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珊看後,便也沒有再懷疑。
“五小姐,您去照顧四姨太吧,這藥方就交給老奴,老奴這就去給四姨太煎藥。”
見上官婉珊有些猶豫,和叔接着說道:“小姐,相信剛纔你也聽到了,您放心,沒有誰敢把四姨太怎麼樣的。”
上官婉珊猛地看向和叔,見他眼睛裡一片清明,很是光明磊落,便將方子交給了他,而她自己也轉身進了屋子。
孃親,珊兒真的是皇上的女兒嗎?真的是公主嗎?上官婉珊握住四姨太的手,心中疑惑地問道。
“孃親,您一定要醒過來,珊兒想親耳聽您告訴珊兒,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等珊兒進了宮,也一定會將孃親接到宮裡,然後再將那些曾經欺負過我們的人統統還回來!”上官婉珊湊到四姨太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只是上官婉珊沒有看到的是,四姨太的眼睫毛微微動了動。
乾和殿內。
上官和恭敬地站在殿內,低着頭,大氣不敢喘一聲,伴君如伴虎,尤其是這樣赤裸裸地將實情說出來,都說良藥苦口,可是有時候,大實話也是最傷人的,尤其是這九五之尊的皇上,這樣的實話確實是挑戰了他的尊嚴。
寂靜,死寂般地寂靜,靜的就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羽明啓臉色陰沉地可怕,額頭上的青筋也是暴跳着,然而皇上畢竟是皇上,經歷的風雨也要比常人多上許多,自然隱忍度也是出奇地驚人。他強壓住心中的怒氣,衣袖底下的雙手卻早已不知何時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他攥在手中的硃筆,也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在此時應聲而斷,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
上官和聞言,立即跪倒在地趴下,額頭緊緊地貼在了地面上。
忽然,上官和的頭頂上傳來了羽明啓那寒冰地聲音:“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上官和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任何的欺瞞。”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朕自有論斷!”羽明啓說着起身。
“是,老臣告退!”
然而不待上官和說完,大殿之上便不見了羽明啓的身影。
如此戲劇性地變化,讓堂堂一國之君如何能接受,尤其是他相信了十六年,以爲了十六年,認定那個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女子就是他深愛的唐蘭慧,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剛纔,上官和的一番話,徹底將他推入了無底的深淵,讓他情何以堪?
洋槐樹下,羽明啓迎風站立,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手中的那半隻耳環,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怒,那眼睛裡的怒火似乎下一秒鐘便會將其焚化掉,還有那赤紅地眼眸,陰狠地神色,無不彰顯着他心中是有多麼的憤恨。
他心中的憤恨無處發泄,只得化作掌力,作用在了那隻耳環上,只見他緊緊地攥住了拳頭,等他再次伸開手掌的時候,哪裡還能見到那半隻耳環的身影,只有那淡淡地粉末隨着清風飄逝。
點點淡粉隨風揚,一代佳人魂歸去。誰料當初非蘭慧,如今肝腸寸斷處。
羽明啓眼睛微閉,等他再睜開的時候,已是清明一片。
“李一德!”羽明啓回身,清冷地聲音響徹整個後花園。
“是,皇上,奴才在。”
“擺駕乾和殿!”
“是。”
還未等李
公公通傳下去,羽明啓便已經大步流星地向乾和殿的方向走去。
山雨欲來風滿樓,李公公感受到了從羽明啓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怒氣,不禁加快了步伐。
回到乾和殿之後,羽明啓便一屁股坐到龍椅上,拿出一份空白的聖旨,奮筆疾書起來,而李總管則恭敬地站在一邊,爲他磨墨,大氣不敢喘一聲。
在墨跡將幹半乾之際,羽明啓拿起玉璽,毫不猶豫地蓋了上去。
“李一德,速去丞相府宣旨,今日傍晚之前,務必將她們給朕帶回來!”
“是,奴才遵旨。”李公公接過聖旨,行禮接着退了出去。
李公公心中一驚,這帶回來和接回來,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看來這四姨太母女倆將來的處境並不是十分的光明啊。
看着李總管離開的身影,羽明啓眼睛微眯,眸子微暗,臉上的神色也是很是陰狠,他身爲九五之尊,卻被一個商家庶女給欺騙玩弄,讓他的顏面何存?
緊接着就見羽明啓又重新擬了一份聖旨,才見他那緊皺的眉頭漸漸得以舒緩。
丞相府,書房內。
上官婉珊不安地坐在牀邊,擔憂地看着昏迷中的四姨太,心中疑惑地問道:神醫不是說孃親很快就會醒來嗎?可是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孃親爲何還沒有醒過來?
