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唬了一跳,下意識的便是四下張望,見周圍沒人,就是紅螺和緑翡也是遠遠的跟着,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嗔怪的瞪了李鄴一眼,她忍不住斥道:“也不看看這是哪裡,就敢開口?想問什麼,用寫的便是了。”
李鄴也明白自己是太心急了些,當下倒是虛心受教。只是到底又開口輕聲問了一句:“到底如何?”
陶君蘭雖然口中斥責,可是心裡又何嘗不明白這是李鄴關心則亂?當下甜蜜的瞪了李鄴一眼,到底捨不得再怎麼着,柔聲道:“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不過每天就聊聊天,喝喝茶罷了。至於吃食,更是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問題。”
李鄴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只是心裡到底不能全部安穩,心道:待到回府之後,還是再去尋個大夫來看看纔是正經。
二人一路又去了太后的壽康宮,畢竟李鄴難得進宮一次,既然來了不去給太后請安也說不過去。
不過,太后顯然不大痛快。對着李鄴尚且瞧不出什麼,對着陶君蘭便是多少有些怨懟的意思了。
陶君蘭哪裡有不明白的?這分明是太后對她進宮卻是隻在皇后那兒呆着有了意見。當下也不好多解釋,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言語。
李鄴自也不好多說,只盡量安撫。不過陶君蘭卻也看得出來,這安撫並未起到多大的作用,心中無奈的同時,倒是更加沉默了。
因了太后心情不暢,所以竟是也沒留李鄴多久便是藉口累了,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直到坐上了馬車,陶君蘭才微微呼出一口氣,頗有些無奈的嘆道:”只怕太后這次是真惱了我了。”
李鄴倒是不怎麼在意,微微一笑:“等你替我生了兒子,太后自然也就忘記了這一茬了。再說了,你也是身不由己。太后也不是和你置氣,是和皇后置氣呢。”
陶君蘭苦笑搖頭。的確,她之所以一直沒去壽康宮請安,也是皇后的意思。她本也提起了,可皇后卻說太后喜歡清靜,倒是不必去了。她自然也就不好堅持。其實道理也很簡單,無非是沒有人可以兩頭討好罷了。和太后要好,皇后勢必不高興。可和皇后要好,那麼太后那兒勢必就只能冷淡些了。
這,代表的是一個態度。而皇后,要她表明的也就是一個態度而已。如今她根本不可能反抗皇后,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憑着本心來。所以到底只能選擇了皇后。
李鄴當然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太后又不是糊塗的,縱然年邁,可到底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根本不是尋常人可以比的。陶君蘭和李鄴能明白的,太后也能明白。
太后之所以明白還做出這樣一幅作態,純粹也就和李鄴說的一樣。是在和皇后置氣。
一路上少不得親暱許久,到了端王府的時候,陶君蘭衣衫都有些微亂了,面上更是微有些紅暈透出;。整理了好一陣子纔敢下車。
等到回了沉香院,李鄴便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匆匆的將陶君蘭帶進了臥室,迫不急的便是一把摟住,按在懷裡一陣揉搓,才低聲問道:“可想我不曾?”
陶君蘭紅着臉點頭,聲音低不可聞:“這幾日都不曾睡踏實了。”陡然換了牀,又換了地方,身邊還沒有李鄴陪伴,她是真的處處不習慣。白日還好,夜裡怎麼也睡不踏實。
“那我陪你睡會兒?”李鄴問了一聲,卻不等陶君蘭回答,便是一把將她抱起往牀榻邊上走去。隨後又親自替陶君蘭除去了鞋和外衣,這才摟着陶君蘭躺下了。
聞着李鄴身上熟悉的味道,陶君蘭倒是還真有些困倦起來,漸漸的合上眼,竟是還真睡了過去。
李鄴看着陶君蘭睡得香甜的樣子,倒是一陣啞然——他說的睡會兒,可不僅僅是睡覺這麼簡單。結果……當然陶君蘭這般,他也不可能又去折騰什麼,當下只得捏着鼻子認了,頗有些不甘心的也合上了眼睛。
結果兩人這麼一睡,倒是錯過了午膳。
陶君蘭幾乎是被餓醒的。叫醒了李鄴,二人一人吃了一碗雞湯麪,陶君蘭便是提議去劉氏那兒請安。
李鄴本有些不同意,可是拗不過陶君蘭,只得應了。不過想着怕劉氏不痛快,倒是沒強跟着去。自從劉氏見紅之後,李鄴多少還是有點兒顧慮着劉氏了。畢竟不管怎麼說,孩子還是要緊的。雖然李鄴自己不肯承認這一點,可是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陶君蘭自是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有些悵然若失,卻也很快就李鄴真的能做到絕情,那纔是讓她覺得害怕呢。李鄴如此,不恰好說明了他心中的溫和和重情?
