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開車送舒生去學校,哪知步輕風一屁股坐到了駕駛室裡,“我去送。你在家好好養傷。”
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小肚雞腸,明明就是怕我跟白小樓見面,我很冤,白小樓更冤!不再堅持,我一個人坐到房間裡甩飛鏢玩。
步明月肯定也是跟去了的,我也奇怪,她怎麼三頭兩頭沒去上學呢?關鍵是,步家家長們也不着急,這難道是特殊的教育方法?後來步輕風聽我嘀咕,大笑不止:“老婆,你沒發現明月在家裡,家長多半沒在家嗎?她逃課的!”
我更奇怪了,你知道她逃課不制止?步輕風輕描淡寫地說,都是逃課過來的孩子,要相互理解。
我一想,對,我也逃過課,有一段時間,外語課全逃。於是,不驚訝了。
步輕風還沒有回來,木北來了,是步家的小幫傭上來叫我的。
我來到客廳,看見木北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
“怎麼了?”我走到他身邊,輕聲問。
“姐,爺爺不讓我當兵,他說我畢業後可以直接從政,當兵的話最少浪漫兩年時間。爸爸不讓我出國,他說木川當初就是因爲出國才遇險的,他怕舊事重演,他現在草木皆兵了!我打電話問小叔叔,小叔叔說他不想管木家的事,也管不上。姐,我怎麼辦?”聲音充滿悲切。
“木北,我入伍其實是不得已,我只有入伍,才能離得木家遠遠的,更是表明我真的對木家的任何東西沒有興趣。你不一樣,你有很多選擇,並不需要入伍。”我說。
“姐,我當初想要木家,是爲了給蘭姐和你和我自己出口氣,針對的是鬱雪,我對老家長的位置沒有一點想法。我留下來也不安全,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蹤。”
“有人跟蹤?”我皺眉。
“有幾次,從老宅離開,就感覺有人跟蹤我,也沒看到人,就是感覺,讓人毛骨悚然。”木北說。
我完全能明白那種感覺,敵暗我明,孤立無援。
“爺爺有跟你透露過繼承人這方面的信息嗎?”我問。
木北搖頭,“每次只討論一些時事政治,觀點和推論,並沒有說起過繼承人的事。”
“你認爲是誰跟蹤你?”
“不知道。”
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也許是保護你的人,你說過,有人想害你,有人也想救你。害你的已倒下了,救你的還在保護你。”
木北沉思,竟然也點頭:“姐說得有道理,那人要殺的我話很容易下手。”
“你還是老實在b大吧,我覺得爸爸是捨不得你。他已失了一個兒子,怕失去你。”
其實我也矛盾,既希望木北離開,又希望他不要離開,離開的話,可以擺脫木家的控制,可也等於抽空了木隨雲,女兒兒子妻子一個接一個個離開他,這種滋味只怕比死還難受。
“姐,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爲自己活!”木北痛苦地抱住頭。
“要想自己給自己作主,首先要自己足夠強大。”
不是出了國或者入了伍就可以讓自己強大的,小叔叔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國外,他一樣要拼搏,只有自己站穩了,強硬了,纔算是真正擺脫家族了,沒人敢對他下達這樣那樣的命令,他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娶妻,生子,安身,立命,這些,木伯恩沒有辦法指揮半點。
“我要像小叔叔一樣,做徹徹底底的自己!”木北紅着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欣慰地笑了。
“你多照顧舒生。敢讓人欺負了他,我唯你是問。”
“姐,你放心,以前是我沒看好他,以後他再有什麼事,我把命給你!”
我拍了一下他的頭,“我要你命做什麼?你們兩個,相互照顧。”
木北用力點頭。
兩天後,我跟着步輕風又回到他的大山裡。步輕風在後車廂裡放了兩箱好酒,十幾條好煙,幾箱糖,跟個走私販一樣。一下車,吹了個口哨,隊員們也不跑步了,全圍上來,幫着搬東西。
“今晚滿請,酒管夠。”隨着步輕風豪爽一喊,隊員們起鬨了。
“隊長,煙管夠不?”
“一人一包,誰敢多藏,談頭會收拾你們!”步輕風板着臉說。
“隊長,一包煙不夠塞牙縫!”
“嫌少?塞不了牙縫?那就讓牙縫空着!”
“哎喲,還是塞一塞吧,空着漏風!”
“管矛臺不?五糧液?今晚我要喝兩瓶,別跟我搶!”
“乾脆中餐不要吃了,晚餐一起來!”
“就是,蹭飯蹭酒的最高境界是,扶牆進去,扶牆出來!我們要達到最高境界!”
“要不,大後天再請?先餓你們三天?”步輕風好脾氣地跟他們商量。
“隊長,我們還是不扶牆進去了!有些境界我們需要放棄!”
