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爲何要說出來啊。”藍星知道這一說,他們又該回京城了。
“小姐,他們不能打你。都是你們,爲什麼要誣陷我們?劉大夫,我們哪裡虧你了?做人要講良心啊…。”
這三人早已臉色蒼白呆若木雞的坐到地上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又進來兩個人。藍星擡頭看去,一張熟悉又陌生且一點都不想見的臉出現在眼前。
“靜兒?”胤禟皺眉看着地上這個女扮男裝的女人,膚色比以前黑了許多,但精神卻比以往好,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
“撲通。”劉大夫和劉葉被嚇得暈過去了。
“這位爺,你認錯人了。”藍星冷冷的說道。
“起來。”胤禟衝過來一把拽起藍星就拖進了後堂。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胤禟大叫道:“真有你的,竟然跑到這裡來了。過的舒坦吧,自在吧?你可知這半年爺過的什麼日子?整天被皇阿瑪罵的擡不起頭,還得捏着鼻子跑出來找你。你倒好,在這兒興風作浪起來了。”
“我又沒讓你找。”藍星白了他一眼。
“你以爲我想找你?要不是皇阿瑪逼着我,我纔不管你是死是活呢。”胤禟大叫道。
這句話就像一根鞭子抽過藍星的心頭,雖然不喜歡胤禟,可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說出這番話是多麼的傷人心啊。她悽慘的笑笑,笑得好無助啊,就像深秋的落葉飄落滿地時帶來的蒼涼,掠過胤禟的心頭。
雖然他受盡了她的侮辱和折磨,恨不得用刀子殺了她都不解恨,可她的蒼涼…是不是也像十四弟說的那樣,她也有她的悲哀和無奈呢?
胤禟停住不再罵了,讓人叫來左少卿將劉家三人收入大牢。春梅和於連被帶進到後堂來。
“福晉.”於連低着頭害怕的渾身顫抖,藍星走過去拉起他,說道:“傻孩子,該叫姐姐,你是我的弟弟。姐姐騙了你,可不許生姐姐的氣啊。”
於連哪敢生氣啊,連連點頭。
胤禟問了他們一些事情後,派人跟着他倆回去取衣物,並且特意關照了他倆回京城後就說是在安徽遇到他們的。
等他們走了後,胤禟冷冷的對藍星說:“瞧不出來,對一個流浪的小子竟然和顏悅色的。”
“人跟人交往是將心比心的,懂不?”藍星也冷冷的說道。
“你一個狐狸精跑到人間興風作浪,爺沒將你殺了已是天大的面子。”
“知道就好,別找惹我,小心哪天我用妖法滅了你。”
“哈哈,九爺倒想瞧瞧你怎麼滅爺。”
“無需我動手。”藍星忽然一改冰冷的態度,笑吟吟的看着他。胤禟愣住了,這笑有點奸詐。
“你不讓春梅他們說是在漢口找到我的,便證明皇上並不知道你來漢口。”她得意的看着胤禟。
“哼,知道的太多就不怕連累你身邊的人?”胤禟可是瞧出來狐狸精還是有點人性的,起碼待春梅和於連是真心的。
藍星也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胤禟覺得很無趣便出去了。他得好好的收拾劉氏三人。
到了牢房,劉程看到胤禟的身影,跪下道:“求爺放過奴才的堂叔和劉葉。”
“你呢?”胤禟冷冷的問道。
“奴才差點釀成大錯,唯有以死相報。”他低着頭說的很是大義凜然。
“劉程,你跟着爺這麼多年了,該知道爺的脾性。事前你可是保證過你借刀殺人之計可保萬無一失,爺才答應的。你連對方的來頭都沒摸清,竟然就誇下海口。”胤禟說的很陰森,若萬一真把靜兒當成替死鬼帶回京那不是天大的笑話,而他們的事情不就敗露了嗎?