就在她焦躁不安地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上官婉珊下意識地回頭,毫無意外地看到了那陰沉着臉的上官和。
上官婉珊的心中有些慌亂,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父親上官和,更何況那養育她的父親在不久前剛剛傷害了她的孃親,她的孃親縱然有錯,可是卻罪不至此。
上官婉珊立刻撇回頭去,看着她的孃親四姨太,可是在她的眼角處有一顆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腳步聲,她疑惑地回頭,卻看到房門外空無一人。
父親,您就這般不願意見到我和孃親嗎?上官婉珊接着抹掉臉上的淚水,眼睛裡再沒有了剛纔的委屈,取而代之是怨恨,深深地怨恨。
“珊兒。”四姨太睜開眼眸,虛弱地喊道。她原本以爲她被上官和一掌拍飛道牆上,接着又掉落在地上,肯定會沒命的,她從未想過她還會醒過來,還能見到她唯一的女兒,此時此刻,她的心裡是感激的,可同時她卻又是悲痛的,當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浮出水面的時候,深愛着上官和的她便有了必死之心。
上官婉珊聞言,立即低下頭去,喜極而泣地喊道:“孃親,您醒了,珊兒在這,珊兒好擔心您啊!”說着上官婉珊又趴到了四姨太的懷中,哭泣了起來。
四姨太見狀,費力地擡起手臂,扶上她的頭頂,臉上展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虛弱而又柔聲說道:“傻丫頭,孃親沒事,莫擔心。”
“嗯,嗯。”上官婉珊帶着濃重地鼻音點頭稱是,卻依舊是賴在四姨太的懷中沒有起身。
四姨太身體本就虛弱,加之上官婉珊的這一壓,讓她有些吃不消,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上官婉珊聞言,急忙坐起身,緊張地問道:“孃親,是不是珊兒碰疼您了?”
四姨太輕搖了下頭,淡笑着說道:“沒有。”說着四姨太貪婪地擡起手臂撫上了她的額頭,那模樣慈祥而又溫婉。
上官和寢室內的氣氛有些壓抑,管家和叔恭敬地站在一旁,時刻準備着上官和回身詢問四姨太的病情。
上官和靜靜地立在窗前,直視着院中盛開的花草,神情有些恍惚,臉上也是帶着淡淡地笑意,好像想起了以前什麼美好的回憶似的。
自從將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帝羽明啓之後,上官和的心中一下子便輕鬆了許多,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限地悔恨和傷痛。
從上官婉淳的呱呱墜地,到唐蘭慧坐月子,再到上官婉淳的健康成長,他一次都沒有踏入過紫竹軒一步,這十幾年來,他對唐蘭慧不聞不問,甚至是還在不斷地做着傷害她的事情,一想起這些,上官和臉上那柔和地表情,瞬間變得狠厲起來,如果不是和親在即,他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個賤人還有她的女兒的,即使是會揹負上刺殺公主的罪名,他也在所不惜,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拿千千萬萬地百姓的性命做賭注,他,輸不起!
“和叔,四姨太怎麼樣了?”上官和回身,寒若冰霜地問道。
“老爺,老奴見四姨太傷勢太重,所以自作主張地請了神醫曾瑜來爲四姨太診治。”和叔說着仔細地觀察着上官和的臉色。
然而上官和只是蹙眉,並沒有說些什麼,看來老爺也是擔心在皇上沒有下旨之前,四姨太是不能死的,和叔心中舒了口氣,接着說道:“老爺,神醫說四姨太傷勢過重,已經傷及肺腑,而且身上也是多出骨折,雖然斷骨之處已經接好,但是內傷難愈,若是用珍貴靈藥續命的話,或許還能活上幾個月。”
“可開了藥方?”
“開了,神醫開了幾副藥,說是可保半月無虞,只是,接下來的,卻是需要用靈藥來續命了。”和叔不敢有任何地欺瞞,恭敬地說道。
“嗯,隨我去書房看看。”上官和黑着臉說道。
“是。”說着和叔跟在上官和身後走出了房間。
門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上官婉珊禁不住回頭看去。
看到是上官和之後,上官婉珊立刻回頭看向四姨太,她知道自己的孃親深愛着他,而她也從她的孃親眼睛裡看到了些許期盼,儘管那個人將她傷成現在這般模樣。
“孃親,父親來看您來了。”上官婉珊淡淡地說道。
四姨太閉上眼睛沒有說話,而上官婉珊卻看到了四姨太眼中一閃而過的暗淡。
“珊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你孃親說。”上官和冷冷地說道。
“父親,您有話就直說吧,我是不會丟下孃親一個人的!”上官婉珊站起身,鼓足勇氣,目光堅定地看着上官和說道。
上官和一愣,但是很快便恢復常色,看着上官婉珊如此地堅決,他也不再說什麼,畢竟他不是她的生身父親。
“我已經進宮將事情的經過稟明皇上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來將你們接進宮去。”
即使羽明啓什麼也沒有說,上官和也知道,他一定會以大局爲重,一定會將她們母女倆接進皇宮,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四姨太猛地睜開眼睛,掙扎着在上官婉珊的幫助下坐起身,她嘴巴張了幾次,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上官和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轉身走出了屋子。
四姨太絕望地看着上官和的背影,突然四姨太頓感一陣疼痛襲來,接着便暈倒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