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各位紅顏知己依依不捨地打電話道別後,去各大商場精心挑選了禮物,開着奔馳S600回了老家。
啓山縣是距離江夏市最遙遠的一個縣,起碼有兩百多公里,柳羽新的車技還不是很嫺熟,新手上路,花了足足五個小時纔到縣城。
他的家是在教師進修學校的宿舍樓,那是他老爸柳志多年前從單位分來的房子,一家人在狹小的二室一廳的房內生活了十幾年,牆體已經出現裂紋。
望着眼前這一切,柳羽新有些心酸,暗下決心,這幾天馬上帶着父母去看房子,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想到滿面慈容噓寒問暖的老媽以及不愛說話但默默關心的老爸,他的心裡就充滿了溫暖。
他將車停在樓旁,拿上禮物匆匆上樓。
周圍有正在散步的鄰居,紛紛圍了上來,驚奇地看着這輛奔馳車,這在啓山縣裡可是極爲少見的。
等看清了是柳羽新,鄰居們更加吃驚,上前來問長問短。
“小新回來啦,好久沒見,又瘦了不少呢。”
“哪會瘦啊,你沒見他的氣色比以前更好嗎?畢竟是在大城市生活的人吶,可比我們這好多了。”
“小柳啊,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啊?工資有多少?”
“這奔馳車是買的還是……借的?這麼拉風的車,嘖嘖,聽你父母說,你好像做生意去了?”
問話的人太多,柳羽新幾乎應接不暇,只能滿臉堆笑的應付着,簡單的寒暄過後,上樓打開家門。
屋內,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滄桑的臉龐,修得很整齊的鬍鬚,黑框眼鏡,小平頭。
“爸,我回來了!”
柳羽新輕輕地叫了一聲,心情開始激動起來。
“啊,小新你回來了。”
柳志正在桌前看書,好像有點心不在焉,聽到他說話,才反應過來。
他的臉上露出喜色,連忙站起身,仔細打量自己的兒子。
“還行,身體還挺結實的。”
摸了下柳羽新的胳膊,柳志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你怎麼賣了這麼多東西?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柳志這才發現他手裡大包小包的,驚奇地問道。
“沒什麼,都是些衣服啊、化妝品、營養品之類的。”柳羽新吃力地將東西放下,笑嘻嘻地道。
“你這孩子,盡花這些冤枉錢,以後可別亂花了,我們自己會買。”
柳志略帶不滿地責備道,眼角處卻蘊含着笑意。
“知道了,下回注意,呵呵。”柳羽新隨口應着。
“對了,老媽不在家嗎?現在都中午12點了呢!”
柳羽新在屋內各處看了看,納悶地問道。
柳志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神色沉重,沒有說話。
“嗯?怎麼回事?老爸你說啊!”柳羽新見他這副神態,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柳志望着他,招手示意他坐在身邊,嘆道:“本來我不想告訴你,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說給你聽吧。”然後慢慢將事情原委道出。
原來柳羽新的老媽顧金芳,是啓山縣投資集團公司的財務,屬於國有企業職工。前些天,由於集團公司被查出有挪用公款的行爲,紀委正在立案調查,而顧金芳身爲出納,也受到了牽連,幾天前被帶去紀委問話,打電話聯繫不上,也沒有回來。
爲了這件事情,柳志既上火又無奈,傷透了腦筋。可是他僅僅是一個教師而已,沒有門路和關係,又能怎
麼辦呢?甚至想見妻子一面,都是個奢侈的要求,更別說保她出來了。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一向瞭解自己母親性格的柳羽新,堅信母親絕不會做出這等違背原則的事情來。
就算是觸及了底線,那也肯定是被領導威逼強迫的,柳羽新在江夏市混跡,深深懂得裡面的潛規則。
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希望聽一下父親的意見。
柳志很震驚地看着他,點頭道:“你怎麼知道的?確實是這樣,她如果不肯按領導的意思去辦的話,老總有權力隨時讓她下崗,你老媽純屬是被逼無奈啊。”
“那老總呢?他纔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因素,老媽可以跟他當場對質啊。”
柳羽新想到了什麼,憤憤不平地道。
“別提了,那老總也被約去談話了,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放出來了,現在一點事情也沒有。”柳志氣惱地拍了下大腿,說道:“他上面關係硬啊,有路子。”
聽到老爸這麼說,柳羽新火冒三丈。這年頭,難道有關係有背景就可以隨意欺負人嗎?我不犯人,但也絕不容別人犯我!
“老媽在哪個地方?”
他下定決心,必須馬上把老媽救出來,這份冤枉罪,可不能受。
“在縣紀委所屬的藍天酒店三樓,就在縣委大樓邊上不遠。”
柳羽新打開房門,迅速向樓下跑去。
“你去哪兒?”柳志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趕忙問道。
“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柳羽新頭也不回地說道。
完了,這小子可別給我惹出什麼大禍出來,已經進去了一個,可不能再搭上一個了。
柳志心驚膽戰地想着,從衣架上拿起一件大衣,急忙跟了出去。
柳羽新發動了車子,飛快地趕往紀委。在路上他打了個電話給縣委書記胡云祥,想詢問這個案子的有關情況。
胡云祥正在從市裡趕回的路上,柳羽新作爲江夏市的知名人物,胡云祥對他頗爲熟悉,也知道楊廣浩是他後臺,因此想法設法地討好於他,兩人在宴會上見過幾次。
一聽到是柳羽新的母親被捲入這個案子,胡云祥頓時傻眼了,這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啊!