去了劉氏那兒,劉氏仍是臥牀不起的。只是面色到底是在精心調養下好看了些。
“皇后娘娘身子如何?”劉氏客氣的問了一聲。陶君蘭自然也是客氣的回答:“娘娘身子康健,氣色也不錯,就是因了康王府上那福薄的孩子有些悲痛。”
劉氏這下倒是真的有些感興趣了,“康王妃那孩子,果真是生下來就沒氣了?”
陶君蘭有些訝然劉氏的在意,不過仍是點點頭:“的確如此。至少皇后是這麼說的。”
劉氏面色有些不大好,末了好半晌才又問:“那剩下的那一個呢?如何了?”
陶君蘭瞧着劉氏的面色,小心翼翼的答道:“聽說倒是沒什麼大礙了。只是身子有些虛弱罷了。料想仔細調養着,將來問題也不大。”
劉氏聽了這話,像是鬆了一口氣,連神色也是鬆緩下來;“那就好。”
陶君蘭不由得有些納悶:怎麼的劉氏竟是如此關心康王妃的孩子?頓了頓目光不經意從劉氏腹上掃過的時候,倒是有點兒恍然了:想必都是孕婦,劉氏的胎像又不穩當,推己及人,便是不由自主的多關心了一些吧?
接着又寒暄了幾句,不多時古玉芝也過來了。見了陶君蘭倒是有些意外:“側妃回來了?”
陶君蘭微微一笑:“今兒回來的;
。”
古玉芝便是看了一眼劉氏,隨後笑着提議:“今兒王妃的氣色也不錯,不如晚上我和側妃留在這兒陪王妃用飯?”
劉氏笑了一聲,聲音略顯得有些冷和尖銳:“罷了,我這裡一股子藥味,有何必埋汰你們?而且王爺怕是也等着側妃去陪呢。我就不留側妃了。”
陶俊啦頓時一陣尷尬——劉氏這意思,已是明顯至極了。可她又不能夠辯解什麼,當下除了尷尬的裝作什麼都沒聽出來之外,倒是還真不好說什麼。而且,她也的確是不想留在這裡用飯:不合胃口不說,看着劉氏這樣,她還能吃下什麼?她又何苦這般的折磨折騰自己?
古玉芝也有些尷尬,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倒是最後劉氏自己反應過來,遮掩一笑緩和了語氣:“好了,也別都在我這裡了。都散了吧。”
古玉芝忙笑道:“我還有事兒要問問王妃您的意思呢。”
陶君蘭便是識趣的退了出去。紅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陶君蘭的面色,倒是有些佩服:劉氏這話,誰聽了也是不痛快的,也只有陶君蘭這般不和她計較不說,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陶君蘭自是覺察了紅螺的面色,當下一笑,低聲解釋一句:“何必計較呢?我佔着王爺,她們說幾句難聽的話也沒什麼。”佔了好處還要張揚,那纔是讓人不齒的。
紅螺呆了呆,倒是被陶君蘭這番話給說愣住了。半晌後她也是釋然了:倒還真這麼一回事兒。既然佔着好處了,又何必再和什麼好處都沒撈着的人計較?
回去沉香院的路上,陶君蘭卻是碰見了靜靈。靜靈提着一竹籃的蓮蓬,裙襬微有些溼意,袖子也挽得高高的,看那架勢,倒是剛從湖裡出來一半。兩人迎頭碰上,均是一愣。
“你回來了?”靜靈一時詫異,倒是忘了行禮。
陶君蘭也不介意,只看了一眼靜靈手裡的籃子:“嗯,回來了。你剛下湖摘蓮蓬去了?怎麼親自去了?裙子都弄溼了。這幾日天氣涼了,趕緊回去換了吧。”這話倒是真的好心好意,全然沒有別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陶君蘭的善意,靜靈倒是難得的沒有尖酸刻薄,反而也是難得的溫和,伸手將籃子遞到了陶君蘭跟前:“你也挑幾個回去吃吧。我記得王爺也挺喜歡新鮮蓮子的。”
陶君蘭想了想,笑着邀請靜靈:“那不如你換了衣裳親自送過來吧。晚上在我那兒用飯。”
靜靈驚訝的看住了陶君蘭,半晌卻是搖頭回絕了:“罷了,還是你帶回去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兒。”說着便是將籃子直接塞進了陶君蘭的懷裡,徑直走了。
籃子溼漉漉的,還有些滴水。陶君蘭下意識的接過來,渾然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裙子被弄髒了,只看着靜靈的背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紅螺見陶君蘭渾然不覺的樣子,忙將籃子搶過來拎着,皺眉道:“側妃也忒不注意了!回頭王爺瞧見了,少不得又要罰我了。就是嬤嬤那兒,我也矇混不過去。”心中更是覺得靜靈是個沒規矩的,倒是越發不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