擡頭看着那個小店員:“那你們能做什麼?”
相處一年,墓泠塵知道這個表情代表程子衿耐性要告罄了,結果那個小店員被他嚇了一下,更是支支吾吾說不清了——程子衿長着一雙丹鳳眼,冷眼看人是很凌厲,那店員沒什麼經驗又是個小姑娘。墓泠塵搭在程子衿肩上的手能感覺到他身上繃緊了,這說明他馬上要發火了。
捏了捏程子衿的肩讓他放鬆,墓泠塵轉頭問墓泠雪:“上次我們買的那蛋糕是什麼種類?”
“稀奶油,”墓泠雪有點怕他哥那室友,上次也是這次也是,感覺好凶啊。
“就要稀奶油的,”墓泠塵跟那個小店員說。
“這個能做麼?”程子衿眉眼間全是隱怒想探過身去問,被墓泠塵按着肩扯回來了。
“能……能!”那小店員抱着訂單都要縮起來了。
被扯回來的程子衿一聳肩弄掉墓泠塵的手,但總歸是不再用眼神威.嚇小店員了。
“做八寸的,明天下午送到,單子我填一下,”墓泠塵還是那麼淡定,看起來他一點也不擔心程子衿會鬧起來——或者說就算程子衿鬧起來他也不擔心。
“付錢走了,”墓泠塵填好單子甩手背打了一下程子衿的胳膊。
出了蛋糕店程子衿大概是還在生氣的緣故,遠遠地走在前面。墓泠雪回
頭看到那個小店員委屈得快哭了,湊到他哥身邊小聲說:“哇,他的脾氣好差啊,剛纔他都要發火了你還那麼隨意。”
墓泠塵不理解她在擔心什麼,因爲他們男生之間就是這麼相處的,但他也能看出來妹子有點被嚇到了,說:“沒事他人挺好的就是沒什麼耐心,真發火了我攔着就是了。”
一般男生打架女生很少有敢上去攔的,與此相對的是女生打架在男生看來都不怎麼嚴重。一言不合掀桌來戰的事墓泠塵見多了,況且程子衿也沒有真發火啊。
“你別走那麼快啊!”墓泠塵看他都要過馬路了,喊道:“還不知道去哪吃午飯呢!”
所謂市中心其實是一個帶轉盤的十字路口,兩邊街道都是各種商場店鋪,人流量非常大。
聽到他喊程子衿就站在那等他們過來,現在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平常的散漫,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兩個姑娘還是覺得他隨時會爆。
既然已經一起配了眼鏡買了蛋糕,那麼索性午飯也就五個人一起吃了。現在正值中午,餐廳人都多,最後他們選了家裝潢挺雅緻的,點了個包廂。
“麻煩上菜快點。”
點好單幾個人紛紛倒了點熱水涮碗筷,包廂的空調有點不給力溫度還沒下來。
“馬上吃飯了你不把口紅擦了麼?”安舒窈化了淡妝,墓泠雪提醒她別把口紅吃下去了。
“這個注意一點就行了,好口紅不容易掉的,就算吃一點下去也沒事,”安舒窈參加的聚會也不少,在那些聚會上時刻要保持容妝完美,女生吃喝東西也不可能卸妝的。
這些墓泠雪是不懂,她買的也是好口紅,但塗着口紅吃東西她總覺得怪怪的。
一頓飯吃下來也就是兩個姑娘不時聊兩句,東西也不是特別好吃,果腹而已。中途斐宸出去了一趟,然後吃完準備買單的時候被告知斐宸已經買過了:
“你過生日我也沒準備什麼,這頓就算我的吧,”斐宸對程子衿說。
這是斐宸的禮貌,但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還是太誇張,況且程子衿跟他也不熟,突然就欠了一個人情搞得他也有點措手不及。
“不用了AA吧,我們也不熟,”程子衿講話一貫直接:“一共是多少錢?”他問服務員。
斐宸擡手製止服務員,以他家的背景和家教,送出的人情是絕對不會再收回去的:“沒多少錢,不用放在心上。”
程子衿皺眉:“蛋糕你也沒吃到啊。”
斐宸:“沒關係,畢竟你生日。”
被人強制送人情還躲不掉,程子衿之前壓下去的火又有點復燃的苗頭。這邊斐宸也是沒遇到這種情況,因爲在他所處的社交環境來看這都是應該的根本不值一提,程子衿硬是不收他也覺得有點難辦。
“要不這樣吧,”這時候能開口調和的也就只有墓泠塵:“下次你過生日也叫上我們好了。”
五個人吃一頓飯的人情不是兩口蛋糕能抵消的,墓泠塵想的也很簡單,這次就算了,下次斐宸過生日他和程子衿再把各自的人情還掉。
這邊安舒窈一聽覺得這樣也行,斐宸今年十九,斐家說是決定二十歲給他隆重的過一次,今年他正好可以自己在學校跟同學過。
只是斐宸一貫不喜歡熱鬧,大概也就是買個蛋糕在酒店訂個包廂就完了。
“行,”斐宸同意了墓泠塵的提議:“我是十一月份生日,到時候一定請你們。”
那邊程子衿聳聳肩不置可否。
之後大家就是分道揚鑣了,安舒窈雖然已經是是荊川大學生了,但她還沒有正式入學,現在要回她父母那邊,雖說她自己覺得不用送,但斐宸既然答應了要接待她,自然不會敷衍了事。於是墓泠塵三人跟他們告別去公交站臺,跟來的時候比,回去車上乘客要多些,三人都沒位置。
本來就是校友遇到大家一起吃個飯,現在弄得兩人還要費心思給斐宸挑禮物,墓泠塵和程子衿心裡都覺得有點煩。
而旁邊墓泠雪則在盤算着回去要怎麼跟室友爆料班上要來新同學,而且這新同學還是斐宸表妹的事。
不過墓泠雪想讓室友大吃一驚的打算最後是落空了,因爲關注斐宸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安舒窈,自她哥打人事件之後,墓泠雪再一次見證到了八卦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