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水雲奴就是這樣的人,是一個對厲甚嗥付出了那些真心之後,深受傷害的人,所以自然的,面臨下一段感情時也越是小心翼翼。
凝視着她平靜祥和的臉,玉龍吟的心沒來由的疼痛,他心疼她。
“怎麼?”安穩的躺在牀頭,纖細的手臂橫抱在胸前,一臉不解的看着面前這張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的俊逸面孔。
“呵呵,沒什麼”搖了搖頭,玉龍吟打着哈哈淡笑道。
他說什麼,說他怕極了她對於感情如此清晰淡漠的處理態度,怕極了她敞不開心扉接納他,怕極了自己成爲那場賭注的輸家,這樣的話能說嗎?
曲陽縣熱鬧非凡的大街上,只見一名白衣公子,瀟灑怡然的走在街頭,如墨般的黑髮被白玉玉冠整整齊齊的束在腦後,柔順的垂瀉在寬厚的雙肩。
他膚色白皙,五官儒雅俊氣,濃密英氣的眉,高挺的鼻,一雙眼睛猶如水晶般清澈澄亮,眼角總是微微上揚勾勒着,散發着一絲冷魅和淡薄,若不細看,只會叫人覺得面前這男人溫柔多情得很。
白衣男子右手搖着一把白色摺紙扇,左手揹負在身後,黑眸四下裡掃量着街道兩旁的商肆,一路走過,嘴邊總是揚着溫暖如風的淡淡笑意,勾得路旁的姑娘們一個個的失魂落魄,心花怒放。
風和日麗的天氣,俊美如斯,謫仙般的靚公子,一旁含羞帶怯的俏佳人。
一切都那麼的美好,除了身後那一臉怨憤,渾身上下掛滿了行李,藏藍色衣袍着身的小書童。
“公子,我們前些日子纔來了這曲陽縣,幹嘛又繞道回來了。”常通緊跟在他身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卻還是和他家公子騰出一段老遠的距離。
身上沉重的負擔,外加長時間不停地趕路,手軟腳軟的根本使不上力,於是,他只得哈着腰身蝸牛似的朝前走着,氣喘吁吁地對着前面的人吼道。
以前,他陪着他家公子外出雲遊,一個地方,公子向來不會再去第二次,他說天地之大,好山好景好風光,數不勝收,一個地方去兩次那純粹的浪費生命。
可這會兒,明明說好要往水印國的方向出發的,爲何在半路上又調頭回了曲陽縣啊!
“你有意見?”停住腳步,白雲峰轉過身,看着挎着重重的包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緊跟在他身後,還有功夫跟他磨嘴皮子的常通,挑眉,冷眼瞪過去。
“啊……”累得像個哈巴狗,連走路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家公子這一停,他的鼻子直直的跟他堅實的胸膛裝了個正着,險些整個人朝後仰躺在地。
搖晃晃的站直了身,痛意後知後覺的侵襲上來,鼻尖木木的,痛得他眼眶裡泛起了淚,本想伸手揉一揉撞疼的鼻子,奈何雙臂挎着重重的行李,根本是力不從心。
無辜的擡頭望着白雲鋒,祈求博得他一點點的同情心,好讓他也替他分擔一下手臂處的重量,卻不想,一擡頭,那人就挑眉怒視的瞧着他,還口氣壞壞的道了句,‘你有意見?’
媽呀!他就算有意見又怎樣,他敢說嗎,仰着臉,用力的擠出一絲看着真實高興地笑容,訕訕的說着,“沒呢,來曲陽縣挺興奮的,聽說這地方美女如雲。
況且上次我們來此只是稍作停留,都沒來得及賞景呢!這次來了,定要看個夠才成,呵呵!”
瞧瞧他那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他那樣子像是很期待很高興的樣子嗎?將手中的摺扇‘啪’的收攏,擡手便是一記朝着他腦袋瞧去,“虛言應承,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嘴上功夫。”
“什麼時候學的?要不是您老動不動就聲色鉅變、喜怒無常,要不是我怕我這小腦袋嗖的一下就莫名奇妙的被咔嚓掉,你當我喜歡把哭當成笑,把謊話當做真話的講。”
縮着被敲疼的腦袋,垂着頭,常通扁着嘴,不滿的咕隆着。
他動不動聲色鉅變、喜怒無常,他有嗎,還有,這小子居然對他這麼多不滿?緊皺着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身材瘦小的常通,暗忖着,他這個主子當得真有這麼糟糕,侍從對他的不滿似乎頗多啊!
搖了搖,看着常通那副倦怠至極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對着他自上而下的道了句,“先找家客棧休息,響午了,肚子也該餓了。”
“咦……”聽得頭上傳下的話,常通立馬擡起頭來,可眼前根本沒人,視線放遠一瞧,白雲峰高大頎長的白色身影已經站在三十米之外的一家酒樓前,修長的腿一邁,整個人瞬間消失在門口。
他家公子又像往常一樣,把他拋在了身後,哭喪着臉,跨步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飛奔上去,當務之急,生氣是沒必要的,得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水印國皇宮,御書房門口,水至善一身明黃,健碩挺拔的身軀矗立在寬闊的長廊上,雙手揹負身後,仰面,冷冽深邃的黑瞳直視着頭頂蔚藍的天空,沉冷得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末將參見皇上”長廊的一頭,一名俊朗帥氣,穿着禁衛軍統領服飾的青年疾馳而來,帶着一臉的急迫,剛走至水至善的面前,那男子立馬停了下里,挺直了腰身,拱手單膝跪拜。
“嗯,起身吧!”聽着來人的話,水至善冷淡道,依舊維持着先前的姿態,“可有什麼進展?”
