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柳羽新纔回過神來,將委員證收好,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老戴,我的手機呢?”
戴均生在腦門上拍了一下,笑道:“不是你提起,我差點就忘了。”隨後打了個電話叫人送來。
柳羽新問道:“對了,我覺得今天抓的那些人他們應該沒有搞傳銷,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們放了?”
戴均生道:“現在餘黑子已經被關禁閉了,另外我也和辦案的負責人打過招呼,只要確定不是傳銷,立刻放人。”
柳羽新放下心來,雖然他與張成忠不是很熟悉,但是也挺同情他這些年的境遇,而且張成忠此人除了培訓管理那一套讓他有些反感外,也還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所以不忍心見他遭受牢獄之災。
到了晚上八點,代號“利劍”行動正式開始。柳羽新留在了辦公室裡,戴均生則率領民警、武警200多人,分成8個組在全市展開了大規模的“掃黃打非”行動。
按照預先的計劃和準備,這次行動是突如其來的,幾乎所有參與的警察都是出發的時候才知道行動內容,這就保證了行動的機密性和成功率。
八個組都大獲全勝,尤其一家“凱樂豐五星級大酒店”,揪出涉黃團伙上至總經理,下至坐檯小姐,以及大批嫖客,大概有150餘人全部落網。
凱樂豐總經理名叫魏其亮,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矮胖子,經過戴均生親自審問,已經供認了部分涉黃涉毒事實,承認組織人員並控制賣淫團伙,在酒店內從事非法活動。但是在追問是否有幕後主使的時候,他一口咬定沒有。
事到如今,只有柳羽新親自出馬了。他神氣地來到審訊室,想起白天在這裡被毆打了一頓,不禁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屋裡除了魏其亮,空無一人,戴均生早就到隔壁觀看現場直播了。
魏其亮自以爲掩飾得天衣無縫,正暗自得意自己的抵賴功夫,突然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來,心裡一陣緊張,待發現只不過是一個貌不驚人的毛頭小夥子的時候,又感覺放心不少。
他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眼神毫不在乎地東瞅西望,渾然不把柳羽新放在眼裡。
柳羽新冷眼觀察,心想:且讓你得意幾分鐘,待會你就知道哥的厲害。猛然一拍桌子,喝道:“魏胖子,趕快老實交代你的罪行,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魏其亮淡淡地一瞥,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要我交代什麼?連戴局都沒問出什麼,你算哪來的蔥蒜?”
柳羽新有些氣悶,這些江湖上的老滑頭果然不是那麼輕易對付的,乾脆直入主題:“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你幕後老闆是不是叫段代福?”隨後運起巫眼,全程觀察他腦海中的信息。
魏其亮臉上有些變色,不過很快恢復平靜,裝模作樣想了一下,道:“什麼段代福?沒聽說過這名字,你以爲瞎編個人名就能給我隨意定罪嗎?”
柳羽新淡笑道:“是不是瞎編的,你自己知道。我來說說你和他之間的一些事情吧,你可
以自己對照看看。”
不等魏其亮說話,徐徐地道:“你和段代福是同鄉,曾經因爲共同盜竊和傷人坐過幾年牢。出獄後,段代福和你分開過一段時間,他逐漸混入黑道,直到成爲江夏市數一數二的黑老大,而你本來在你家鄉的風景區做個導遊,只因好吃懶做,工資不多,所以到處在尋找發財的機會。”
魏其亮眼中泛起驚異的光芒,身子不由自主地坐正了一些,目光死死地盯住柳羽新。顯然內心已經受到震動,但他還是認爲柳羽新只是將他調查得比較詳細而已,並未慌張。
柳羽新繼續道:“八年前的一個機會,你碰上了段代福,當時他已有不少資產,開了一家酒店,就是現在的凱樂豐。然後你進入這家酒店參與管理,從市場部經理到副總,最後登上總經理的寶座。”
“在這八年當中,你幫魏其亮做了幾件事。第一,凱樂豐本來是有好幾個股東,但是你依仗着段代福的勢力,強行低價收購了他們的股份,將他們都排擠了出去,使這家酒店全部歸屬於段代福,對不對?”
不理會魏其亮驚訝地張開大嘴,迅速收集整理巫眼觀察到的信息,柳羽新緩緩道:“第二就是在酒店內組織賣淫和販毒活動,只不過你利用手中的職權,該上繳的錢其實有百分之三十都落入你自己的口袋,段代福卻絲毫不知情,是不是?”
魏其亮霍然站起,語無倫次地激動喊道:“沒有的事,你……你這是瞎編出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我……我和他是過命的交情,你這是污衊我!”
