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鄴不喜姜玉蓮這做派,可是到底想着是自己誤了姜玉蓮,便是也沒怎麼落姜玉蓮的面子,而是讓周意過去跑了一趟,隱晦的敲打了一番之後,又讓周意給送了兩匹月光鍛過去。這種緞子又輕又軟,捏在手裡彷彿握住了一片流轉的月光。這種珍貴的東西,素來都是隻有宮裡有的。李鄴得了五匹,三匹給了陶君蘭。剩下的兩匹就都給了姜玉蓮。
這種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方法,李鄴是做過不少的。不過,一般能讓他這樣對待的,也是他看重的。當然,姜玉蓮是個意外。他只是想着當初的事情,所以願意多給姜玉蓮幾分臉面罷了。
不過,姜玉蓮仍舊是沒有任何歡喜——周意雖沒明說,可旁敲側擊那意思,直接就讓她臉紅得幾乎都要滴下血來。她又羞又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看周意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她更是覺得沒臉見人了。
待到周意走後,姜玉蓮已經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而她心裡的惱恨也幾乎達到了頂點。
綾香硬着頭皮勸:“王爺心裡也不是沒有側妃您的,這月光緞側妃您也知道,只有宮裡有。王爺一下子送來兩匹,怕是府裡的都給了您了。”
“哼。”姜玉蓮怒氣衝衝的看了一眼桌上那光華流轉的月光緞,咬得牙齒幾乎咯吱咯吱的響:“他這麼給人沒臉,算什麼?這東西我纔不稀罕!”
綾香見姜玉蓮氣成這樣,唯恐自己再遭殃,忙強笑着繼續勸:“這不也是避了人麼?也是王爺怕傷了您的面子不是麼?又送了東西,也是怕您不高興不是?”
“那你說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姜玉蓮本想反駁,可覺得想想也是有幾分道理,不知不覺收斂了怒氣問了出來。
綾香自然是揣摩不出來李鄴的心思的。不過這卻是不妨礙她哄姜玉蓮高興,好讓自己不受罪:“王爺大約也就是提醒您一聲罷了。畢竟昨兒那樣怕是讓陶側妃不大高興的。以後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陶側妃又管着家,得罪了她對咱們可沒好處不是?”
姜玉蓮頓時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不由想道:是啊,李鄴個性溫和,應該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會不會,是別人使壞?聽說王爺對陶氏一向千依百順,若是陶氏的意思……那倒是很有可能。至於月光緞就更明顯了,李鄴雖然被陶氏逼着做了這樣的事情,可是隻怕心裡對自己是有些愧疚!所以,才送了這樣貴重的東西來討她歡心。
這樣一想之後,姜玉蓮也就不氣了。至少是不氣李鄴了。但是對陶君蘭就……
“這個做件外裳倒是不錯。”伸手滑過月光緞的表面,感受着絲滑的觸感,姜玉蓮笑得格外燦爛:“大年夜的時候正好穿。”不知道那個時候陶君蘭瞧見了之後,會怎麼想;。怕是會氣急敗壞吧?
綾香對姜玉蓮的心思幾乎是一猜就着,不過卻是不敢再勸,只緘默的站在一旁。而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對於姜玉蓮,陶君蘭雖然當時不痛快,可是過了一夜之後,第二天腰痠背疼的便是沒了那個心思去惦記這些。比起她的渾身不自在,李鄴卻是格外的神清氣爽。
陶君蘭晚起了半個時辰。看着丁嬤嬤和青姑姑瞭然的神色,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又暗自責怪李鄴:只顧着自己痛快,卻是不想想她。真真是沒個輕重節制。隨後有暗暗的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能再這麼順着他了。
一轉眼也就到了大年三十——中午的時候按照規矩,陶君蘭是陪着李鄴進宮去吃團圓飯。今兒在的不僅僅是宮裡的大小主子,宮外的王爺王妃也是要進宮的。凡事有皇室血統的,除非是在外地,否則都是一應到齊了的。
因了人多,又是一人一個小桌子,所以自然是擠了個滿滿當當。除了中間一塊空出來表演歌舞之外,其他地方俱是桌子和人。
陶君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倒是驚了一下,壓低聲音和李鄴說話:“這麼多人?”
