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羽新來到戴均生的辦公室,剛進門卻發現唐佳慧正站在茶几旁邊,低着頭,一副委屈的表情。不由脫口道:“你怎麼也在這?咋回事啊?”
戴均生本來臉色不大好看,看見是他來了,臉色緩和許多。斜了一眼唐佳慧,道:“這小丫頭正經工作不好好做,先前躲在局長辦公室旁邊偷聽我們談話,剛好被我抓個正着,訓了她幾句,好像還挺委屈呢。”
柳羽新想起進林青木辦公室前,唐佳慧那探頭探腦的樣子。心想:別人都遠遠躲開,你卻偏偏好事來偷聽領導隱私,活該被抓個現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看着唐佳慧委屈的表情,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佳慧見他幸災樂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委屈地道:“戴局,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只是擔心您和林局發生爭執,林局會……會對你不利……”
戴均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沉聲道:“胡鬧,領導之間對於工作問題有些分歧是正常的,你在那瞎嘀咕什麼?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操的哪門子心?”
唐佳慧更加委屈,眼圈一紅,幾乎快落下淚來。柳羽新心中一動,這唐佳慧的話中之意似乎和那個陌生電話所傳達的信息如出一轍啊。
戴均生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這孩子也是一片好意,不過有些事情你們不懂,還是顧好你的本職工作吧。”
隨後使了個眼色給柳羽新,問道:“那邊……怎麼樣了?”
柳羽新知道他問的是關於林青木的事情,不過當着唐佳慧面前不好多說,含糊道:“已經沒問題了,還有一些事情等有空再告訴你。”
戴均生一聽頓時放心不少,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具體情形不太清楚,但想必這場風波應該躲了過去。
這時候門被敲響,柳羽新過去開門,進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唐印坤。
唐印坤額上有不少汗珠,面色顯得很焦急。他一進來,就連忙關上門,轉身問道:“戴局,剛剛沒事吧?林局說了些什麼?”
戴均生沒好氣地道:“你們兄妹倆簡直一個樣,老打聽領導之間的事情幹什麼,我和林局只是工作上的爭論,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柳羽新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唐印坤,先前是不是你給我打電話讓我趕來?我記得你小子的聲音!”
戴均生納悶地問:“什麼意思?難道是印坤打電話給你,所以你才趕來勸解的嗎?”又望了望唐印坤,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生氣地道:“胡鬧,一點小事情就把你們緊張成這樣,好像天就要塌了!還把小新……柳委員給請來,簡直是太胡鬧了!”
唐印坤低着頭,但有些不服氣,分辯道:“反正只要您沒事,我就放心了。至於柳委員……”他瞥了一眼柳羽新:“我想憑柳委員和您的交情,他也一定願意幫忙的。”
柳羽新笑道:“那還用說,老戴的事就是我的事,林青木敢對老戴發火就是不給我面子,我一定會爲老戴出氣的!”說着朝戴均生擠了擠眼睛。
戴均生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驚疑不定。唐佳慧卻在一旁“哼”了一聲,嘟噥道:“盡吹牛皮。”
唐印坤連忙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襬,示意她不要亂說話。他畢竟成熟得多,知道柳羽新的身份非同小可
,連忙岔開話題道:“對了柳委員,林局他……火氣消了嗎?”
柳羽新一本正經地道:“我剛剛狠狠地批評了他一頓,估計現在他是火上加火,已經離自燃不遠了。”
唐印坤幾人面面相覷,聽他調侃的語氣明顯不是真話。在他們想來,雖然林青木可能會給柳羽新幾分面子,但他位高權重絕不會容許柳羽新對他的批評。
這下唐印坤也忍不住道:“柳委員,你別開玩笑行不行?這可關係到戴局的政治生涯啊!”
柳羽新裝作嚴肅地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至於老戴,政治生涯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過些天你們就知道了。老戴,你高升的時候千萬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然後柳羽新給戴均生拋了個莫測高深的眼神,拎着包離開了。
剩下房內幾人一陣發呆,都不明白他這一番胡言亂語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即使唐家兄妹不在場,柳羽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像殷國旺有可能被調查一事,也是從楊廣浩那得來的消息,這一點連楊廣浩自己都無法完全確定。
而林青木會不會聽從自己的建議呢?一旦他改變主意,柳羽新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流水。因此他無法對戴均生說得太具體,只能以調侃玩笑的方式避開不提。
時間已到中午,柳羽新和趙大志用過午飯後趕回公司。
剛在辦公室坐下,李九民就跑了進來,飛快地關上門,笑道:“柳總,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您先聽哪個?”
