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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世康的葬禮操辦得相當地簡單,只設置了一個靈堂讓昔日的親朋好友祭拜,方瑜、以雋等人身着一襲黑衣對來訪者一一鞠躬道謝,等到晚上再進行火化等程序。

方瑜的意志依然消沉,獨自一人坐在葉世康的遺像前,並不與任何的人交流。偶有祭拜的人前來,她便機械化地起身,鞠躬行禮,然後再坐回去,一動不動。以雋看在眼裡,卻無能無力,黑白構架出的靈堂裡散發出死一般的氣氛,讓人意志消沉,只是,當那個身着筆挺黑色西裝,渾身散發出囂張氣息的男人走進靈堂時,衆人還是不由得擡起頭,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葉世傑在葉世康的遺像前站定,寒着臉沒有說話。以雋只覺得火氣直衝頭頂,下意識地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眼中滿是怨恨,完全沒有把葉世傑的身份看在眼裡,

“你還來這裡幹什麼?還想讓我爸爸不得安寧嗎?”

葉世傑沒有回話,依舊沉默地看着遺像,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以雋的話。倒是他身後的男人替他出了頭,

“葉小姐說話就不能放尊重一些嗎?葉先生來祭拜一下已故的兄長也不爲過吧?”

以雋瞥了眼葉世傑身後的男人,是40週年慶那天站在夏程旭身旁的人,估計也是葉世傑的高級助理,她懶得理睬,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夏程旭沒有出現,自己的心裡會一陣輕鬆。她很感激他能夠不在現場出現,很感激他能夠搬離豪庭,他沒有食言,曾經說過不讓她爲難的諾言,如今一一兌現,只是,他們兩人是否真的能從朋友做起,以雋的心裡還是不敢確定。

“……以雋!”葉珊在一邊輕聲喊,示意她不要衝動,只是以雋當作沒有聽見,怒氣衝衝的樣子,看了就讓人擔心,站在葉珊身旁的葉世賢等人也不吱聲,他們心裡怎麼會不清楚,葉以雋這個小姑娘倔起來,怎麼是他們能勸得了的?

“以雋,你讓開。”見以雋愣在他們的面前,葉世傑毫不客氣地道。

“葉先生只是想爲已故亡兄鞠三個躬。”身後的男人補充道。

以雋回過神,態度依舊冷硬,“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們!”

衆人的議論一陣高過一陣,葉世傑的眼中冒出火星,眼看着現場的情勢變得越來越不可收拾,方瑜突然悠悠起身,不緊不慢地道,

“以雋,你回來。”

以雋回過頭,看着方瑜,半是訝異半是驚喜,“媽?!”

方瑜對着以雋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做阻撓,神情認真嚴肅,語氣卻出奇地平和,“快讓你小叔祭拜世康吧,我想世康也是樂意的,難道你忘了你爸爸生前說的話了嗎?”

“我!”以雋語塞,想要反駁卻又無言以對,只能硬着頭皮退到一邊,任葉世傑等人對着她父親的遺像鞠躬。

……

以雋紅着眼,卻又無話可說。

“恨嗎?”方瑜走到她的身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

以雋訝異地回過頭,沒有回答。

方瑜靜靜地站在原地,注視着葉世傑等人,並沒有看以雋一眼,“幸好今天記者不在現場,否則你覺得你該怎麼向大家交代?”

“我!”以雋欲言又止。

“你忘了自己對父親的承諾了嗎?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方瑜的口氣淡淡的,目光柔和,薄脣一張一合,微弱的聲音只有以雋一個人才能聽得清楚,這在外人看來不過像是母親對女兒的關切之語,落在以雋的耳裡,卻無比的嚴厲,“如果你忘了,那就儘管去鬧吧,鬧得天翻地覆媽也不會管你。如果你沒有忘,那就請你保持冷靜,記得要思前顧後,不經大腦的事千萬不要再做了。”

“媽……”以雋懊惱之餘多了感動,她知道,她的媽媽是回來了,“我怎麼會忘記,對不起……”

“是我該說對不起。”方瑜終於回過頭,對着以雋笑得溫和,“媽讓你擔心了。”

這時,葉世傑等人已經鞠完了三個躬,正待離開時,方瑜朝着他們禮節性地鞠躬表示感謝,以雋抹了抹眼,拭去盈在眼眶中的淚,跟着母親朝着他們恭敬地鞠了一躬。

對,現在並不是傷心憂鬱的時候,連無謂的憤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