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人,白雲正怎可如此心黑。”他切憤的說着。
“他們是替你背了這黑鍋,怪只怪你自己行事太過唐突,這次,你做事情太欠缺考慮了,你從來都未曾這般失策過。
另外能保住你身旁的那兩位貼身侍衛,白雲正已經很給朕的面子。”
“他可有找你要些什麼?”
“不過是些好玩的貢品而已,這點小東西對爲而已倒也不算的上什麼。”
客棧,廂房內,厲甚嗥一進了這室內的門,便徑直的朝着窗臺的位置走了過去,伸手打開窗戶之後,就這樣一直一直的站立在此,思緒裡剋制不住的回想着先前他和玉龍吟的對話。
其實,他說謊了,他說水雲奴不曾同他解釋的話,他當時說謊了。
當水雲奴消失後,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忙於瘋狂的尋找她的身影,刻意的選擇一些美好的事情來記住,至於她和白雲峰帶給他的那份痛,他一直不敢去記起,去回憶。
只是突然聽得玉龍吟那一句‘你可曾有聽過她的解釋’時,他方纔想起,那個看似柔弱卻又堅強得可怕的小女人真的曾有對他解釋過。
那件事發生之後,她曾經拿着小鹿般楚楚可憐的姿態,神色悽婉的對着他解釋過。
“王爺是管理全國上下水運的王爺,判斷力,洞察力自是該比得別人更爲強盛,可是,王爺難道就沒有做過任何錯誤的判斷?”
“王爺願意聽我的解釋麼,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那冰涼的小手也曾焦急的拉上他的手臂,帶着訴求語調對他說道,“只要一次,只要一次機會也不可以?”
只可惜,暴怒、妒恨中的他一絲一毫的機會也不願給予,直接冷冷的扔給她三個冰寒的字眼,‘不需要’。
就這般,他錯過了聽她解釋的機會,以至於他將她傷得那般的慘,懲罰得那般的重。
若是當時,他足夠的冷靜,足夠的理智,聽了她的解釋,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了,她現在是不是就在他的面前,夜夜依偎在他的懷中?
一想到‘結局’這兩個沉重的字眼,厲甚嗥的心便莫名的慌張起來,她在哪裡,將來他們之間的路又是如何,他突然間覺得可怕到了極點。
滾燙的熱淚順着眼臉流下,心生疼。
他的不聽解釋,理智失常,導致了水雲奴承受上巨大的遭難,這樣的事,如今,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原諒,他又怎敢同玉龍吟道出口。
玉龍吟雖答應過不會再與他爭奪水雲奴,不會再插足於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可是他說着水雲奴時眼底那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已經證明了他有多麼在意她。
在他自己都覺得有愧的情形下,若是讓玉龍吟知道了他犯下的失誤,他實難保證不會再度的激起玉龍吟搶奪水雲奴的決心。
一來,他深知,如今的他根本承受不了失去水雲奴,或是她的心裡有着別人的事實。
二來,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男人都太優秀,都比他更懂得討女人歡心,更重要的是,除了給予她更多的關心和愛護,他們都未曾傷害過她。
他晚成的愛情之路照着如今的形式來看,本就坎坷至極,他自是不願再多添上一位強而有力的競爭對象。
所以出於自私,他只得撒謊。
擡首,望着一片灰暗的天際,眼中水霧朦朧,此時
此刻,他的心也是一片的陰鬱,薄脣輕啓,帶着無盡的晦澀呢喃着,“雲奴,你到底在哪?”
厲王府的後門處,月色爬上樹梢,清風吹佛,響起一陣又一陣的的婆娑聲響,氣氛顯得格外的詭異和陰森。
樹蔭下,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身影對立而站。
“你爲何還要出現在這裡,上次我可是叫杏兒將錢全都帶出去給你了?”嚴媚兒瞧着眼前的大漢,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自水雲奴出事,這人拿了錢後便再沒出現,大半月後,也未見得這人的半個身影,她本是以爲這人不會再來,正心頭竊喜着,昨夜子時之後還專程的叫杏兒備了些酒菜慶賀,倒不想得今日夜裡這人便來了。
若非處在黑暗之中,此刻對面的男子必然能瞧見她眼中蘊含極深的仇視和憤怒,也必然的能瞧見她那蒼白如紙的臉頰。
嚴媚兒的話雖輕,卻也不難聽出其中的怒意,她的話剛一說完,男子的臉瞬的變得冷冽起來,一對凸顯的雙目暮的瞪大。
揚手,啪”的一個巴掌揮下,轉瞬間,那手又再次的捏緊了嚴媚兒那嬌嫩修長的美脖,緊接着便是一聲粗魯的低聲咒罵,“孃的,你這個臭婊子,幾日不見,脾氣漸長了。”
“你……你……放手”喉嚨被緊緊的掐住,氣息被堵在胸腔口處,吐不出,也吸不進,嚴媚兒伸手擒住他粗大的手腕,痛苦的掙扎着,豆大的淚水從眼眶內溢出。
“老子今晚要在你的房裡睡覺”男子的手頓的一鬆,隨即撂下這話。
“你……你說什麼?”還未來得及喘息,嚴媚兒便被他吐出來的話給嚇得再次呼吸困難起來,瞪大了眼,全然的不確信,“你有沒有搞錯?”