柳羽新正覺得有些累,聞言精神一振,笑道:“老李,你現在也學會賣關子了啊?先來個好消息讓哥提神一下。”
李九民嘿嘿笑道:“好消息就是邱續德把錢打過來了,剛剛給我打了電話,還假惺惺地說什麼生意不在人情在,以後多多關照之類的話,噁心得我差點沒吐出來。”
柳羽新略微有些失望,白了他一眼,道:“這算什麼好消息?這錢是當初就定下的,邱續德那老小子遲早也得給。對了,他打了多少錢來?”
李九民本來有些沮喪,聽到最後一句又來了精神,道:“一共是860萬。”
柳羽新吃了一驚,霍然站起,道:“不會吧?這麼多錢?”
李九民咬牙切齒道:“確實是這個數字,我專門找人覈對過。那傢伙害得我好慘,每年都說業務虧損,其實賺的錢都跑進他腰包去了。”
柳羽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老李,這幾年你一面要做生意賺錢,一面還被人揹後捅刀子,也真是難爲你了。”
李九民長嘆一聲,黯然道:誰說不是呢,這幾年爲了維持這公司,我還把兩座房子給抵押貸款了,活得真是憋屈得很。”
柳羽新想起當初來面試的時候,李九民一副憔悴的模樣,想來就是爲了這些事情煩惱吧。他笑了笑,安慰道:“沒關係,以後會越來越好的。現在既然錢款拿回來了,先還你的貸款吧。”
“這怎麼行?”李九民一聽就急了:“這一切都是柳總的功勞,公司才能順利脫離那邱老頭的魔掌,這些錢我一分也不敢要,都由柳總你處理。”
“我說老李頭,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柳羽新想了想,自己新公司成立也急需資金,也就
不客氣地道:“生意咱要做,協議要分清,這樣吧,這筆錢我們按股份比例來分。”
李九民仍然搖頭,就和撥浪鼓一樣,堅決不同意,說是照目前公司正常的發展速度,還清貸款是很容易的事情。他很清楚柳羽新能給公司帶來多少效益,因此他絕對不會在意眼前這區區的幾百萬元。
柳羽新無奈,只好道:“既然這樣,算我借你的吧,等會打個欠條給我,你要是再不同意,哥可就不高興了。”
李九民見他如此說,只好答應下來。
柳羽新伸了個懶腰,有點擔心地問道:“現在說說你那壞消息是什麼?”
李九民小心翼翼地道:“今天我去找大廈的物業公司談,那總經理和我也挺熟,本來也答應了,就是價錢有點貴。我正和他砍價,誰知道來了個年輕人叫蒼毅,說他的公司也在第十五層,是宏輝管理顧問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爲了擴大業務,非要把那兩個房間也租下來,態度非常蠻橫。”
“哦,有這種事?”柳羽新有些納悶,這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是個什麼貨色?於是問道:“那後來怎樣?”
“後來物業總經理也很爲難,偷偷告訴我那蒼毅有實力背景,勸我放棄。當初他就想將張成忠趕走,只不過因爲張成忠更早時候就簽訂了合同,所以沒有強奪。這回張成忠公司出事,蒼毅肯定不會放過這機會。後來我想想,還是回來和你商量一下。”
柳羽新眉頭一皺,納悶地道:“這傢伙有什麼背景?難道比蔣賢軍還強?他的後臺難道比楊廣浩還大?”
李九民笑道:“那倒不至於,不過也不可小瞧,聽說他父親是江夏市衛生局局長,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聽說前幾年要不是因爲男女作風問題,早就提拔成正廳級幹部了。”
柳羽新撇撇嘴道:“管他是不是正廳,反正大不過老楊頭去。你去和他說,叫他別爭了,哥現在剛起步,那小地方只是暫用,以後找了好地方,自然會讓給他。”
李九民愁眉苦臉道:“能說得通就好了,那傢伙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後來他還指着我鼻子叫我滾,不然就要打斷我的腿。”
柳羽新摸了摸鼻子,驚訝地道:“這小子這麼囂張?待會我親自去會會他。”
李九民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道:“對了,楊文海既然幫你辦了公司營業執照,上面有註冊公司所在地的信息啊,說不定辦公場所已經給辦好了呢?”
柳羽新眼睛一亮,將證件掏出來一看,卻是哭笑不得,原來那上面的註冊公司地址正是他目前所租住的房子。鬱悶地道:“看來楊文海只是隨便編了個地址,我那住的地方到處丟着哥的衣服,哪能當辦公場所啊,要是被別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李九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出門。
柳羽新想起方月辭職一事,連忙詢問。李九民看他焦急的眼神,心裡嘀咕:莫不是柳總對方月有意思?
他笑道:“這方月可是我們公司的一朵鮮花,工作能力也強,我哪捨得讓她辭職?我聽說她生病了,正準備過兩天去看望她,順便聊聊工作的事。”
柳羽新滿意地道:“她的病已經好了,你打電話讓她明日來上班吧,我這就出去找那蒼毅談談。”
李九民含笑點點頭,出門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