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梅的輕聲安撫下,紫嫣才緩了過來,待她神志清醒之後,看到只披着一件單衣的蘇梅之後,忙自責道:“小姐,奴婢沒事了,奴婢擾您睡覺了,您快回去休息吧,白日裡您已經夠累的了,再說這雖然是夏末,可是晚上深露重些,當心感染了風寒。”
“好,別想太多了,快躺下睡覺吧,有事再叫我。”蘇梅淡笑着說道。
“嗯。”紫嫣點了點頭,滿眼都是感激的神色。
蘇梅見紫嫣重新躺好,便也端起蠟燭向內室走去。
蘇梅打了一個哈欠,她確實是有些累,要知道,自從那郊外回來之後,她是一刻都沒有停歇,畢竟那銀面男是爲了救她才受的傷,於情於理,她都要照顧他。
幸好銀面男是在永親王府住下,不然她又要多走一些路了,她感嘆着自己要多多鍛鍊身體,不久便又進入了夢鄉,只不過這次,她的脣角處掛着淡淡地笑,顯然沒有做什麼噩夢。
夜深露重,窗外想起了最後的幾聲蟬鳴聲。
然而此時的永親王府內,卻是有兩個人久久都不能入睡。
書房內,早已熄燈,裡面漆黑一片,唯有那明亮的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射了進來,給這黑黑的屋子裡增添了幾分光線。
青色帷幔之內的牀上,角景曜和衣躺着,他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牀頂上的花紋,時而皺眉,時而眯眼,神情很是嚴肅,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
今日發生在河岸邊之事,有太多的疑點,角景曜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遠俊兄已然受了重傷,他雖然急匆匆趕來,可未必是那兩位黑衣人的對手,爲何他們要匆匆離去?如果說他們的目標是小妹,那爲何在逃走之時,沒有帶走小妹,那麼近的距離,那麼絕佳的時機,若是他們帶上小妹,就算是他拼盡全力,也未必能追趕的上。可是他們竟然就這樣離去了。而且,若是他們的目標是遠俊兄的話,怎麼可能只是傷了他就了事?試問有哪一個殺手會留被殺人之人的性命?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過遠俊兄呢?
再說,這次郊遊,甚少有人知曉,爲什麼這兩位黑衣人會如此準確地就找到了這裡,而且還是在我上山之時?
太多的疑點,太多的巧合?究竟是蓄謀已久還是隻是純屬巧合?
角景曜躺在牀上,不斷回想着白日裡發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睡。
而另一間房間裡,同樣也是漆黑一片,只不過銀面男不是躺在牀榻之上,而是坐在牀榻上閉目調息着,雖然不重,但是畢竟是傷到了肺部,而且他的傷也必須儘快恢復。
儘管一心不能二用,可是銀面男的腦中卻是飛速地回放着白天打鬥時的場景。
他清楚地看到在黑衣人提劍衝向蘇梅的時候,她很是輕巧地便躲過去了,而若是沒有功夫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都不可能避讓開來的。
而在整個打鬥過程中,他也看清楚了蘇梅的身手,那種怪異地搏鬥手段,還有那奇妙的武功,他都從另外一個女子身上看到過,而那樣怪異的功夫,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無人會用。如若不是她,又會是何人?更重要的是,在白天蘇梅照顧他時,他也曾趁機捏住了蘇梅的脈門,卻是發現她一點內裡也沒有,便更加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想,蘇梅便是朝華,而朝華確實是未死。
一個大周天之後,銀面男身子放鬆了下來,而經過這
一週天的調息,他的身體感覺輕鬆了許多,咳嗽也少了很多。
突然,門口傳來了悉悉率率地聲音,而且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門口站立了兩個身影,緊接着便響起了敲門聲。
“主子。”門外的倆人小聲地說道。
“進來。”銀面男聽出了倆人的聲音,語氣清冷地說道。
只聽吱呀一聲,倆人輕輕地推開房門,悄悄地走了進來,生怕聲音大了,會驚醒府中的其他人。
倆人進門之後,立刻跪倒在地上,神情很是肅穆悔恨,只聽他們請罪說道:“主子,屬下辦事不利,竟然傷到了主子,還請主子責罰!”
銀面男不語,沉吟片刻之後,道:“起來。”
倆人神情俱是一愣,起身說道:“是。”
“打鬥之中,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你們不必自責。”銀面男淡淡地開口說道。
“是,主子。”外倆人恭敬地說道,接着其中一名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道:“主子,這是您留在客棧裡的上等療傷藥,屬下給您帶過來了,興許對您的傷勢有所幫助。”
“嗯。”銀面男接過來,接着說道:“經此一事,永親王府定會戒備森嚴,日後沒有本王的傳召,你們不必再過來。”語氣充滿了冰冷凜冽之氣。
“是,主子,屬下記住了。”
“嗯。”說着銀面男閉上了眼睛。
倆人互看一眼,道:“主子好好養傷,屬下告退。”說着倆人飛快地飛出房間,消失在了這黑夜之中。
然而躺在牀榻之上的角景曜突然眼睛一眯,他好像記得,那兩位黑衣人在看到他來之時,曾經對視一眼,而後眼神一交流,才飛速地離去。莫非那兩位黑衣人是衝着他來的?傷了遠俊兄也只不過是對他提個醒?
