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鳳藻的話，宇文墨川和秦崇歌臉色大變。
腳步聲很凌亂，距離也偏遠。
他們兩個只能聽到腳步聲和風聲，根本無法分辨呼吸聲。
曾經失明過的蘇鳳藻練就了一身分辨聲音的好本事。
她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的。
“也就是說，走過來的那些人全都是死人？”蘇鳳藻臉色灰白。
秦崇歌和宇文墨川兩個人的臉色也變得非常差。
聽着腳步聲，足足有五百人左右。
如果這五百人都是死屍，那麼能夠一次性操縱如此多的死屍的人絕對不是好對付的。
更何況，跟死人打交道這種事情。
還是在深更半夜，着實令人毛骨悚然。
宇文墨川沉吟着，“那村長老頭說得，看來都是真的。”
“這雲坤城已經被人佔領了。”
他這麼說着，臉色有些古怪，“如果雲坤城中的人都已經死了，那麼我們白天……”
宇文墨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鳳藻和秦崇歌也想到了這一層。
如果這雲坤城裡的人都死掉的話，他們白天見到的人也都是死人？
他們吃的東西也是死人做的？
這麼想着，蘇鳳藻只感覺到一陣反胃。
不，絕對不會的。
白天遇到的那些人絕對不是死屍。
但如果不是死屍，現在這種情況又怎麼解釋？
蘇鳳藻臉色極差。
“噓。”宇文墨川準備好了劍，“那些人已經很近了。”
他說着，嘴角輕笑，“若這些人真是鬼的話，我這把劍算是派上用場了。”
“別衝動。”蘇鳳藻抓住宇文墨川的手，“他們來了，靜觀其變。”
她的話音剛落，那凌亂的腳步聲已經轉了彎到了這條街上。
那些人足足有五六百人。
每個人的手裡都提着紅色的燈籠。
他們腳步虛浮，像是在夢遊一般，身子以很奇怪的方式前進。
他們都低着頭，雙臂無力下垂，腦袋也聳拉着。
“啊咧？”蘇鳳藻歪着頭，“和預想的不一樣啊。”
“我原本以爲他們會伸着雙臂往前跳的。現在這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啊。”她的語氣裡有些失落。
“還以爲能遇見真正的殭屍，沒想到是騙人的。”
秦崇歌和宇文墨川一臉黑線。
“噓。”秦崇歌示意蘇鳳藻息聲，他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你們仔細瞧瞧那些人。”
那些人雖然聳拉着腦袋，表情卻都非常安詳。
沒有猙獰，也沒有恐怖。
如果不是已經確定這些人沒有了呼吸，蘇鳳藻一定會認爲他們只是夢遊而已。
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幸福和滿足，就如同白天遇到的人那般。
蘇鳳藻咬着下嘴脣。
老村長對這雲坤城的描述是，這裡的人們聽到一種聲音之後全都死了。
他兩個兒子都死於那種聲音。
如果老村長的話是真的。
那麼這些半夜遊街的死屍就是死在那種聲音下？
在發愣間，一陣如同風鈴一般的聲音由遠及近。
聽到那聲音，蘇鳳藻一震，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色，大腦有些暈眩。
她甩了甩頭，在鈴聲停止的時候恢復清明。
“小鳳。”秦崇歌和宇文墨川兩個人的臉色非常不好。
“恩？”蘇鳳藻
晃了晃頭。
“你瞧瞧走在最後的那個人。”秦崇歌吞嚥了口水。
蘇鳳藻順着秦崇歌的目光看去，走在最後的那個人雖然沒有呼吸聲，但他手裡卻拿着一個很奇怪的法杖。
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那法杖發出幽幽的光芒。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唯獨肩膀上有一抹白色。
蘇鳳藻看到他的時候，他恰好走到暗處。
一雙沒有黑眼珠的眼睛在暗處發出明晃晃的光芒，恰好對上蘇鳳藻的眼睛。
看到那個眼睛的時候，蘇鳳藻渾身一震。
眼前所有的景色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晃晃的白。
她雙眼迷茫地站在白色的世界裡，大腦停止運轉。
周圍的一切都在遠離，身體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
“好厲害的瞳術。”宇文墨川用力捏了捏蘇鳳藻的手。
蘇鳳藻吃疼，打了個激靈之後恢復清明。
“好厲害的眼神。”她拍了拍胸膛，心有餘悸。
“明明是個死人，卻還能勾人魂魄，好險。”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聽得一陣風鈴聲傳來，原來是那法杖上發出的聲音。
“隨隨便便稱呼妾身死人，妾身可是很爲難的。”一個僞娘一般的邪魅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鳳藻被嚇了一跳，聽到那聲音的時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誰？”
她緊緊地抓住宇文墨川和秦崇歌的手。
“裝神弄鬼的，我可不怕你。”
“嘻嘻嘻嘻。”一陣嬉笑聲傳來，走在大街上的死屍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
他們將頭轉向蘇鳳藻等人的藏身之處。
“暴露了。”秦崇歌皺着眉頭站起來，“我們已經沒必要躲藏了。”
