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不甚在意地輕笑:“無妨。如今我只是想快點趕到江南,好一探究竟!”
夜離理解她的心情,不再多言,想了想昨日的事,他略微有幾分侷促地解釋:“諾語,昨晚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老王他們不過是玩笑之語,不當真的!”
“公子多慮了!”蘇諾語淡然地說,“我並未當真。”
聽見蘇諾語說這話,夜離一哂:“如此甚好!”
正巧這個時候,石海走過來,見蘇諾語也在,連忙恭敬了態度:“公子,小姐,早飯已備好,早些用了即刻便可上路。”
匆匆用過早餐,老王送他們出門,看見夜離站在一旁,老王乖乖地走過去,低頭認錯:“公子,昨天的事是我自作主張,險些壞了公子大事,望公子恕罪!”
“下不爲例!”夜離淡淡地說。不同於石海的明知故犯,在夜離看來,王博至多算是個不知者。
“是。”老王雖說性子粗獷,但是在夜離面前,卻不敢不恭敬。
夜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這個事,就算過去了。他說:“王博,你這裡打理得不錯。你算是我默賢閣的舊人,你做事我放心。”
得到主子稱讚,老王又笑呵呵的,看一眼天色,拱手道:“公子放心就是。時辰不早,上路吧!”
夜離走回到蘇諾語身邊,石海爲她牽住白馬,夜離紳士地朝她伸出手:“需要幫忙嗎?”
蘇諾語看一眼他的手,驕傲地走過去,牽住繮繩,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隨即,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夜離,下頜微揚:“公子覺得呢?”
夜離激賞地看着她,這樣笑容燦爛的諾語似乎又讓他看見了幼時初會騎馬的她……
那一年,是霜月最初學會騎馬。正巧趕上他有事去白府,見她在寬敞的後院牽着一匹小馬駒準備出府,笑着問:“霜月,需要幫忙嗎?”在他印象中,她並不會騎馬,素日裡若是有需要,也都是和白嬸一起坐馬車。看着那比她還略高出一些的馬駒,夜離幾乎是斷定她上不去馬的。
孰料,霜月驕傲地看他一眼,回身拉住繮繩,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隨即,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下頜微揚,臉上是飛揚的笑:“褚師兄,你覺得呢?”
“霜月好能幹!令師兄刮目相看!”當年,他如是說道……
夜離微微仰頭,看着馬背上神采飛揚的蘇諾語,說:“諾語好能幹!令在下刮目相看!”
蘇諾語笑容微滯,這話……似乎曾經也有人說過……
“公子,上路吧!”石海的聲音傳來,他永遠都是最煞風景的人!夜離一臉無奈,而身後的老王則辛苦地憋笑。石海尚不明原由,一臉無辜。老王實在有些看不下去,趁蘇諾語沒注意,飛快上前指點一二。石海臉上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
不過,一路上看來,老王的指點是有效果的。起初三人幾乎是並排騎馬,由夜離和石海一左一右地保護着蘇諾語,漸漸的,石海放緩了速度,落在他們後面三五米的地方緊跟。
夜離餘光掃過身後的石海,脣角上揚,心中暗道:這小子總算有幾分識相!
“公子,以現在的速度什麼時候能到江南?”蘇諾語問。
夜離實事求是地介紹:“若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話,明晚就能到。但是,諾語,你的身子骨受不了那般顛簸,我們爭取後天晚上到吧!”
“我可以!”蘇諾語心急地表態。
夜離看她,嚴肅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十分心急,恨不能馬上將這事弄個水落石出。但是,欲速則不達,倘若你累病了,我們會耽擱更多的時間,即便到了江南,也依舊什麼事都做不了!”
蘇諾語心中知道他此話不假,但是越接近真相,她越是心急如焚!
見她有幾分失魂落魄,夜離嘆口氣,心有不忍:“諾語,事情不是一兩天便能有結果的。你相信我,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是我太心急了。”蘇諾語聲音中有幾分壓抑。
夜離見她情緒低落下去,看一眼周圍的環境,指着前方說:“諾語,看見前面那個岔路了嗎?我們馳馬吧!看看誰先到!”
蘇諾語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挺遠的一段路。她知道夜離這是想讓她高興起來,也不願拂了他的好意。她揚起笑容,說:“好!今日也讓你見識一下小小女子的速度!”說罷,她揚起馬鞭,對月兒說,“月兒,加油!我們要贏哦!”月兒彷彿能聽懂她的話,配合地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向前飛奔。
見她如此神采飛揚,夜離的心情也跟着飛揚,他在她身後高聲道:“若是連你都跑不贏,豈非是墮了我的名聲?小心!我來了!”
