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應該答應小狼的提議,不枉他作爲狼的代言人將狼的廣告詞背得這麼順溜。不過我不明白小狼明明掌握了這麼多狼的知識,又對狼具有熱情奔放的崇拜,爲什麼卻起了個小狼呢?
步輕風笑得厲害,他說小狼本來不叫小狼,叫蒼狼,可是他來時,整個蒼龍大隊就他年齡最小,人又有點嘎,所以都叫他小狼,他抗議了很久,可名字就是別人叫的,抗議無效,他巴巴的扛下來了。我明白了,合着他自己不如意,把他的熱血信仰往我身上套吧。就像那種想讀書偏偏又沒讀過書的父母,自己的願望不能實現,有了子女後將自己的理想壓上去,威脅利誘也要讓他們實現自己的願望,這叫理想繼承。我雖然對冰狼沒意見,可也不願意天天被人叫着檳榔檳榔,不如叫雪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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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輕風想了想,又想了想,點頭同意。他私下告訴我,原本是想給我起個兔子或者小貓寶貝什麼的,可一想到其他隊員也叫我兔子或者小貓寶貝,他不幹了,沒事叫這麼親熱做什麼,叫雪狼好,冷氣一劃,三米之內無人近身。我問,你怎麼能近身?步輕風笑得一臉無辜,我?我們不是一體的麼?
黃然叫“飛魚”,他的水裡功夫在隊裡是最好的,一入水,真的跟條飛魚一樣,大有趕上真正的飛魚菲利普斯之勢。蘇山的名字是狐狸起的,叫起解,說是有一曲京劇叫《蘇三起解》,蘇山在聽了狐狸扯着尖細的嗓子翹着粗糙的手指唱了一回後,一下就被這文化流氓拿住了,說,起解就起解吧。儘管我聽着這“起解”二字好像上廁所的意思,但“起解”還是叫開了。李大偉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叫David,翻譯過來叫戴衛,就是把他大偉的“大”往下一按,名字出國了。另外幾人叫“黑鷹”,“梟子”,“幽貓”,。。。。。。。全是來自動物協會。我有趣地發現,隊裡多數人的名字都來自動物協會。
有一次小狼蹭到我身邊,小聲且興奮地問我:“嫂子,你師傅是不是姓夏?”
他怎麼知道?我暗中一驚,戒備地看着小狼。
小狼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是這樣的,我告訴我爺爺,這裡有一個能打過我的人,我爺爺不信,我就給他仔細說了你的招式和武器,特別是武器。我爺爺對你的鞭刺有印象,他說,他認識一夏姓老鏢師,打的是夏家獨創武藝,奪命拳,用的這種武器,並說這種武器陰毒兇狠,靈活多變,要我小心點。”
夏姓,老鏢師?我對小狼說:“能不能麻煩你爺爺說清楚一些?我師傅是姓夏,但自我來B城後,她就失蹤了,我沒見過她有任何親人和朋友。從來是孤苦伶仃一個人。”
我這麼一說,小狼也迷惑了,但他立即答應我問他爺爺。
幾天後,小狼將他從他爺爺那兒打聽來的情況告訴了我。
老鏢師名字叫夏元方,解放後走鏢的事漸少,就帶着一家人回到老家津縣居住。聽說□期間,一家人被活活折磨而死。小狼爺爺一直嘆息,兵荒馬亂時活過來了,卻在日本鬼子走後,蔣家王朝倒坍後,死了,沒躲過那一場浩劫,又可惜那一手好拳術失傳了,好武器沒有下落了。現在聽說夏家有傳人,很高興。可是他很奇怪,我的師傅姓夏,說明夏元方還有後人,爲什麼是一個人,卻不開枝散葉?還將家傳的鞭刺和拳法傳給一個外姓人?
我又讓小狼幫我問,□中逼死夏家人用的是什麼理由?他們應該不屬於政治犯,大多情況下也就是關關牛棚小黑屋,背上插塊板子頭上戴個紙做的帽子到處遊行,甚至餓上幾天打上幾頓,只要不是自己想不開,不至於喪命。
小狼又傳話了,說是老鏢師家世代保鏢,到夏元方這一代時已積累了一筆巨大的財富,當時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所以被人盯上,死死盤問財富的下落,夏家人寧死不說,據說被活活打死。
我陷入深深地沉思,夏婆婆,夏元方,津縣,財富,她讓舒生帶給我的《津縣誌》,我猛然想到了木伯恩要我拿的那本《津縣誌》,木隨雲津縣改革,小叔叔和木蘭說書裡有寶藏,這些,有聯繫嗎?木伯恩與夏婆婆和夏元方認識嗎?夏婆婆的失蹤跟寶藏有關係嗎?她會不會被極少數的知情者追殺?我心情沉重,一時卻也理不出頭緒,胡亂猜測。
我和舒生可以通信了,跟其他隊員一樣,統一寄到一個地方,再派人去取。我們要寄的信也統一派人去寄。舒生在信裡告訴我,再過兩個月,他就要參加全國肖邦鋼琴大賽了,他很希望我在臺下觀看。我默然,原來我在這裡已有一年了。
這一年,我出過一次任務,那一次,月黑風高,步輕風帶了十八人個,神不知鬼不覺圍剿了一夥人,沒有一個人反抗,因爲沒有人從夢中醒來,然後隊裡的電腦高手影子出來,打開了電腦,下載了一個文件,又打開密碼箱,拿走一疊資料,最後又神不知鬼不覺迅速離開。黃然一轉身,開始吐,吐得天暈地暗,四肢無力,石頭把他往肩上一扛急速奔走。我被震驚了,這無疑就是一場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人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死了!我問步輕風,難道我們不會殺錯人嗎?