“也不要扶牆出來了,躺着出來,你們看如何?”還是商量的語氣。
“不用,不用。我們扶牆出來就好了,不用麻煩兄弟們擡着出來!”
隨着一聲慘叫,步輕風的腳踢到那誰的屁股上了。
我笑起來。
步輕風笑罵道:“讓你貧,貧到欠扁!”
東西還沒安置好,步輕風拿了兩條煙兩瓶酒,牽着我的手往老隊長辦公室走去,推開門,將菸酒往桌上一放,然後手探進口袋,摸出兩個紅紅的本子,雄糾糾氣昂昂地往老隊長面前一拍:“頭兒,我的結婚證。”
老隊長鼻子一哼,拿起來惦了兩下,並沒有打開,“你行啊,結婚不通過政審。不當軍婚,不受保護。”
“嘿嘿,隊長,誰說沒通過政審,只不過呢,你知道的,我是長孫,我家那老爺子等不及了,這政審啊,沒有兩個月下不來是不是?所以,嘿嘿,特權就是好用啊!”
“你要不要臉啊?啊?結個婚還要走後門?”老隊長鄙視地瞪了步輕風一眼。
“頭兒,你要理解大齡男青年的苦啊,那些程序,太複雜了!我家安之,家世清白,心地善良,智勇雙全,幫我殺過敵,給我救過命,完全能通過政審。”步輕風聲音響亮,口齒伶俐,豪情沖天。
“需要政審的是你!”老隊長冷笑,“油腔滑調,欺騙領導,”指指桌上的菸酒,“還行賄受賄,還聽說,你是gay?”
我看着步輕風臉色慢慢垮下來,眼睛裡哀怨,幽怨,可憐巴巴的,禁不住笑出聲來。
“頭兒,我竟然有這麼多要審的?那,我把這拿出去了。”就要去拿桌上的菸酒。
“這是證據,你還想拿回去?”老隊長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東西放到他腳下去了。
“報告隊長,我發現你也行賄了!”步輕風昂首挺胸,“你去年下部隊,據說光煙就散出去了二十條,酒若干,請吃飯去了二個月工資,這些證據,嫂子都有存檔!”
“臭小子!”老隊長笑了,“老子當年光爲了挖你一人,就散了二十條煙!現在全部還我!”
“目前這個行賄問題還沒解決,不能賄上添賄。”
“安之啊,這小子這回帶了多少煙?”老隊長笑眯眯地問我。
我正要回答,步風輕捂住了我的嘴,眼睛裡的幽怨更深了:“頭兒,不帶這樣的,欺負我老婆老實!”
“你也知道你不老實了?”老隊長斜着眼睛看他。
“老實不是被人欺負嗎?”步輕風委屈地嚷嚷。
“大黑這麼老實,誰欺負他?”
“大黑一槍在手,誰敢欺負他?”
“你老婆一槍在手,誰敢欺負她?”
步輕風大概覺得有道理,點頭,不反抗了。
我們離開時,老隊長在後面喊了一句:“找老何把房子換一換。”
步輕風一樂,湊到我耳邊說,“寶貝兒,我們有婚房了。”立即甩着膀子找老何要房子去了。
晚上,大食堂熱鬧非凡,牆壁上還掛有一圈彩色的氣球。步輕風說這是老何的傑作,老何專管後勤,逢上過年過季誰晉升和隊裡有喜事,他就喜歡在食堂的牆上掛氣球。
步輕風認真的說,“你相信不,這氣球全是老何一個一個吹起來的。”
我一聽樂了,數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來個氣球,得吹得腮幫子多酸脹。
說起晉升,我好奇地問步輕風,“你什麼級別?”我記得他兩個弟弟步金陽和步金星都是一槓三星,上尉軍銜。卻從沒見過步輕風穿過正裝,在這裡,天天迷彩裝,在家裡,天天休閒裝。
步輕風掐着我的臉兩邊拉,“怎麼當老婆的,連老公的軍銜都不知道。”
我苦着臉瞪他,“這不是在問嗎。”
步輕風告訴我,兩年前就是中校了,又補了一句,快升了吧?
我對這些軍銜沒多少概念,不如說連長營長明白,於是問他,“中校相當什麼長?”
“正營級或者付團級。”
我一聽捂住了嘴,營長?團長?官很大了。
想到步輕風動不動說步家老爺子的特權,又問,“爺爺是什麼軍銜?相當什麼長?”
“中將,相當軍長。”然後一臉好笑的看我好戲。
我沒讓他失望,不但捂住了嘴,還睜大了眼睛,軍長?天,我進入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整個一紅旗插滿門第的紅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