在她的房間過夜,那可是王爺住的地方,他想死也別拖累了她。
“老子像是在開玩笑?”
“可是,那是王爺……”
“他不是沒在麼?”男子厲眼一瞪,低聲粗氣的道。
“全府上下這麼多下人,若是被王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嚴媚兒爭辯着,企圖能打消了他的念頭。
“厲甚嗥不是沒在,就算我不在乎你的小命,難不成連我自己的小命也不在乎了?”
他這樣說是沒錯,可她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慌亂,從入夜時接到他的信時,她總覺得會生出點什麼事端來,“就在這裡不是一樣,你要的不過也是我的身子而已。”
她說着,隨即顫抖着手,慌亂的扯下系在腰間的衣帶。
“你錯了,我是想要你的身子沒錯,但我更想在厲甚嗥的牀上享用他的女人,我可是聽說,你現在是住在厲甚嗥的房間裡。
我要讓他往後的每個夜晚都甚覺得羞辱難當。”他說着,嘴邊噙着報復的暢快笑意。
脫着底衫衣帶的手咻的下滑,無力的垂落在腰際兩旁,嚴媚兒怔怔的瞧着男子那在月光照射下顯得更加恐怖的醜陋容顏,心頭止不住的一陣驚恐後怕。“你要報復王爺,那是你的事,可你不能連同着我一道的給毀了。”
“你這女人,當真的蛇蠍心腸,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居然可以爲了你自己的死活榮耀,全然的不顧及他。”男人一手擡起她細滑的下顎,冷嘲道。
“不過說來也對,你這女人連殺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又何來的情分可講,你要的也不過是厲甚嗥的權勢錢財,像你
這樣的女人,是個男人都能上。”
“你既然知道,就不該擋我的道。”憤氣的扭頭,將被其禁錮住的下顎從他粗糙的指腹中脫離出來。
“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自然的,我便不會做出任何有損你利益的事來,如若不然,可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你……非得在我的房間?”她問,帶着些許的商討語氣。
“別質疑我的話”
“那我先回房,你若是能找到我的寢居,你便來。”她說完,隨即便轉身,頹然的離去。
一大早的,嗥瀾苑外,坐窩枝頭的鳥兒還鶯啼着明脆的聲叫。
“嘭”的,嗥瀾苑的大門被厲甚嗥一腳的給踹了開來,大步朝着內寢走進,視線一觸及到牀上的春意潮圖,黑沉的眼瞬的滿布殺意,那黝黑俊酷的五官因怒意而變得扭曲恐怖。
提氣,擡手,一掌揮下,‘啪塌’一聲,那上好檀木雕制,精美奢華的大牀瞬的坍塌下來,牀上赤身裸體的兩人順着拆卸的牀榻一道的落下,羅綺被褥合着那一地的凌亂衣衫重疊交織在了一塊,白色紗帳混合着牀架呼啦的壓在兩人身上。
痛意刺激着地上人兒的神經,嚴媚兒的秀眉一擰,眼緩緩的睜開,被輕紗遮擋住的朦朧雙目率先瞧見了一臉怒沉陰寒的站立在自己頭頂的厲甚嗥。
腦子一懵,被這突然出現的人搞得頭腦空白,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撐着纖細的手臂,起身,正想道着問安的話,卻突地發現……
“啊……”嚴媚兒尖叫出聲,滿臉的惶恐慌亂。
瞧着厲甚嗥那張越漸黑沉冷炙下來的俊容,打從心底發寒起來,連衣衫也無暇顧及,就這樣赤裸着身子跪着趴倒厲甚嗥的跟前,雙手抱着他的左腿,仰起臉,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哭泣道。
“王爺,不是這樣的,您要相信妾身,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妾身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住王爺的事情,妾身根本就不認識躺在地上的這人,
妾身真的是冤枉的,王爺……”
冷着臉,一腳將嚴媚兒踹倒在地,銳利的黑眸狠瞪着她悽慘無比的小臉,冷笑道,“冤枉,你和一個陌生男人赤身裸體的躺在本王的牀上,渾身的紅痕斑斕,你還說你是冤枉的。
最爲可恨的是,你偷人也就罷了,爲何不偷個看得上眼的,居然找一個乞丐上牀,你這樣做根本是在侮辱本王。”
若非他今日趕巧的回來了,繼而又聽得賬房先生道着這幾日裡,她仗着自己是他即將過門的側妃,霸道的邀着人家支出了幾萬兩的銀兩給她,才使得他立馬的趕往了這嗥瀾苑。
若非如此,他不知道還要被這恬不知恥的女人給矇騙到何時。
厲甚嗥如此一說,嚴媚兒趴在地上顫抖不已的身子頓的僵硬起來,木訥着臉,坐直了身,抹了把水霧迷濛的眼,視線緩緩地朝着那坍塌在地的大牀位置移去,狐眼咻的瞪大,滿實羞憤和切恨。
此刻,她才發現方纔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並非昨夜那個彪炳大漢,而是一個瘦如柴枯,渾身上下連着那張臉也髒得瞧不出是何模樣,頂着一頭亂如鳥窩,渾身散發着惡臭的……乞丐……
惡……嚴媚兒瞧着那昏睡不醒的人,霎時面如死灰,身子出於本能的反應,隨即倒在一旁狠狠作嘔起來。
她和一個乞丐上牀了,不是刻意製造的假象,而是真的上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