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愣子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將耳朵湊近正在通話中的戚老三,只聽了一句,整個人就立刻如石化一般,僵立不動,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
戚老三最終放下了電話,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將手機雙手遞給柳羽新,忐忑不安地道:“剛剛不知道新哥和段老大的關係,多有得罪,還請新哥千萬別見怪。”
他心裡卻在想:這年輕人到底是誰?段老大好像很尊敬他,卻還用這麼老土的手機。
柳羽新接過手機,面無表情地道:“這回你們相信了吧?段胖子在電話裡怎麼交代你們的?”
戚老三賠笑道:“我們有眼無珠,瞎了狗眼,纔會誤會新哥,您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段老大說了,既然是新哥的事情,那全由新哥您老人家做主。”
柳羽新掃了一眼旁邊的李二愣子,冷冷道:“這哥們剛剛不是還想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嗎?他恐怕不會同意吧?”
李二愣子正在艱難地消化眼前的信息,情勢發展變化之快實在是讓他無法預料。他見柳羽新提起了先前對方月不懷好意的事情,頓時面如土色,雙腿打抖,勉強地笑道:“新哥,我先前是開玩笑的,我哪敢對大嫂無禮啊,我再也不敢了,新哥你就饒了我吧。”
柳羽新還未做聲,方月聽柳羽新佔自己的便宜,冒充男朋友,在柳羽新耳邊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想到令自己幾乎絕望的危局即將化解,對他也充滿了感激之情。
在這一刻,她看柳羽新的眼神也不同了,只覺得眼前這男子雖然年紀輕輕,身材也不魁梧,但就像是一座大山,給人一種安穩厚重踏實的感覺。
由側面望去,柳羽新瘦削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堅毅,由於靠得太近,身上的男子氣息撲入鼻中,幾乎讓她一陣恍惚。
李二愣子聽方月哼那一聲,以爲方月不肯接受自己道歉,心膽欲裂,不由自主地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求饒道:“大嫂開恩,大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轉而又哭喪着臉面向柳羽新:“新哥,拜託你跟嫂子說說好話,饒了我這一回吧。”
柳羽新回頭看看方月,正想問問她的意思。誰知道正看見一張漂亮無暇的臉蛋出現在眼前,相距之近,幾乎是鼻尖相碰。感受着如蘭的吐氣,迷人的幽香,一時間呼吸粗重起來。
方月在他背後,沒想到他突然轉過身來。兩人如此近距離接觸,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感覺男子氣息越發濃重,心中一慌,趕緊退後一步,心裡卻猶如小鹿亂撞般跳個不停。
柳羽新暗道一聲可惜,早知道回頭之時弧度大些,恐怕現在已經一親芳澤了。另外這幾個電燈泡在場,實在大煞風景。
他轉過頭,淡淡地道:“今天的事情,我暫時記下,日後看你們表現。關於債務問題,不算利息,只還本金,如何?”
戚老三惶恐道:“新哥,就憑您和段老大的交情,不如就將債務一筆勾銷就是,何
必還什麼本金?我們是絕不敢向新哥要半分錢的。”
方大千也急道:“傻小子,你既然和他老大交情深,乾脆就把我的債全免了吧,你岳父我實在是身無分文啊。”
“那怎麼行,做人要有原則,欠債還錢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借了就必須償還。他一共借了多少?”柳羽新堅定地道。雖然段代福的命運掌握在他手上,但是他也並不願籍此來獲取什麼好處。
戚老三瞟了李二愣子一眼,囁嚅地道:“大概四萬左右。”
柳羽新有些震驚:“四萬的債務,你們能利滾利翻到五十萬,真是吃人不吐骨頭。這筆錢我會親自還給段代福,你們就不必管了。”心裡卻在暗暗肉痛:媽媽的,爲了討好未來岳父,這次老子的犧牲可大了。
戚老三連連點頭,心想:反正都是你說了算,現在你還不還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方大千聽柳羽新將他債務包攬過去,笑得幾乎合不攏嘴,連連道:“好女婿,乖女婿,孝順長輩,體貼老人,我家閨女可真沒看錯你。”
方月聞言大羞,又埋怨父親老不正經,狠狠地斜了他一眼。
李二愣子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道:“新哥,您看……我只是個幹活做事的,您犯不着跟我這樣一個混蛋計較,您就像放個屁一樣把我放了吧。”
柳羽新想了想,畢竟沒鬧出什麼不可開交的事情,道:“我本來也不屑和你們計較,但是你畢竟冒犯了我女朋友,不可不罰。這樣吧,你自己打二十個耳刮子,你就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李二愣子迅速地擡起手來,飛快地朝自己的臉上扇去,聲音清脆響亮,真是又快又狠。
很快二十下打完,李二愣子的臉上已經高高腫起,似乎還有些淤血。他卻渾不在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新哥,您看滿意嗎?”
