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得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愣之後倒是也沒覺得太過詫異。她是想過這個可能性的。
畢竟宮裡不是別的地方,這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就不見了人?所以,她想過要麼就是靜妃提前跑了,要麼就是已經死了。
要藏一個活人不容易,可要藏起一個死人卻是很容易。不過,即便是這樣卻也不見得真的很容易:靜妃身邊有那麼多人跟着守着,卻是能悄無聲息……這說明了什麼?
陶君蘭沒親自過去看,直接讓人去通報了李鄴。這不是什麼小事,靜妃好歹是四妃之一,又有武王這麼個兒子,她死了,怎麼也不可能就這麼掩蓋過去。
而且,靜妃顯然死的原因也不是什麼巧合。武王不可能不追究,不來要個說法。
至於另一頭,陶君蘭又讓紅螺過去儘快將靜妃安置妥當不管怎麼樣,武王過來的時候,靜妃總不能就那麼四仰八叉的擺在那兒,好歹也要收拾得體面些。這不僅是爲了應付武王,更是爲了給靜妃一個體面。
李鄴回來的時候,七皇子也正好跟着一併過來了;。因爲發現靜妃的地方,離七皇子住的地方卻是着實十分近。武王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有些影射七皇子和懿貴妃的意思。
事情都鬧到了這個地步,陶君蘭自然也不可能不露面。所以還是過去了。
自然,懿貴妃也是來了。
不過誰知武王在見了她們之後,卻是冷笑一聲道:“怎麼,二哥這是要以多欺少了?”
李鄴掃了武王一眼:“那你想怎麼樣?”
武王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就請皇后娘娘過來如何?她管理後宮多年,想必對這些事情應該是瞭若指掌纔對。我相信皇后娘娘肯定能夠給我一個公道!”
陶君蘭聽了這話便是險些忍不住笑了她還懷疑是皇后做這事兒呢,沒想到武王竟然還覺得皇后能給他一個公道?武王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還是說,這裡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貓膩?陶君蘭和李鄴對視一眼,衝着李鄴微微頷首了一下。她倒是真想看看武王和皇后要怎麼說這事兒。
李鄴顯然也有這個意思,便是轉頭問七皇子:“老七你的意思呢?”
七皇子冷笑一聲,然後滿不在意道:“既然這是武王的意思,那便是如此罷。我倒是要看看,皇后娘娘怎麼個公道法。”
既然沒有人反對,那皇后自然也就被“請”了過來。
皇后依舊是一身盛裝。似乎唯恐怕別人不知道她還是皇后一般。
只是……越是如此,她反倒是越覺得皇后沒了往日的氣勢,透出一股子的心虛來。
陶君蘭沒給皇后行禮,皇后卻也不過是看了陶君蘭一眼,倒是沒追究這些小細節。只是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懿貴妃半真半假的讚歎了一句:“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看來皇后娘娘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皇后斜睨懿貴妃一眼:“懿貴妃倒是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張嘴最厲害。”
這就是實打實的諷刺了。懿貴妃面上黑了一下,卻顧慮着到底還是沒說再和皇后兩人打嘴仗,只冷笑:“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正事就是靜妃了。提起靜妃,武王便是又明顯的憤怒起來:“太子不該給我個交代嗎?我母妃她難道就這麼沒了?”
武王倒是真憤怒,慢慢的甚至還紅了眼圈。顯然是真有些傷心的。也是,自己生母沒了,他又怎麼可能不傷心?
不過,這憤怒和傷心的比例……陶君蘭輕聲開口:“武王這樣說卻也不對,我們也是剛發現了這事兒,之前找不到靜妃也曾和武王你說過,你這樣說,倒像是我們殺害了靜妃似的。我們和靜妃無冤無仇,又如何會做這樣的事情?”
陶君蘭聲音雖輕柔,不過點出的意思卻並不是軟綿綿的。甚至是反過去質問了一下武王:你這般可是在誣陷了。
武王被反駁了得有些噎了一下,很快卻又反應過來:“太子和太子妃如今管理宮中一切事宜,我母妃出了事,我不問你們,卻是要去問誰?;!”
這話倒是沒什麼錯,李鄴挑挑眉,接下話頭:“這事兒我們也纔剛發現,你應該清楚。要說交代,我卻是沒法給你。不過,或許你可以親自查這事兒?說起來,我也很好奇,這無冤無仇的,是誰要對靜妃下手呢?”