想想都有點後怕。
胤禟走了,左少卿繼續審堂,這一次審的是劉程,殺了知府大人後嫁禍於人,收入死牢,待秋後處斬。劉葉和劉大夫陷害忠良,都被髮配邊疆。
劉大夫悔啊,哭着喊着說要見九福晉,說是被劉家兄弟逼迫的才誣陷九福晉,可是對於這樣一個貪生怕死誣陷人的壞人,胤禟根本是不會答應給他見的。
回京了,藍星和胤禟坐在一輛馬車裡,看着緊閉着雙眼的藍星,胤禟想着回去該如何相處呢?回去後又如何跟皇阿瑪稟告呢?
“嵐靜,想好了….怎麼回皇阿瑪了嗎?”胤禟想想還是問道。
藍星睜開眸子看了他一眼,道:“不關你的事。”
“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回去亂講惹了皇阿瑪生氣。”胤禟怒道。
“好心?怕是我會說你在漢口找到我的吧。”藍星毫不客氣地拆穿他。
胤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忍了又忍心頭的怒火,說道:“算是爺求你。”見藍星在偷笑,接着道:“別忘了春梅和於連。”
“笑話,我是狐狸精我能怕你?”藍星譏笑的望着他。
胤禟又被說得一陣難堪,想着小不忍則亂大謀,可別壞了八哥的好事,“爺….求你。”又說了一遍。
“什麼?聽不見,大點聲。”藍星大聲說道。
“爺求你!”胤禟豁出去了大聲道。
“這還差不多。劉氏兄妹呢?”
“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說?”藍星挑眉。
“劉程自殺了,另外兩個誣陷忠良發配邊疆。”
“自殺?”藍星沉思了一下,道:“他們是你的人?”
胤禟嚇了一跳,很是防備的瞧着藍星,藍星見他如此緊張,當下明白了。
知府大人貪污會連累八、九爺,來到漢口的左少卿偏偏又是八爺的人,劉程是九爺的人,殺了知府,嫁禍得罪過他們的藍星,哪知藍星竟然是九福晉,於是他們不得不自殺,發配。
“狠,果然是狠。”藍星說道,看着胤禟的目光裡多了一些鄙夷。
胤禟也猜到狐狸精肯定是猜到緣由了,被這鄙夷激怒的想發火。藍星挑釁的看着他,他忍啊忍,好不容易再次壓下心頭的怒火,殺她的衝動。
“這件事兒安全過去後,以後府上隨便你怎樣。”胤禟不得不說道。
“真的?”藍星喜道,大老爺們的事不是她管得了的,再說了就算她說出來康熙也不會殺了他們,只怕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她藍星。胤禟的妥協可正是她要的。
“是,只要你別再出格的讓爺丟臉,把府拆了。”胤禟的心痛的滴血啊…..,啥時候堂堂的九爺跟一個女人低頭了….?
“好!”藍星眉開眼笑道,清眸流盼生輝撩的胤禟心懷亂動。靠在馬車上假寐,微眯着眸子瞧着對面竊喜的狐狸精,真想一拳頭將那惹得他有點心跳的笑容給打下去。
藍星的心情不錯,兩人相安無事的到了京城。馬車直接到了皇宮,過神武門,穿過迴廊,走在黃瓦紅牆下,聽着沙沙的腳步聲,藍星這個時候纔開始緊張起來。
她已不是以前的那個單純的藍星了,以棟鄂嵐靜的身份出現在康熙面前,還帶着三百年後的魂魄和狐狸的妖法,會不會被發現呢?
“皇上,九阿哥求見,說是找到九福晉了。”李德全走到康熙身邊稟道。
“找到靜兒了?”康熙大吃一驚,半年多了沒個消息,他已經放棄了,準備正式宣佈棟鄂嵐靜死了的消息,哪知兒子突然變好了,一直不死心仍然四處尋找。前些日子胤禟來稟說是去安徽瞧瞧,康熙本來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竟然真給帶回了。
哎,可憐的康熙啊,再也沒猜到他的兒子打着找媳婦的幌子去給老八辦私事去了。
“快宣。”康熙說道。
藍星跟在胤禟身後跨進第一來到的乾清宮,看着地上黑的發亮的方磚,映照着她怯生生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走着。她被這威嚴而霸道的皇家之氣給鎮住了。
跟隨着旅遊大軍來過紫禁城,可那時紫禁城裡遊人如織,哪像剛纔一路走來,安靜的大氣都不敢出,不由得就融入這沉寂的氣氛裡,如履薄冰般的。
“兒子拜見皇阿瑪。”胤禟掀了下長袍前襟跪下磕頭,藍星照着他的樣子也跪下說道:“兒媳拜見皇阿瑪。”
康熙沒讓平身,靜靜的俯視這一對讓人頭痛的冤家。“靜兒,爲何要離家出走?”