步輕風抱着我,低低地說:“人有分工,各司其職,是不是錯不是我說了算,我們是武器,武器只負責執行。”
“萬一是誤殺呢?”我仍然不能釋懷。
“我們怎麼去判定是誤殺呢?判定這個人是否有罪,是否該殺,是法律部門的事,執行是我們的事,作爲武器,我們只能選擇相信,相信這個判定絕對正確,相信絕對它公正、合理。”
“你懷疑過嗎?”
“以前也跟你一樣,懷疑過,現在不懷疑了,懷疑必定猶豫,猶豫必定寡斷,寡斷必定失敗。如果每一個任務下來,我都要考慮它是否正確,然後去證明它是否正確,你說,我們還有作爲武器的用處嗎?那些公檢法的人還有存在必要嗎?寶貝,選擇相信,相信它的正確、合理和公正。”步輕風的聲音很堅定。
我沉默了。是的,除了相信,還是相信。作爲國家的秘密武器,就是鐵血執行。
後來在射擊場休息時,黃然問我,怎麼這麼冷靜?那次是他第一次殺人,還是殺手無寸鐵的人。
我低頭擦槍,說:“我之前就滿手是血。”
黃然盯着我看了半天,卻是沒有再說話。我不再理他,槍一端,又開始訓練射擊,沾別人的血總比別人沾我的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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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出任務是在一個月之後,臨近春節,上面下來緊急任務,有一批恐怖分子正往B城,身邊可能攜帶有伽馬射線炸彈,需儘快攔截。蒼龍大隊連夜集合,制定方案。
步輕風打開通信地圖路線,兩個黑點正在警方的監視下往B城方向移動,警方不敢靠近,更不敢驚動,怕引發炸彈。也就是說,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既不能擒拿,也不能剿滅,不爲別的,投鼠忌器。
步輕風看着大家,“已知對方七人,兩輛車。我們兵分兩路,我,石頭,小狼,起解。另一路,黑哥,雪狼,匕首,飛魚。我們發出兩輛車跟他們巧遇,另外的人前後包抄,不要讓對方看出來。語音通信打開,隨時保持聯繫。”
我們被直升機直接送到B城黃花山下,那兒已經有好幾輛車在等着我們。我看見了步輕風的藍白炫金跑車和步閒庭的黑金跑車,車前貼着大大的紅色“喆”字,其餘的也都是名車。步輕風指指黑金車,笑嘻嘻的對我說:“是不是手癢了?去開吧。”
我一笑,確實好久沒開了,想念得緊。上車,黑哥坐我旁邊,匕首和飛魚坐後面。
那邊,步輕風上車,石頭坐旁邊,小狼和起解坐後面。其餘的人紛紛上車,各就各位。我扭着的頭突然不動了,我看見了百米處的一輛車裡,有一張熟悉的臉,步遠山,我的公公,他一臉平靜,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們。好像我們不是去赴險,而是去賽車。步輕風顯然也看見了,朝我一笑,又朝那邊一笑,拉上了車門,車子跑出去。我的車子也跑出去,緊跟在後面。
速度快起來,步輕風將車子開得像風,我從後視鏡裡看到我車上幾個人,一反叢林作戰的風範,臉上乾乾淨淨,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打扮時尚、潮流,個個看起來像二世祖,權貴二代高富帥。特別是黑哥,因爲太黑了,硬是拉去化了個白妝出來,再穿上今年最流行的服飾,不笑的臉,像金融界的精英。而我,穿了平生第一次長裙,純白色,貼腰的,露肩的長裙。我和步輕風現在是去結婚的一對情侶。
轉了幾條道,離B城有些距離了,我的耳邊傳來聲音:“報告,探測出兩輛車離你們只有兩公里,第一輛有炸彈,上面四個人,第二輛安全,上面三個人。車子全是悍馬。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