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忽然大風驟起,席捲地上的枯枝塵土,讓人睜不開眼。湖心中央的水流卻陡然靜止,平若銅鏡。
葉棠梨慌忙一手護在眼前,一手拽緊葉裴風,卻感覺自己似乎要被狂風席捲到半空中去。葉裴風一手拉住她,一手五指扣住旁邊的石壁,指頭生生嵌入石壁內,皮破流出鮮血來。
“風師兄!”葉棠梨忽覺腳下一顫,整個人被風颳了起來,兩手拉住葉裴風的手,心中大駭。此風來得甚是詭異,而且兇猛異常,也不知從何而起,要如何才能結束。
“抓緊我!”葉裴風對着她大叫,死死不肯鬆手,卻感到胳膊生疼,似乎要斷裂了一般。
旋風絲毫未減,也沒有消失的意思。兩人就這麼半懸在空中,勉強維持艱難的姿勢,葉裴風死死咬着牙,扣緊葉棠梨的手指,生怕她被風捲了去。
“風師兄,能不能走過去,到湖中央去。”她大聲對着葉裴叫道,看到湖心平靜,只能抱着試一試的態度。
葉裴風收斂心神,提起真氣,手上一用力,將她對準湖心,狠狠拋了過去。只是他自己觸動真氣,一時間氣結於胸,卻是陡然一口鮮血噴出,灑在空中。身子一晃,被狂風席捲而起。
“風師兄!”葉棠梨大驚,伸着手想要抓住他,隔得這般遠,卻哪裡抓得到?
葉裴風凝聚了所有內力,將她送到湖心中央。葉棠梨只覺身子猛地往後逆風倒退,最後掉落在湖水中。
卻聽噗通一聲,葉棠梨掉在湖中,水花四濺,狂風即刻停止下來。緊接着又是一聲巨響,葉裴風被狠狠地摔在了石壁上。
“風師兄!”葉棠梨慌張地浮出水,趕緊要游上岸去,熟料稍微前行幾步,卻發現腳上被什麼東西纏繞住了。
她低頭一看,卻見兩隻腳腕上,密密地纏繞着翠綠的藤蔓,將她雙腳死死束縛住,根本不能返回岸上。
“糟了!”她擰了擰眉,只怕這些是湖底生長多年的水草,如此纏住她的腳,怕是想要將她拉下水去。
再仔細透過湖水
往下面看,果然看到碧綠的水草之間,隱約有森森白骨閃現。湖心中央,卻依稀能看到幾條粗大的鐵鏈。鏈子中,捆綁着一把碧藍色的長劍,隱約透着藍色劍光,將湖心映照得頗爲美麗。
葉棠梨不禁看得有幾分出神,隱約中能夠感覺到,那把劍,似乎頗有靈氣。劍鞘上的三個大字,清晰地刻在她腦海中。
無鋒劍。
據說,很多年前,鑄劍大師歐冶子曾經得到過一塊極北之地的玄鐵,不管在腐蝕性多大的水中浸泡多久,都能保持其原貌。歐冶子得到這塊玄鐵後,頗爲歡喜,花費了幾乎一年的時間,尋遍九州,集齊多種材料混制冶煉,最後方纔將那玄鐵鍛造爲一把長劍。
可是,爲了防止殺戮,歐冶子卻將那寶劍削去劍鋒,原本鋒利無比的長劍看起來鈍若榆木。是以,世人都爲此嘆息不已。歐冶子便將此劍,命名爲無鋒劍。
不過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說,可信度卻是不高。
葉棠梨憋了口氣,彎腰伸手,試着拉了拉腳腕上的水草,卻是分毫都拉扯不開。她又浮出水面,望着趴在地上的葉裴風,擔憂不已。
“風師兄!”眼下她身困湖中,沒辦法上前查探,只得大聲喚着葉裴風,希望他能甦醒過來,“風師兄你醒醒!不能睡!一定要堅持住!”
也不知這麼喚了多久,直到她覺得有些聲嘶力竭,昏昏沉沉,趴在地上的人終於動了動。
葉裴風搖了搖頭,極力保持清醒。依稀記得自己之前似乎被旋風捲了起來,之後,當是撞在了石壁之上。他雙手撐在地上,微微擡起身子,四處張望,卻見葉棠梨正浸泡在湖中,閉着雙眼,緩緩往下沉。
“棠梨!”葉裴風驚訝地大叫,慌忙起身。稍微動彈,卻覺心肺欲裂,整個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萬分。
他咬咬牙,一手扶在石壁上,拖着身子邁腳走過去。看着葉棠梨一寸一寸往下沉,他心中像是有千萬只蟲子在撕咬,喉頭突然泛起腥甜,嘴角溢出鮮血來。
“棠梨,醒醒!不能沉
下去!”
葉棠梨蹙了蹙眉,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什麼人在喚自己。她好想努力睜開眼,去看看那人,告訴他自己醒着。只是渾身卻又使不上力,睏乏難耐,想要好好睡一覺。
“棠梨!”葉裴風顧不得許多,爬到湖邊,一下子鑽了進去。忍痛游過去,雙手抱住葉棠梨的腰,將她往上拽,同時朝着岸邊游過去。
稍許,卻發現前行困難。他低頭望過去,方纔注意到葉棠梨腳上纏繞的藤蔓。剎那,那碧綠色瞬間纏繞到了自己腳上。
“棠梨,醒醒?”他思忖片刻,抽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葉棠梨的臉,連連喚她,“棠梨,快醒醒。”
葉棠梨虛弱地躺在他懷中,卻是閉着雙眼,一動不動。
“棠梨?”葉裴風兩指抵在她脖子上的動脈,仔細查看,心中方纔稍微鬆了口氣。好在這湖水尚且暖和,泡在裡面倒不礙事。見葉棠梨仍舊閉着眼,他只好靜默地將她抱在懷中,悄悄等待。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葉棠梨咳嗽兩聲,清醒過來。感覺到身邊的溫暖,她側頭望了望,對上葉裴風關切的目光。
“醒了?”葉裴風柔聲道,嘴角露出幾許微笑。
“風師兄?”葉棠梨愣了愣,望着那張好看的臉有些失神。倘若眼前的人兒是個女子,必定是絕代風華,傾國傾城吧。
猛然收回心神,她不禁在心中責備自己,怎的又無端生出這等莫名其妙的想法來!
“怎麼了?”葉裴風見她神色呆滯,關切道,“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呃,沒有沒有。”葉棠梨趕緊搖頭,好在自己只是在心中想想,他並不知情。否則,只怕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風師兄,你也被纏上了。”她稍微側頭,方纔看到葉裴風腳腕上,也被藤蔓纏繞了。
“嗯,這水草頗奇怪,你越是拉扯,它會繃得越緊。”葉裴風微微頷首,面不改色,淡淡說了句。
葉棠梨心頭沉了沉,如此一來,他們要如何才能脫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