石海原本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不過一個晃神,就見那兩人飛奔而去,轉瞬間就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了。他連忙趕上去,心中對於公子這種無原則無條件地寵溺一個女子,非常無語。
這種所謂的比試,對夜離而言,是既不能贏也不能輸。贏了會打擊到諾語,輸了又有傷自己的面子,於是乎,他便一直控制着速度,在她身畔齊頭並進。
“你竟然能與我並列抵達,實在是令我意外!”夜離對着身邊的蘇諾語拱手道,“諾語,原來你是深藏不露啊!”
蘇諾語心思靈透,將話挑明:“公子謙虛,若不是你有意相讓,我如何能與你並駕齊驅?”
夜離笑了笑,並不否認:“我但凡出門,都是騎馬,自然熟能生巧。而你只怕很少練習,能有這樣的速度,難道不值得稱讚一二?”
“謝謝你。如此馳騁一番,心情都好了許多。”蘇諾語鬆開繮繩,張開手臂,高興地說道。
有她這句話,夜離已是心滿意足。
蘇諾語體力着實不錯,一整個上午下來,並未見她面上掛着倦意,夜離也放下心來。簡單地在小客棧用了午飯,下午大家維持了上午的速度。原本在夜離打算中,到了下午是該讓蘇諾語好好在馬車上歇息一下的。如此看來,是沒有必要的。
到了晚上來到客棧,蘇諾語草草用過晚飯,便回房間休息了。一日的車馬奔波,她的確有幾分疲倦,只是強忍着不說罷了。她想快點趕到江南,一時半刻也不願耽誤!
夜離看出來,特意端了一盆熱水去她房間:“諾語,歇下了嗎?”
蘇諾語聽出是他的聲音,連忙打起精神起牀開門:“公子,這麼晚了,有事嗎?”
“今日累了一天,我給你打一盆熱水,泡泡腳吧。”夜離將熱水端進去,“我在裡面滴了兩滴藥劑,更是解乏。你試試吧,一會兒我再來端水!”
蘇諾語有幾分受寵若驚,連忙不迭地說:“公子客氣,這如何使得!我自己來就是!”
“不必客氣。”夜離淡淡地說,“若是今夜不好好休息,只怕你明日會渾身痠痛。”
爲了避嫌,夜離並未多待。他離開後,蘇諾語看着地上的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確有些疲憊,既然他已經準備好熱水,那麼她便試試吧!
那水有股淡淡的香味,蘇諾語熟知各種醫藥,然而,卻未能辨別夜離口中的藥劑究竟是什麼。她向來是信人不疑,既然他說好,她便不設防。
蘇諾語坐在榻邊,緩緩褪去鞋襪,露出雪白如玉的小腳丫。自重生後,她便發現,蘇諾語美豔的絕不僅僅是臉蛋,全身上下無一不是老天精雕細琢的工藝品!蘇諾語自己都忍不住嫉恨三分,話說天妒紅顏,難怪之前會形同癡呆、貌若無鹽呢!
熱水氤氳中,蘇諾語恍惚間覺着有幾分身體舒暢的感覺,心中暗自稱讚這默賢閣中果真是寶貝不少!想着之前夜離的話,她算着時間,在水變溫之前,將腳拿出來擦拭乾淨。
一切完畢後,果然傳來了敲門聲。蘇諾語笑着想,這公子真是神了!夜離將水端起來,關切地問了幾句後,便告辭了。
回到房間後,石海見他一連出去兩次,不由地好奇:“公子,您方纔是去哪兒了?”
夜離嘴脣緊抿,默不作聲。方纔的事若是叫石海知曉了,必定會大驚小怪!爲了耳朵清淨,他決定還是三緘其口。石海見夜離不理會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多半是涉及到蘇小姐,故而他還是不多嘴的好。
翌日清晨,夜離和石海依舊是天方矇矇亮就起來了。見蘇諾語遲遲未出屋,夜離囑咐石海:“今日我們晚些上路。”
“是。”石海點頭。不必多問,他便知道公子這是擔心蘇小姐的身子吃不消。說起來,公子對蘇小姐,實在是體貼入微。
待得蘇諾語起身,已比平日裡晚了大半個時辰,她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腰背,快速將自己的事打理好。今日這樣子若是被夜離看見,他必定不會允許她騎馬。蘇諾語咬咬牙,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在夜離面前露出馬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