男子站起身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疊的黃色紙張,雙手平攤,恭敬的遞到水至善的面前,“這是我等收集到的資料”
“可齊全?”
“並不齊全”
“厲甚嗥還是水雲奴?”
“都有”
“都有?”拽在手中的一疊資料被狠狠的捏緊,轉過身,正對着眼前的男子,一臉的深沉不解,難道雲奴的身世也不簡單?但是有可能嗎?
“厲王爺的身上除了十二年前的那場火災無從查起外,所有的一切都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這個朕並不納做考慮的範圍”那場火,厲甚嗥幾乎動了玉臨國的全部勢力也未得出任何的結果,短短的十天半月,他們又怎可查得到。
“至於聖上讓末將查的另一個人……”男子瞧了眼水至善陰沉不定的臉,話到嘴邊,有些猶豫。
“說下去”凜冽的命令着。
“厲王妃……”話剛開口,水至善惱恨的眼便冷睇過來,身心禁不住的顫了顫,隨即改口道,“水姑娘的身世太過懸疑”
“那是何意?”劍眉深擰,冰寒冷酷的臉上明顯的顯示着不耐,該死的奇鄴,他是在挑戰他的耐性嗎,總說着吊人胃口的話。
“水姑娘的成長背景,她的姐姐,爺爺,甚至水家那些遠方的親戚,末將都查得一清二楚,但叫人奇怪的是,我們的人卻查不到水姑娘的親身父母。”
“查不出親生父母?”難道是孤兒,“那她爺
爺的身家背景可清楚。”
“水姑娘的爺爺名叫水達成,是個老實忠厚的小商賈,身家背景也非常的清白,有一大騾子不太大搭邊又貪財忘義的親戚。
十六年前水達成事業下滑,損失慘重,在尋求那些親人幫助無果之下,便隻身帶着剛滿月的水姑娘,還有年僅十一歲的水媏兒,也就是水姑娘的姐姐,在丘芷定居生活下來。
至於水姑娘的姐姐,則在十二年前,離家跟着厲王爺的父親厲暮到了桓都,經過那場大火之後便再無音訊。
一直以來水姑娘就未曾離開過丘芷城,直到兩年前,水老爺子突然病逝,水姑娘才離開了丘芷,到納北投親,之後被一個人販子賣進了窯子,在逃離的過程中碰到了厲王爺。”
被賣進窯子,那是不是說,如果當時雲奴沒有遭遇到被人販賣的事情,今天的她或許就不會受到那麼多的災難,而她也絕不可能是厲甚嗥的王妃。
一張冷冽的臉緊繃着,緊抿着脣,封閉在檀口內的銀白牙齒磨得咯吱作響,深入潭水的黑眸泛着嗜血的殷紅,修長的指尖因濃烈的憤怒深深陷入被緊握在手的那一疊疊黃色的紙張中。
高大健碩的身子硬挺的站立,周圍的溫度瞬間降至零點,沉寂許久之後,轉過身,仰頭,嘴角勾起一抹邪妄殘酷的笑意,暗澀低沉得仿是被壓抑許久的聲音頓然響起。
“妓院還是什麼的,凡是傷害過她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末將遵命”這是奇鄴第一次見到水至善笑,那笑狂妄陰鷙,還帶着穿透人心的陰涼刺骨,猶如來自地獄的索魂使者,凡是看的人都禁不住瑟瑟發抖。
“那件事進行得怎麼樣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關於厲甚嗥的一切都他都已全數掌握,那真正的戰場也即將開啓,臉上的肆虐笑意被水至善完美的收斂着,心中滔天駭浪不住的翻騰踊躍。
“末將已經從四萬精兵中挑選出三百名優秀的將士,只待最後的篩選考覈之後,訓兵計劃便能順利開啓了。”
“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朕過兩日就將考覈的關卡整頓出來,也是時候讓朕瞧瞧這些年來你的能耐。”
“是,末將告退”
“厲甚嗥,不管你有多強,朕發誓,朕一定會將雲奴奪到朕的身邊。”他要得到那個人的心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擡首望着曠野無邊的天際,任由頭頂那一朵朵飄逸白雲有多麼的美輪美奐,也掩飾不住水至善眼中蘊含着的濃烈的陰鷙和掠奪的光芒。
在客棧內安頓下來,吃完午膳,白雲峰就打發着常通回房休息,那小子也確實累壞了,回了房倒頭便呼呼大睡起來。
而他本來也打算好好地休息一番,彌補近日來露宿野外睡寢不安的疲勞,無奈的是,任他如何在牀上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如願的閉上眼來。
碾轉反側許久之後,不但睏意全無,甚至於心血澎湃激動起來。他知道他在激動什麼,興奮什麼,因爲早在他改道繞回曲陽縣的那一刻,雙腳踏在曲陽縣的地盤上時,他就知道原因了。
只是狂妄瀟灑的他不願意承認罷了,不願意承認他的心頭一直殘留着一個人的影子。
側躺在牀上,煩躁的用力扒了扒頭,依舊無法入眠,於是,白雲鋒起身,換了件乾淨的衣服,一個人溜出客棧,試圖尋找些有趣的樂子舒緩心中的陰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