柳羽新不禁咋舌,想不到此人對自己下手也這麼幹脆。淡淡地道:“你們滾吧,不過切記別再有下一次,不然你們的小命我會叫段胖子來收的。”
兩人聞言打了個寒顫,連連搖頭道:“絕對不敢,絕對不敢。”
兩人離去後,柳羽新走進方月的住所。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室一廳的結構,地方不大,而且牆壁之上也有些滲水和發黴。
廳上擺放着一張鋼絲牀,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方大千睡覺的地方。他平日住在一相好的寡婦家裡,平時吃喝都靠那女人,這幾天被高利貸追債,纔不得已來女兒家躲避。
柳羽新一陣無語,像方大千這樣的老男人,又沉迷賭博,居然也能吃上軟飯,不由得想起了三個字:老白臉!
他還未坐下,方大千已經端了一杯水過來,笑眯眯地道:“好女婿,這次你幫了岳父大忙,真是太感謝了。不過好人幫到底,你看我最近手頭實在是不寬裕,能不能拿點錢來週轉一下?”
他覺得柳羽新既與黑道老大相識,又輕輕鬆鬆地幫自己還了幾萬元債務,心想這必定不是
個普通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至少也是個黑二代,眼前這顆搖錢樹可不能輕易放過。
柳羽新暗叫一聲不好,這老白臉賭性太重,想從自己手中騙錢去賭,這可是個無底洞啊。
方月本來心情挺好,瞬間臉色沉了下來,生氣地道:“你就知道賭錢,騙完了別人來騙我,騙完我的錢又想騙柳羽新,你還像個做父親的樣子嗎?”
方大千眼見當着柳羽新的面被女兒揭短,老臉上有些掛不住,瞪眼道:“你……你怎麼和我這樣說話?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爹!”
方月反脣相譏道:“你還知道是我爹嗎?你爲老不尊,盡出洋相,不但理直氣壯地讓我同事幫你還債,你居然還得寸進尺又來伸手要錢?”
方大千振振有詞地道:“什麼你同事?那就是未來的姑爺嘛,而且他是自願幫我還債的,我可沒逼他。老丈人向姑爺要幾個錢花花,過分嗎?”
方月聽他不斷以老丈人自居,當着柳羽新的面又羞又氣,緊咬嘴脣,氣憤地一指門外道:“你……你走!我不想看見你,反正你也死不悔改,以後再被人追債可別來找我!”說着,欲將方大千往外趕。
柳羽新見場面有些不可收拾,大感頭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趕忙上前勸阻道:“方月,他畢竟是你父親,讓我和他談談如何?”
方月氣道:“與他有什麼好談的?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嘴上是如此說,但仍是鬆開了手。她對自己父親已不報什麼希望,不過既然柳羽新提出建議,也不好當面拒絕。
方大千氣喘吁吁地道:“還是未來女婿心疼我,不像你這女兒中看不中用。”趕忙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柳羽新神色嚴肅地道:“老爺子,都說賭博之人,十賭九輸,你歷經幾十年,難道還看不破其中的門道?就拿今天來說,萬一高利貸將方月帶走,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等於毀在你的手上?”
方大千看了一眼方月,見她仍是氣鼓鼓的模樣,終於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嘆氣道:“誰說不是呢,今日要不是你在場,恐怕我真要後悔一輩子了。可是我這人一進賭場,總難免心癢難熬,喜歡摸上幾把牌,這麼多年了,一下子就叫我戒掉賭癮,實在是難啊!”
方月忍不住道:“可是你不想想,你有錢去賭嗎?就算你有錢,那是個無底洞,你能填得滿嗎?自從我上學起,你就只顧賭錢,什麼時候有關心過我?”忽然之間,覺得百感交集,想起這些年受的委屈,掩面痛哭起來。
方大千被她戳中死穴,又被她這一哭,感覺自己確確實實缺少了父親的責任,也是喟嘆一聲,走過去輕輕撫摸她的秀髮,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慈愛安詳之色。
柳羽新笑道:“其實老爺子你不用左右爲難,我也知道這玩意一時半會無法斷絕,可是你這賭技實在太濫,跟別人賭起來毫無勝算。既然你對這方面有嗜好,我既可以幫你提高賭技,同時還能讓你過過賭癮,你看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