李鄴含笑點頭。其實若是外地的那些都回京了,只怕宣明殿都是不夠用的。
陶君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宮妃們,倒是有些釋然了——其實皇室成員男丁不多,可架不住女眷多啊。王爺侯爺一人雖然只許帶一個女眷,可是架不住皇帝的女人多啊。
陶君蘭在那羣宮妃裡看見了不少熟面孔——綠柳也瞧見了她,倒是衝着她笑了笑。接着就拉着旁邊的女子說話去了。其實那女子陶君蘭也是認得的。她記得當初她還做過一個夢。夢見大皇子和這個宮妃……
本來這個夢她已經忘記了,可是卻是在看見這女子的時候一下子冷不丁的想了起來。
陶君蘭忙垂下了目光——不管怎麼說,這般的猜測到底是有些太荒唐了。宮規森嚴,宮妃是絕不可能出出這種事情的。
皇子們的順序也是按照排行來的。所以這樣一來陶君蘭也就和康王妃離得很近了。康王妃是帶着自己的大女兒的。陶君蘭瞧着,只覺得那小郡主着實是太瘦弱了一些。面上又黃又黑,瞧着根本都不大像是康王妃生的。而且小郡主看着也和年歲有點兒不太符合。個子比差不多年歲的,足足矮了半個頭。
陶君蘭忽然有些替康王妃心憂起來——若換成是她,只怕都不知道該怎樣將小郡主養活的。他還真有點兒佩服康王妃了。
栓兒其實也來了,不過只是在太后的示意下讓周奶孃抱着給皇帝行了個禮就送回去了。畢竟栓兒太小了,留在這裡也沒用。
康王妃感覺到了陶君蘭的目光,陶君蘭便是笑了笑。康王妃也沒什麼反應,只摟緊了女兒繼續斬頭去看康王帶着幾個弟弟去給皇帝磕頭敬酒。李鄴一身長袍站在康王身邊,雖然不管是衣裳還是配飾都似是比不上康王,可那一身的氣度和溫和從容的姿態,都壓過了康王。
李鄴幾乎是幾個皇子裡最出彩的那個。就只那麼靜悄悄的一站,瞬間就讓人忍不住將目光投注了過去。
陶君蘭目不轉睛的看着,心中充滿了溫柔;
。她的丈夫,果然是比所有人都要優秀的。
宴會上的菜並不怎麼好吃——大多數端上來的時候幾乎都只剩下溫熱。在這樣冷的天裡,自然是讓人失去了大半的食慾。挑了幾樣還算是勉強能下口的菜吃了些,又喝了幾杯暖身子的酒,陶君蘭也就沒再動過筷子了。
等到宴會結束,陶君蘭和李鄴出了宮,倒是都覺得肚子沒吃飽。陶君蘭想了想,笑着說起從前還在德安宮的時候:“我記得那會子在宮裡你也每次都吃不飽。那會兒我還想你們也太挑了。可是這會子我也是吃不慣那些了。”
“可不是?每次宴會,倒是都要餓肚子。”李鄴也笑了笑,似有些回味:“我記得又一次你炒的菜倒是很好吃。雖然簡單,那會子卻是讓我意猶未盡的。”
陶君蘭也是笑了:“我也只會做那些。倒是甜品是以前在家裡時候就常做的,要熟練得多。”但是要說和大廚相比卻是又比不上了。
李鄴想起那一回陶君蘭還切到了手的,心中一動便是握住了陶君蘭的手,放在眼前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如今這雙手細膩如脂膏,已是不見半點傷痕了。
他又忍不住想——那會子他想的事情,總算是成真了。那時候他又累又餓,看着陶君蘭忙碌的樣子,便是喜在心中想,若是以後娶個這樣的妻子,每次在他晚歸的時候能給他準備熱騰騰的吃食,忙前忙後的照顧他,那便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結果,他竟是夢想成真。
一想到這個,他便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陶君蘭疑惑的問他:“你笑什麼?”
李鄴卻是不說話,只笑着湊上去,將陶君蘭抵在車壁上親吻起來。陶君蘭怕人聽見動靜,自是忙着反抗。可被李鄴火熱的脣輾轉吸吮之後,掙扎的力道卻是漸漸小了下去。還怕人聽見,甚至隱隱的配合起來。
待到外頭周意一聲:“王爺,到了。”時,陶君蘭頓時慌了手腳。
這會子她釵也歪了,發也有點兒亂了,衣裳更是皺了。哪裡還能見人?
陶君蘭嗔怪的瞪了李鄴一眼:“這下還怎麼見人?”
李鄴笑了一笑,伸手取了披風個將陶君蘭裹了,然後低聲在她耳邊道:“不怕。有披風遮着呢。”
陶君蘭聽出他話裡的笑意,便是又瞪了他一眼。
李鄴率先下了車,又伸出手來。
陶君蘭將手伸過去,可沒想到李鄴卻是驀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陶君蘭驚呼了一聲,卻是不敢惹人注意,只得緊緊抓緊了他的衣襟,羞窘的將臉藏在了風帽裡。
李鄴一路抱着陶君蘭進了王府,周意在後頭板着臉衝着張望的人冷冷的解釋:“側妃不勝酒力。”
陶君蘭恨得咬牙,卻又無處宣泄,最後只能輕輕的在李鄴腰間擰了一把,嗔怪:“都怪你。”可聲音軟綿綿的,倒是嬌嗔多些,並無多少責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