思及此,角景曜猛地坐起身,起身走出房門,他擔心蘇梅,倘若那些黑衣人真的是針對他的話,那麼今夜也必定會對蘇梅下手的,他不放心,他必須要去郡主府看看,可是當他走出院門之時,正好看到了兩個身影,飛快地從牆頭翻出。
他來不及多想,提氣跟了上去。
黑衣人本來就很是警覺,時不時地會觀察一下四周,而就在他們奔出王府不久,便已經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蹤。兩人腳步一頓,接着便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角景曜一見倆人有所察覺,便不再小心翼翼,不覺也快速地奔跑了起來。
只可惜,當角景曜跟蹤倆人到一個巷口時,卻突然不見了倆人的身影,整個黑漆漆地巷子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仍是沒有發現任何的動靜,細想之下,他快速奔出了巷口,向郡主府奔去。
倆人見跟蹤他們之人離開,輕呼了口氣,從一個角落裡走出來,然後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角景曜一路飛奔,終於到達了郡主府的後門。他心中有些擔憂,擔心這是調虎離山計,所以他快速地躍入院牆,向着蘇梅的房間走去。
郡主府不同於王府,這裡並沒有多少守衛,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僕,而這麼晚了,大家也都已經入睡,是以整個郡主府內分外安靜。
他看到蘇梅房間的窗子是半開着的,心中頓覺不妙,快步走到窗前,直到看到牀榻之上,蘇梅那張恬靜的睡顏之後,才鬆了口氣。
他就這樣靜靜地
立在窗前,注視着蘇梅的睡顏,透過那明亮的月光,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蘇梅臉上那抹淡淡地笑意,而此時他的臉上,不禁也露出了欣慰地笑意。
他轉身,站在門外許久,直到天空中漸漸現出了魚肚白,他才飛身離開。
爲誰風露立中宵,唯恐永親王一人了。
一陣清風過,樹影拂動,殘香飄滿園。
角景曜飛身離開之時,衣角掠動枝葉,沙沙作響聲不斷。
睡夢中的蘇梅似乎是聽到了窗外傳過來的動靜,鼻尖嗅到了那微風帶起的花香,只見她輕輕蹙起眉頭,然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蘇梅坐起身,掀開那層層帷幔,透過那敞開着的窗戶,看到了窗外那漸漸發白的天色,接着便見她轉頭看向房間裡的沙漏。
在古代生活了那麼久,她已經學會了認時間,只見她穿鞋,換衣,然後拿着冷劍向門口走去。
當她打開房門的瞬間,那股子殘香更加濃烈了,剛纔她嗅到的香氣,還以爲不過是夢中之物而已,可如今真實地存在於她的鼻端,一下子便讓她的心情舒暢開來。
她頓了頓,然後擡步向後院走去。
或許是心中有事,今日的蘇梅,練起劍來有些心神不定,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銀面男的傷勢。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恐怕已經是銀面男第三次救她了,只是這是第一次受傷而已。
前世的她,可謂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就連她的大哥唐飛羽也總是誇讚她不只是武藝高超,而且廚藝也是了得。
思及此,蘇梅停下,將劍放回到了劍鞘中,然後轉身向臥室走去,她想,銀面男幾次相救,她或許可以親手爲他熬湯,順便給她的大哥也送去一些。
蘇梅將身上的練習服換下,換上了平日裡穿着的素色衣裙。只不過當她走進外室之時,郝然發現紫嫣還在矇頭大睡,睡得那叫一個香甜,都能清楚地聽到她那打鼾聲。
蘇梅一愣,轉而又想到昨夜紫嫣夢中驚醒,沒有睡好之事,便也笑着搖了搖頭,獨自向廚房走去。
她雖然沒有在這個時空裡做過飯,也早已見識過這裡的廚房,但是她相信,她一個現代化的靈魂,定能玩轉這些複雜的古代廚具的。
然而,她還是想錯了,正所謂紙上談兵,她所謂的搞定也不過是空口說說而已,她竟然連最基本的點火都做不好。
鑽木取火,豈是一時半刻就能點着的?
就在她有些泄氣之時,無意中的轉頭,看到了桌子上的火摺子,她腦中靈光一閃,剎那間發覺自己竟然笨到了如此田地,竟然都不知道用火摺子。
而此時的紫嫣,不知怎的,突然皺起眉毛,好像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似得,看上去睡得有些不踏實。
突然,紫嫣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微楞片刻之後,才轉頭看向沙漏,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過去,紫嫣差點從牀上跳下來。
竟然已經快到辰時了,這個時間,在往日,她早飯都已經要做好了。
她顧不得其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將衣服穿好,直奔內室而去。
可是當她走進內室之時,徹底傻眼了,她的小姐竟然沒在房間裡。
而就在這時,一股淡淡地煙味從門縫裡飄了進來。
她使勁地嗅了嗅,發覺有些不對勁,那煙味聞上去好像是一股糊糊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