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聽棋。
大姚惠帝三十二年(新帝元年),秋,藍心小築,蘭心亭。
小島,流泉激盪,蟲鳴有聲,繼續着最後一點夏的悲喊,正慘然的步向死亡。蘭心亭建造奇特,低於湖面半尺有餘,西面,北面的湖水統統流向這裡,又因爲引來的河水,乃自東而西,西南的水又順勢擋開。一來二往,這裡寂靜又喧譁。小島,隔岸不足十米。卻因爲水的聲音阻擋,形成了很好的隔音效果。
雪衣二人翩然於亭。享雨夜名茶正歡。無人可擾。
一隻藍隼飛奔而來,撞翻了煮茶的小壺,沸水濺起到它的腿上,小隼,蹦跳着叫着,又把水花抖到姚宇身上。
鳳飛一把抓過藍隼,幾欲掐死。姚宇笑着,伸手“來鳳飛,讓我摸摸,我要親自取。好不容易養的,弄死多可惜。”
藍隼,是馴服的小鷹類鳥兒,食肉,性兇猛,用在傳信上市大材小用,不過這樣卻可以避人耳目,二來,它耐力強,好生存性子古怪挑剔,這樣還可以避免消息在半路被人截獲。只是養起來,既費時又費力。
藍隼是爲了與幽州傳書專門養的,這個亭子是爲了藍隼建的。而這隻藍隼因爲還在幼年無法進行遠距離飛行,被訓練成了,京城範圍你的專用。僅它一個,無可取代。
四王府的線報,敏親王與薛國使臣鬧翻。很可能撤出結盟。
這個四皇女真的是什麼法子都敢試啊。想套端親王這個色狼,又捨不得自家孩子。不過可惜,通敵賣國的罪名是用不了了。
這樣一來,薛國想要再和她合作也會萬分小心這個大膽的傢伙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事情有些蹊蹺,”
“當然蹊蹺,以我對老四的瞭解來說,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笨到自己主動破壞聯盟的。”
“你是說有人從中作梗,是老二嗎,”鳳飛不着痕跡的旁敲。
“也許是,雖然二姐人在凌雲殿,下面的鷹犬可不少。”
“宇表姐,你說可不可能是老四抓了你二姐的心肝寶貝弟弟,然後又被掉了包。”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老三,暗地裡使壞,讓老四去抓二姐的心肝,放給我□□。然後又跑去二姐處報信,看我們幾方廝殺啊。”幾個姐妹裡,姚宇一直覺得她最陰狠。那天她出現的好不是時機啊。
“如此一來,她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嘍。好毒。明面上她應該站在老四一黨,這樣一來,她是急於向老二邀功了。不過細作回報,這個計策是薛國人想的。”
“是否與三姐有關我還不肯定。所以,薛國人很可能是讓姚芊犧牲自己的小弟,給我一個荒□□倫之罪。老三隻要小小的點撥一下,老三知道碰到姚菁的心愛之物,才能觸到姚菁的逆鱗讓她不得不對我出手。顯然老二的心愛之物並不是我,我是她的心頭大患還差不多。”姚宇只是笑。別人在這個時候都不會把老三考慮在內,可是她,姚宇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老三的試探。
“這還有一張王牌,”鳳飛遞給姚宇。“是來自近畿衛趙詩敏的審察報告。上面說,已經查出,四皇女幕僚曾經接觸過,這個殺手組織。”
“呵呵,除了這個,皇姐還是有暫時留下我的理由啊。”
“她不得不留下我,因爲只有我一直是站在她這邊的。兔死狗烹,但是隻有兔死了,狗失去價值了,纔會去烹掉,只是爲了增加它的附加值罷了。而對於我,活着纔對老四最有威脅,對老二最有價值。”
“牽制蕭家。”鳳飛補充一句。
“即使不站在她那邊,只要蕭家不動,保持中立,她與老四的兵力之比就可以達到一比一。加上她有近畿衛,這個京城守衛軍,和皇宮內外的禁軍。只要老四再慢一點調不來,葛家的綏遠軍。老二就贏定了。無論是逼供還是圍城,老四都沒招。”
“宇表姐,我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老四想借着這次宴會之後的活春宮逼宮。清君側。不對是逼她與你反目,蕭家與你二姐就兩敗俱傷。”鳳飛表現的很好學,眼睛裡閃着亮。