李鄴說完這話,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皇后。雖未明說,卻也已經是起到了挑撥的意思。
武王也是跟着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正襟危坐,微微含笑挑眉:“這都看我做什麼?莫非還懷疑是我不成?”頓了頓,她又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看看靜妃到底是怎麼死的。”又瞅了陶君蘭一眼:“太子妃到底沒辦過事兒,不知像這種事情該如何處理。”
面對皇后的指摘,陶君蘭也只是微微一笑:“是啊,我年輕沒什麼經歷,不像是皇后您這般什麼都懂。”
這話也是有幾分深意,不過皇后顯然並不想追究,所以便是直接道:“好了,叫人來查驗罷。”
一時衆人都沒再說話。
有宮人端了茶水上來。
衆人便是慢慢吃茶等着結果出來。
陶君蘭看了一眼,見不是紅棗茶,便是又擱下了懷孕的時候她都是不喝這些茶,只喝紅棗茶或是花果茶的。
七皇子的茶也讓跟着他過來的蓮芯給攔住了:“七皇子還在吃藥呢,可不能喝這個茶。”
七皇子覺得麻煩,便道:“無妨,一杯茶罷了。”說着便是要喝,蓮芯卻是又攔住了:“主子怎麼能不愛惜自己?”說着便是講那茶水搶走了,又讓人重新上了一杯。
七皇子有些無奈,大約也覺得有些煩躁,便是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喝罷,我就不喝茶了。成日喝那個,都是膩了。”
陶君蘭笑起來:“她也是爲了你好。”
懿貴妃也是點頭:“她是個好的。”末了爲了安慰蓮芯,倒是還安撫的衝着蓮芯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下去吧。這是七皇子賞你的茶,你喝了罷。”
蓮芯倒是也沒怎麼委屈,反而笑了笑,低聲道:“上次七皇子不是說想喝蘭花露?我弄了些,這會子叫人調一點罷。七皇子若想喝茶,以後再喝就是。何必非要這一兩日呢?”這話卻是句句關切了。
陶君蘭衝着七皇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卻也沒出聲打趣,只道:“給我泡一杯紅棗茶。”
那宮女應了一聲,隨後退了下去。
武王端起茶杯嗅了嗅,微有些訝然:“這是黃山老茶?”
皇后也聞了聞,隨後笑了;“還真是黃山老茶。”
陶君蘭和李鄴也微微有些訝然。這茶倒不是真說多有名,而是一個寺廟裡種的一棵古茶樹,每年由那主持親自摘茶炒制,據說喝的人都是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應了那句人生百味的話,所以倒是很受追捧。
七皇子有些懊惱:“竟然是這個?沒嚐嚐倒是可惜了。”
李鄴便是笑着謙讓:“那你嚐嚐我這杯。”
七皇子擺擺手,末了倒是很期待:“二哥你快嚐嚐,看看到底是什麼味兒?”
陶君蘭聞言也忍不住笑了。也有些意動:要不嚐嚐?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瞬罷了,最終還是擱置了。
武王和李鄴倒是都喝了。
武王約莫是沒嚐出味來,連着又喝了兩口。李鄴細細品了一口,也就放下了。
皇后輕輕擱下茶杯,笑了笑:“這黃山老茶真是不負盛名,竟是讓太子都如此期待。”
李鄴微微挑眉:“如今看來,不過也是爾爾罷了。”
皇后嘆了一口氣:“可不是?許多東西不過是空負盛名罷了。人人都說太子算無遺策,可惜到底也不過是傳聞罷了。”
皇后這話沒頭沒尾的,倒是讓人有些覺得怪異。
陶君蘭心中微微一動,隨後沉了臉來看住皇后:“你做了什麼?”
皇后揚起笑容,微有些譏諷:“你猜呢?太子妃不是一向聰慧?怎麼的如今卻是猜不到了?”
武王“哈哈”大笑,譏諷的看着李鄴:“二哥啊二哥,只可惜你卻是做不成皇帝了。等你死後,我會好好善待你的妻兒的!”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武王有些咬牙切齒。顯然這個“善待”全然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李鄴神色不變:“皇后在茶水裡下毒了?”
皇后雖然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武王倒是笑呵呵的開了口:“是啊,不僅下了毒,外頭更是被圍住了。二哥今日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李鄴淡然的看住武王,面含憐憫:“她要毒死我,難道就會留下你?她怎麼和你說的?要扶持你做皇帝?你覺得,這話是真話?”
李鄴能淡定,陶君蘭卻是不能淡定了,她起身三步兩步走到了李鄴跟前,揚聲大喝:“快,去請太醫!”
李鄴伸手扣住了陶君蘭的手,然後用手指在她掌心裡寫了三個字。
陶君蘭心頭微微一顫,倒是因爲這三個字而鎮定了不少。不過卻還是急促道:“催吐,快。”
她話音剛落,李鄴沒反應,倒是武王已經是迫不及待的伸手開始摳喉嚨乾嘔起來。
皇后笑容滿面的起身來:“沒用的,這毒見效十分快,你吐也來不及的。”一面說,她一面便是往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