“兒媳懇請皇阿瑪贖罪,兒媳有病了,不敢連累九阿哥,可兒媳不敢說出來,就隱瞞了私自離家出走。”藍星將想好的一套說法拿了出來。
“有病?何病?”康熙的聲音微微的上揚起來,胤禟也吃驚的瞧着她,本來還想看她如何圓謊看一場好戲的,哪知她還真是語出驚人。
“這裡。”藍星指了指她的頭,“兒媳經常想不起來以前的事兒,可有時候又能想得起來。明明前一刻說的話轉了個身就給忘記。皇阿瑪,爲這,兒媳在家……哭過許多次….。”
康熙瞧着她一副痛苦而茫然的神色,心裡頭信了幾分。明明會彈琴,卻說忘了。那次他就已經隱約覺得哪裡不對,沒想到真是出了狀況。
“爲何不告訴皇阿瑪呢?”康熙的聲音緩和了些。
“皇阿瑪,兒媳怕,怕被當成瘋子關起來。”藍星哭了,她確實怕這個,來自心裡最深處的那份恐懼隨着她的話而釋放出來,毫不掩飾她的害怕而流出淚來。
康熙心頭有些不忍,沉默了。胤禟在心裡冷笑,沒想到狐狸精還真能裝,竟然將皇阿瑪給騙了,若以後讓狐狸精來相助八哥….那這天下….。
想到這兒,胤禟看了藍星一眼,說道:“皇阿瑪,要怪就怪兒子吧,是兒子不夠關心她,冷落了她,才讓她如此難過而離家出走。”
“哼,都是你乾的好事。把靜兒帶回去後好好的相待她,若再有事兒,皇阿瑪定不饒恕你。靜兒啊,以後若胤禟欺負你,記得一定要告訴皇阿瑪,皇阿瑪替你作主。”康熙立即將火苗燒到胤禟身上來,和顏悅色地對藍星說。
康熙又問了一些事兒,讓小夫妻倆回家去了。看着他們退出的身影在拐彎後不見了後,康熙深沉的問李德全,“李德全,你覺得九福晉如何?”
“回皇上,九福晉雖然跟旁人話不多,可待人仍是很客氣的。”
“李德全,你直接說九福晉待人很冷淡不就得了?”康熙笑罵道,李德全也微微笑了笑退到一旁。
三月的京城還有點些寒冷的,樹枝上雖然有了點芽苞兒,陽光雖然有了些溫度,可那風兒吹過後吹在臉上仍是有點刺痛。
走在九阿哥的府上,藍星四下好奇的張望着。愛新覺羅胤禟果真有錢啊,這院子剛進門就覺得比四爺家奢華了許多。
路兩邊都是奇花異果,開着五顏六色的小花,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再向前行,高大的樹木掩映中是一面小湖,湖上立着一尊女子的雕像,衣裙飄飄,手腕竹籃,一隻手撒向湖面,藍星彷彿看見那手中傾瀉出許多的花瓣來。
風拂仍是光禿的樹枝,亭臺樓閣間溪水潺潺而過,小橋流水掩映於初春的湖廣山水之中。處處雕樑畫棟,疊瓦飛檐,將北方的粗獷與江南的柔美與婉約完美的相糅合,猶如走在一副美麗的山水畫中。
原來這個男人不僅有柔美而絕世的外貌,更有獨特的內在氣質和很高的眼光。藍星擡頭看着走在前面結實而寬闊的背影,心兒又開始惆悵了。
這以後就真的要跟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了嗎?她可是說過死也不會嫁給他,還打了個賭呢.
嘿嘿,不讓他知道她是藍星不就得了?藍星的心情放鬆了一些,向前而行的步子不知不覺間輕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