“很好。”姚宇讚了一下,“鳳飛的分析能力越來越好了。不過萬事都要有證據才更能更有把握。今天我就再教你一課,”說着姚宇坐下,與鳳飛對峙棋局。姚宇不下棋,但不表示她不會下棋。人如其局,她只是覺得下棋會暴露自己的行事習慣罷了。
“這麼多年來,我至於三個人下過棋。老太君,夜辰,還有你。”我只在你們三個人面前露過習慣,喜好和弱點。
“這麼多年來,我至於三個人下過棋。老太君,夜辰,還有你。”我只在你們三個人面前露過習慣,喜好和弱點。
白玉墨玉,磨圓爲棋。姚宇先行,黑玉白指間,明如其眸。心裡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夜辰就像是黑玉,一黑到底,水量叵測,其心不顯。而知書就像是白玉冰心清透,看似純淨也不見得就澄澈透明,能讓你隨了心的控制。”
“我知道。我要走他並沒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喜歡他。”鳳飛輕酌一口,看向遙遠的天空,避開姚宇的眼睛,淡淡的語氣,不着半絲痕跡。
哎,姚宇嘆了口氣,“那你看着辦吧。”我只是不希望那個像我曾經的人被捲入紛爭,捲入這世界的灰暗地帶。但天知道,要把他保護起來的話又能有多久呢。
按自己的殘酷定律,優勝劣汰,這樣純白的靈魂怕是應該滅亡的。如果世界上都是她和夜辰那樣的人,又是多麼可怕的事情。鳳飛的理由讓她無法拒絕。她差點忘記鳳飛也是青春年少,也會有喜歡的人,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整天的膩在自己身邊。
淡淡的沉默,許久。姚宇與鳳飛似乎認真對峙了好一番,姚宇方纔開口。
“陰謀又見陰謀,兩者相遇,誰爲勝?”
“謀深者勝。”
“謀深若水淺,打個時間差,老二補救可以用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可以要了老四的命。畢竟她的勢力更強啊。在京城的勢力。”
“勢力強者勝。”鳳飛又按下一子。看着姚宇若有所思。
“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是時間差。”
“時間?”
“對,玩陰謀的本事並不是天生的,天生智慧不足的那些,一樣可以當君王,做主人。只要。只要她耳目衆多,代她查看,她就可以用信息代替智慧。
而那些信息不足的,就靠我這樣,猜。”
“用智慧代替信息。”鳳飛接道。
“對就像容止那天根本實現不知道你要找他麻煩,但是他聽說你忘那邊來了,再猜猜,就知道你要找的是誰。”
“容止那還字真是個機靈鬼,”鳳飛尷尬的笑笑,“一戲弄完我就跑你這炫耀來了。”
“鳳飛,你這樣瞎猜就不對了,這樣會讓對手有機可乘的。你猜錯,對方掌握正確的,你就死了。就像這次老四。死在誰手上她可能都不知道。”姚宇摸摸藍隼的羽毛寫完信箋,爲鳳飛斟滿一杯茶。“我與容止只是相處三年的默契罷了。”
“別提了,”我還認識你十幾年了呢。鳳飛想想心裡不舒服,一轉話題,“那四皇女滅了之後呢。她會對付你嗎。”
“這是個麻煩啊,四姐不能不除,她的存在牽制了皇姐,也干涉了蕭家。我怎麼能不幫老太君。但是除了她,皇姐就會很快對我動手吧。”
鳳飛不笑了,“老太君自有他保存之法,你不必管他。我只管你就好了,宇表姐。”
“傻話,不記得我給你說過嗎,我和蕭家,是脣齒關係,脣亡齒寒。所以這麼多年我與老太君翻臉,無論是老四還是老二都抱着看好戲的態度。只要我的後臺倒了,就只能依靠她。她就可以輕易的判我生死。”
“老太君還是站在你這邊的。”風飛說着實話。
“他站在老四那,老四信他嗎?投靠老二,老二會容他多久也是個問題。他只有我。我也這樣只有他。所以無論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都只能彼此原諒。”
“鳳飛啊,我累了,你也歇着吧。改天我們再聊。改天我要給你講個新奇的故事。”提到老太君姚宇顯得疲憊而意興闌珊。
鳳飛看見姚宇笑,聰明會被聰明誤,君生太聰明,恐誤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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