“躲藏？”那僞娘一般的聲音嘻嘻笑着，“從一開始妾身就知道你們在那裡喲。”
他伸出手，那羣死屍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從進入雲坤城妾身便已經知道了哦。”
那僞娘一般的聲音令人很不爽，蘇鳳藻打了個冷顫。
“這雲坤城裡，果然都是死人麼？”蘇鳳藻問道。
“大概是吧？”僞娘慢慢地走到最前方，他笑嘻嘻地看着蘇鳳藻等人，“你們幾個的長相都是極好的，是不錯的收藏品。”
等到他走近之後，蘇鳳藻這纔看清。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黑色。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長袍，黑色的頭髮，和黑暗融爲一體。
那皮膚卻非常白，白得有些異常。
他的皮膚是那種近乎透明的白色，嘴脣卻是鮮紅鮮紅的。
蒼白和鮮紅，最接近死亡的色彩。
“喲，自我介紹一下。”他單手捏着下巴，黑衣凜然。
“妾身無音。”他甩了甩袖子，法杖上風鈴隨之晃動。
那風鈴晃動的時候，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後的死屍也隨着晃動。
“他們都稱呼妾身爲無音法師。”
無音法師？
蘇鳳藻看了看宇文墨川，又看了看秦崇歌。
這個人也是破曉十二人中的人？
她眼神中帶着疑惑。
在宇文墨川和秦崇歌的情報裡，破曉之中，多半是以無字來命名的。
如他們已經知曉的人中，黑化的陸羽的代號是無心，惡童花無影則是無影。
花無影和陸羽是搭檔，他們
的行動都是一起的。
秦靈素的代號是無情，虞美人的代號則是無音，他們兩個組成搭檔。
被雲雀殺死的無爲和尚和無法城城主無法是搭檔，不過無法性格怪異。
雲雀和無爲和尚一戰，他明明可以出手相助的，卻袖手旁觀地觀戰，最後無爲和尚戰死，無法卻忙着追求雲雀去了。
名譽天下的白鏡則被稱爲無常，搭檔是極爲棘手的無稽，這兩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是極爲難對付的。
還有剛剛知曉真實身份的空空道人和無音法師。
空空道人的代號是無道，已經被六劍殺死，這無音法師，正是他的搭檔。
如此算來，破曉十二人他們已經知曉了十個人的真實身份。
這十人之中，空空道人和無爲和尚已死，虞美人已瘋，陸羽中了見花問道。
破曉十二人，每個人的實力都不容小覷。
“昨夜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們將那噁心的矮子殺掉。嘻嘻嘻。”無音法師嘻嘻笑着，“破曉中有嚴格的規定，同伴之中是不能相互殘殺的。”
“說起來，我早就看那矮子不順眼了，你們替我動手殺了他，真是了卻了我的一件心事。”
那僞娘一般的聲音在夜空中迴響着，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一般，令人非常不舒服。
這個陰柔的男人，一舉一動都令人作嘔。
他雖然長得極美，給人的感覺卻很差勁。
想起白日裡那店小二將他與宇文墨川相比，下意識有種想吐的感覺。
這種陰柔的人妖，連宇文墨川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在從前，蘇鳳藻無法想象清冷如玉，溫潤如水，黑長直，長相俊美又不娘炮的翩翩佳公子是什麼樣的。
直到她遇到了宇文墨川。
無音法師的面容雖然極美，一舉一動卻娘炮到不行。
對於這種男人，她只有一個評價，噁心。
無音法師似乎感覺到了蘇鳳藻眼中的厭惡，他也不甚在乎。
有風吹過的時候，那根法杖上的風鈴嘻嘻作響。
那聲音中似乎有勾魂的功能。
每一次聽到那聲音時候，蘇鳳藻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那種感覺，像是被催眠一般。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在聽到那聲音之後也有些暈眩，相比蘇鳳藻卻輕了很多。
“嘻嘻嘻，能從白雪的暗示中連續清醒過來，你們可真不簡單。”無音法師嘻嘻笑着，“妾身對你們越來越感興趣了。”
風鈴聲停止的時候，蘇鳳藻又清醒了過來。
她心有餘悸地抓緊秦崇歌和宇文墨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自己從風鈴聲音的催眠中醒來用的時間越來越長。
此時，更鼓已經響過三聲。
三更天，月亮躲藏在烏雲背後。
夜深玉露零落，大紅燈籠搖曳着。
漆黑的夜空裡呈現出妖冶的鮮紅和蒼白。
蘇鳳藻緊緊地咬着嘴脣，嘴脣被咬破之後，脣齒間有濃濃的血腥味道。
“喵。”一隻渾身雪白的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那隻貓渾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就連眼睛也只有白眼珠。
“是你？”蘇鳳藻略驚訝，這隻貓是昨晚在樹林裡出現的那隻。
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哇，白雪你喜歡這個女人是麼？”無音法師嬉笑着，“那麼，我們一起讓他們成爲我們的收藏品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