柳羽新淡淡地道:“是不是污衊我只需要把這事情告訴段代福就行了,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會查出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魏其亮心底猛然一抽,頹然坐下,他知道這件事如果真被段代福發現的話,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柳羽新斜了他一眼,道:“你應該知道段代福的爲人,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吃裡扒外,不講義氣的傢伙,所以你不招認沒關係,我會讓段代福來親自對付你。”
魏其亮知道他所言不虛,只是一方面在暗暗震驚爲何這些情況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如此清楚,另一方面內心也在掙扎,畢竟主動招供出來,恐怕段代福更加不會放過自己。
柳羽新看出他的心思,突然嗓門放大喝道:“到現在你還縮頭縮尾,貪生怕死,你如果老實交代,我們自然會保護你的安全,你如果要頑抗到底,那麼現在我就去找段代福,你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
魏其亮被他一喝,登時亂了陣腳,頭上冷汗滾滾而下,顫聲道:“我交代,我一定交代,我最多不過坐上幾年牢,要是被段老大知道我的事情,恐怕我連小命都丟了。”
柳羽新得意地笑了笑,喊了記錄員進來,對魏其亮道:“希望你如實供述,我會關注你的表現的。”隨後關上門離去。
剛出來沒幾步,戴均生從隔壁房間將他一把拉進去,哈哈大笑道:“小新,你真是太厲害了,連這種萬年鐵樹都被你澆開了花,你是怎麼
瞭解到這麼多情況的?我給你看過的資料裡面可沒有那麼詳細啊。”
柳羽新內心得意,表面上卻裝作淡定瀟灑,笑道:“本人所修煉的周易先天神功已經大成,任何事情都逃脫不了我的計算,這點小事算個啥。”
旁邊有人笑道:“這樣的辦案訊問我真是大開眼界了,老戴我說你神神秘秘地說請了個高人來問案,原來就是這位帥哥啊!”
柳羽新這才注意到房內多了一人,瘦高個戴副眼鏡,大約四十左右。將疑惑的眼神投向戴均生。
戴均生笑道:“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說的辦案高手柳羽新,他現在是我們市裡的政協委員,也是楊市長的私人秘書。這一位是我局裡分管治安支隊的副局長田永兆。這次掃黃本來是他份內的事,卻被我搶了頭,所以心懷不滿特意要跟來看看。哈哈。”
兩人互相握手致意。田永兆笑道:“別聽老戴瞎說,我今天剛聽老戴說起你的名字,早就想一睹尊容,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連老戴這樣的刑偵高手都問不出結果,卻被你三言兩語就讓他招供了,真不簡單啊!”
目不轉睛地盯着柳羽新的臉,繼續道:“年紀輕輕能被楊市長看重,前途無量啊!以後還請柳委員多多關照。”
柳羽新被二人連續誇獎,也有些飄飄然起來,笑道:“田局客氣了,我以後還得多向田局學習,不過這隻能算開頭,好戲還在後面呢。”
戴均生點點頭,道:“段代福已經浮出水面,現在一切都看小新的了。”
隨後對田永兆道:“關於段代福,那就是我份內的事情了,不敢麻煩田局,我們就告辭了。”
田永兆知道段代福涉黑,屬於刑偵範疇,點頭笑道:“好啊,辦案要緊,就不多聊了,預祝你們凱旋歸來!”
兩人走到公安局大樓下,已經停了不少警車,大約有五六十名警察,全是按照事先計劃,從下面各縣區抽調上來的警力。按照戴均生的話說,段代福在公安系統中也有一些關係網,要想動他,就必須動用外面的人。
柳羽新低聲問道:“那個田永兆是個什麼情況?”
戴均生臉色凝重地道:“這個人你別看他表面上笑呵呵的,其實背地裡很陰。他說是專程來看你,其實就是來摸摸今天的情況,生怕連累到自己。而且手很長,什麼東西都敢沾手,那個餘黑子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聽說他在局裡不但幫人跑官,在黑道上也跟蔣賢軍、段代福都有來往。”
柳羽新點點頭,沒有再多說話,只是暗暗攥緊拳頭,日後非要將這些蛀蟲一網打盡不可。
這時候記錄員跑下樓,將魏其亮的筆錄交給了戴均生。
戴均生看了兩眼,說道:“好,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先前派出的偵查員已經鎖定段代福的位置,現在馬上去恆安小區抓捕他。小新,我們一起去,然後帶到馬兒道派出所去審問。”
說完,大手一揮,喊了聲:“行動!”與柳羽新坐上一輛警車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