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珊從來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妥協的人,我行我素的個性讓她形成了一種特別的做事風格——她只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朋友,老師,長輩,甚至是父母兄長都無法左右她的思想與行動,就如多年前她一聲不響地獨自飛到美國去念書一樣,這一次,她也是毅然決然地拿出手中的證據,這是葉世康生前託她辦理的委託書,上面有葉世康的親筆簽名,具有絕對的法律效應。這樣複雜的手續的整個辦理過程,以雋甚至從來都不曾知道。她唯一依稀記得的,就是股東大會前一天葉珊在她房門口說過的話,她說,她會幫她的!
委託書上明確表明,葉世康先生將豪庭酒店總經理的職位委託給了葉以雋小姐。由於葉世康生前持有豪庭酒店最多的股份,所以,他的這項委託是百分之百生效的。也就是說,即便柯秀琴再如何地不講道理,也不過是無謂的掙扎,以雋成爲豪庭的總經理已經是即成的事實,沒有辦法改變。無奈,他們也只能沉默而頹然的接受,而誰會想到,破壞他們完美設想的人恰恰就是他們自己最親的人。
以雋終於坐上了主坐之後,要進行的議題便是有關行政樓裝修的事情。那日,從質監局匆匆回家後,再也沒有心思聯繫過黃副隊,雖然她承諾過要對這次的事件作出交待。藉着這次股東大會,正好也是她向各位股東交待的時候。行政樓層會暫時關閉一段時間,但她承諾,葉家會傾盡全力拿出資金再次重新裝修行政樓層,這次,堅持用最好的供應商,最好的物料設備,確保裝修萬無一失,然後,歡迎和等待質監局的再次到來。
同樣的承諾以雋在第二天的記者招待會上再次誠懇的重複,也算是對關心豪庭的衆人一個完美的交待。以雋給出的答覆很漂亮,當然,大多數人還是很滿意,暫時算是穩定住了衆人,不過,只有葉家的人心裡清楚,葉家的流動資金已經少得可憐,只有提高豪庭的營業額纔有希望用最好的物料設備將行政樓層全數裝修完畢。這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但事實上,那些股東們等不起,那些對豪庭虎視眈眈的人更等不起,目前,以雋只有想辦法用最快的時間籌集到資金儘快重新裝修行政樓,纔有機會挽回如今豪庭破敗的局勢。如果股東們再也不信任豪庭,那麼以雋無論做什麼也都是枉然,豪庭勢必將會成爲寰宇的口中只食,囊中之物。這樣的結局,是以雋想都不敢想的。
自從坐進父親的辦公室,以雋便再也沒有閒暇的時間,沒日沒夜地埋首在工作之中,她有很多的東西要學,也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連吃飯的時間都在想着公事,整個腦袋裡都是如何籌集資金的事情。
方瑜連和女兒通個電話都只能是寥寥幾句就掛斷,無奈,她只能捧着特地從員工食堂打來的飯菜,親自送到了女兒的辦公室。
錢秘書很熱情地將方瑜引入了以雋的辦公室,她做了幾十年的總經理秘書,整整做足了葉家三代人,有時候,她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不過幸好,她的老闆啊,是一個比一個好相處。
方瑜將盒飯推到以雋的面前時,以雋才恍然發現她的到來,面對一桌子凌亂的文件和稿紙,以雋有一瞬的尷尬,小聲地道了一聲,“謝謝,媽。”
方瑜無謂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這是她女兒的性格脾氣使然,無關乎工作能力和效率。
“工作可不是這樣做的,吃了午飯再繼續吧。”方瑜柔聲建議,看着以雋一直忙碌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心疼。
“哦,好。”以雋聽話地放下手頭的工作,打開飯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慢點,小心噎着!”方瑜皺着眉,無奈地搖頭,“差不了這幾分鐘的吃飯時間。”
“恩。”以雋點頭,稍微放慢了動作,但眉宇間還是顯得急促。
“今天你大伯大媽他們還是沒有來參加例會。”方瑜試探性地說。每天早晨8點,豪庭酒店的各位高層就要聚集在總經理辦公室旁的一箇中型會議室召開一次例會,目的是總經理與各位高層交流工作,互相排除工作上的疑難。這是豪庭自老爺子那時起便傳承下來的一個習慣。只是,非常巧合的,自從以雋擔任總經理以來,葉世賢和柯秀琴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列會上,而葉之昕也是隨便得想來就來,不來便消失不見。酒店的各個高層看在眼裡,也不敢吱聲,例會照常按時進行,缺少了重要絕色總顯得有缺陷,但是至今,以雋也沒有啃過一聲。
她慢慢地放下了筷子,點了點頭,“我知道。”
方瑜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以雋的肩膀,“別想太多,更不用在意你大媽的話,如果葉家再起內訌被大肆宣揚出去的話,豪庭就更加艱難了,豈不是被那些人看笑話?……他們會想通的。”
“我知道他們會想通的,媽媽的意思我懂,不要忘了爸爸的話嘛,別爲難他們不是嗎?”以雋的胸口很悶,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對他們的所作所爲她要裝作視而不見,他們的囂張跋扈,她還要默默承受?
“以雋一定會明白你爸爸的良苦用心的。”方瑜笑得溫柔,“對了,有沒有想過找一些你信得過的人?”
“信得過的人?”以雋喃喃地重複。
“我的意思是,不是每件事你都要事必躬親,這樣不僅加重你自己的負擔,而且還會事倍功半。”方瑜解釋道,“目前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是籌集資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