想想爲了保住那投資集團老總,也就是自己的侄子,卻無意中得罪了柳羽新,這要讓他知道了,自己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畢竟連蔣系那麼大的勢力都被柳羽新給一鍋端了,自己這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算個什麼啊!
想到這裡,再加上電話裡柳羽新不耐煩的語氣,胡云祥頓時冷汗全下,連連說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自己馬上趕到。
“有多快給我開多快!”
胡云祥放下電話,急忙催促着司機。
司機意識到領導臉色不善,也開始緊張起來,加大油門,風馳電掣地向縣城趕去。
柳羽新可沒這個耐心等他,想到老媽被軟禁了好幾天,不知道怎麼樣了,心裡就一陣陣的發緊。
會不會不讓睡覺,疲勞式審訊?
甚至……會不會刑訊逼供?
越想越是心驚,連續闖了三道紅燈,沒用十分鐘,就趕到了目的地。
不理會大堂服務員的詢問,柳羽新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上樓梯來到三樓,左右環視,見312房間門口有人在抽菸,拔腿跑了過去。
“你幹什麼的?”
那中年男人見他匆忙的樣子,連忙放下手中的菸頭。
“聽說紀委正在調查投資集團的案子,顧
金芳是不是在裡面?我要進去看看。”
柳羽新心急如焚,直截了當地表明來意。
“什麼顧金芳,我不知道。”
那中年男人一口否認。
柳羽新早運用巫眼觀察,清楚地瞭解到眼前此人正是紀委幹部,而老媽就在312房間內。
他懶得再說廢話,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老媽,你在嗎?”
聲音震耳欲聾,在整個樓層之內迴盪。
門內似乎有了一些響動,隱約聽到有女子聲音,柳羽新仔細分辨了一下,確是老媽的聲音。
他欣喜之下,急忙伸手去擰門鎖。
那中年男人從那聲大喊中清醒過來,見他要進去,慌忙去拽他,嚴厲地道:“你,你幹什麼,不許亂闖別人的房間……”
房門並沒有上鎖,柳羽新動作迅速,已經開門溜了進去。
屋內有兩個人,房間中央的凳子上坐着一位中年婦女,面色憔悴,淚痕未乾,正是顧金芳。
“讓我出去,我的孩子來了!”
顧金芳拼命掙扎着想要從凳子上站起來,而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死死地壓着她。
“不許亂動……”
話未說完,兩人意識到房門被打開,同時停止了身上的動作,齊齊向外望去。
“老媽!”
柳羽新激動地跑到她身旁,擋在她們二人中間。
“小新,你怎麼來了?在外面都還好吧?”
顧金芳望着數月不見的兒子,急忙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輕輕摩挲柳羽新的臉部,激動萬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柳羽新還沒來得及答話,旁邊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哪來的野小子,居然干擾紀委辦案?快給我滾出去!”
那年輕婦女是紀委監察室副主任,叫馬小蘭,氣惱得大叫,眼睛凸起,幾乎在眼眶之外。
“你簡直是目無法紀,我們這是在問案,你小子吃了豹子膽了,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把你抓起來?”
那中年人是紀委副書記,叫汪發仁,迅速跟了進來,毫不客氣地恫嚇他。
“抓我?”柳羽新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真有能耐,你們怎麼不去抓那個什麼老總呢,審問我老媽算什麼本事?”
那兩人頓時臉色一僵,馬小蘭強行狡辯道:“問題出在顧金芳身上,我不找她我找誰?我警告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胡攪蠻纏!”
柳羽新不屑地嗤笑一聲,不去理她,道:“老媽,我們回家去,跟他們浪費口水太多餘了。”扶着顧金芳的手臂,向外走去。
“停下!”汪發仁見他無動於衷,連忙擋在門前,惡狠狠地道:“小王八蛋,敢跟我玩硬的,那就別怪我了,等會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拿出手機,迅速按下幾個鍵:“有人嚴重干擾紀委辦案,馬上叫保安部的人來三樓,要快!另外通知公安局一聲,讓他們來人。”
放下電話,汪發仁肥胖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陰冷地笑道:“老子給了你機會,你偏要作死,那也沒辦法。”
柳羽新輕輕地哼了一聲,渾然不在意。
顧金芳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忽然掙脫了柳羽新的手臂,上前哀求道:“汪書記,我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計較,他剛剛是開玩笑的……”
“他開玩笑,我可沒開玩笑!這是紀委問案的地方,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好好低懲治他,還飛上天了。顧金芳,我告訴你,你這是唆使家屬鬧事,抗拒執法,罪加一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