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這場比賽中勝出的前十人便也在衆人的簇擁下來到校閱臺前,由黃娜親自頒給優勝者獎金和糧票,並且對失敗的參賽人員也好生鼓勵了一番。
隨後陸續又進行了幾輪比賽,見天色也是不早,黃娜便叫新兵們解散自由活動,然後便邀範炯與各營主官回行轅飲茶。
作爲軍中主帥,黃娜此時的住所雖然是一棟木製結構的速成度假屋,但按照軍中的規矩這地方必須要叫做行轅,若是戰時主將所在之地則要叫做中軍帥帳。
今日除輪值的曹獻、呂星北需要值哨不能到場,曹鷹領着斥候小隊在臨淄抵近偵查,副帥曹豹正領了工匠隊伍在峽山湖修繕船隻之外,其餘的呂星紫、呂星武、劉星妙、陳奉、羅士信,以及各營所屬的副官也全都到齊。
而黃小剛雖是監軍,但實際上他主要負責的是後勤和政務,所以軍營他是很少來的,今日這種場合也不會叫他。
這主帥行轅乃是軍中重地,坐臥自然有人負責打掃,便也說黃娜領着衆人轉回之後,自有當值的執星官生火燒水。且度假屋又是黃小剛傾情打製,自帶地暖系統,因此屋內倒也暖如夏日,衆人閒坐倒也舒適。
待得水沸湯滾,黃娜便使出她在學校學習的茶道手段,與衆人表演了一套中式茶藝。
黃娜大學考上的雖然是會計,但她咬着牙又選修了國際貿易,最後硬是拿到了雙學。本想着畢業以後回家來黃小剛的裝修公司上上班,做個財務總監之類的白領,以後總要出去接人待物,像這種茶藝自然是要掌握具備的,也就報了個班學了幾招。
中式茶藝說起來複雜,但做起來卻是十分優雅,也就瞧見黃娜首先取來一盞蘆山呂瓷出產的白瓷面盆,以溫熱水淨手,並以溫水清潔同是呂瓷出產的黑陶茶壺和茶杯,然後便以沸水澆淋杯壺蓋碗稱之爲“燙杯溫壺”,再以銀刀分割茶餅,稱重後用木槌敲散並放入壺中,這個步驟稱爲“馬龍入宮”,再之後將沸水倒入壺中,讓水和茶葉適當接觸,然後又迅速倒出,目的是爲了把茶葉表面的不清潔物質去掉,還有就是把沒炒制好的茶葉過濾掉,謂之“洗茶”。
再之後的步驟便也是沖泡、拂沫、封壺、分杯、玉液回壺、分壺、奉茶、聞香、品茗,黃娜倒也是按部就班順手施爲,瞧得衆人都是眼瞪目圓。
這本來黃娜的氣質就與這個時代的人有着極大的區別,既有着強大的自信,又有着統帥三軍、攻伐果斷魄力,加上她還親手殺過人……還是好幾個人,所以還有一股看不見的殺氣環繞四周,所以當她表演此時在中國還未出現過的現代茶藝,展現出來的王霸氣質自然震撼了衆人。
須得知道,雖然我國的茶文化歷史悠久,但茶藝的更新換代卻是相當緩慢,秦漢至隋唐時期飲茶多是用的是最初的煮茶法,也即是簡單的將茶葉投入鼎、釜等器具之中加水用大火煮開,然後盛到茶碗中飲用,到了唐代也才慢慢出現了泡茶法(大雜燴茶湯)和煎茶法(茶末濃湯),像是黃娜表演的這種中式茶藝根本就沒有出現。
而這隋朝雖大倒也沒什麼名茶,所以黃娜選用的還是東萊郡中出產的土團茶,也就是簡單的將茶葉採集烘乾並簡單發酵後壓成餅狀,與後世的什麼龍井、瓜片、紅袍根本不能比較,卻也還是讓黃娜泡出了花來。
“參軍以爲,本帥這練兵團建之法如何?”
茶過兩輪,黃娜也才拋出了今日邀請衆人飲茶閒聊的話頭,範炯聞言倒是早有準備,忙也道:“實乃精兵之道,昔日魏武卒、陷陣營亦不過如此,範某拜服!”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衆人明顯看出範炯言不由衷,黃娜如何會聽不明白這是明諷,新軍訓練已經一個月了,每日搞的還是新兵列隊的強化訓練,一點武藝都沒練,以古人的思維光會排排站吃果果是沒用的,因此拿新軍來比喻古代有名的強軍魏武卒和陷陣營,明顯就是笑話人嘛。
頓時,呂星武、劉星妙、陳奉他們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作爲蘆山老軍,範炯這般諷刺黃娜不也就等於當衆打他們的臉。
但是,黃娜明顯不以爲意,反倒是扭頭來問羅士信道:“羅副營長,以爲如何?”
羅士信說白了此時也就是個十六七的小毛頭,不過是因爲個人武藝超羣,天生神力且運氣爆棚,這才年紀輕輕便被提拔爲校尉,實際上他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懂,因此聽了黃娜問題後,也即見他撓頭道:“俺……俺……沒話可說。”
黃娜聽來好笑,便也繼續問道:“可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羅士信身爲校尉也即是低級軍官,所以投降過來以後算是降將,不過在天鳳軍中人人都要訓練,降將也不能免,所以這一個多月羅士信名義上是副營官,實際上還是跟着親兵一起搞新兵訓練。
當然,因爲羅士信此時早已經嶄露了頭角,所以開啓了自身的將領屬性,因此他的訓練成績要普遍好於普通新兵。
於是,當聽到黃娜問訓練苦不苦、累不累的時候,羅士信想都沒想便據實回答:“叫俺看來,這等訓練卻是享福了,這都一月了,也不教戰陣擊鬥之術,無甚意思。”
黃娜也不評論,舉杯與範炯勸飲,隨後話題一轉道:“據昨日消息,臨淄近日都是四門齊閉,這齊郡丞張果領軍已在臨淄盤桓了數日,莫非當真被這大雪困住了?”
隨即,黃娜便來問範炯這隋軍是否設置有雪地行軍的訓練科目,結果自然是沒有的,碰到下雪最好的應對措施就是呆在原地不動,反正大雪紛飛之下,你動不了別人也動不了,大家都呆在營裡休息玩耍不是很好麼?
黃娜忍不住道:“難道,哪怕是戰機當前,也不出戰?”
範炯卻是點點頭道:“東萊道路雖然平緩,但雪地向來難行,這般雪勢只怕一日行不出二十里路,自然不可輕易出行。元帥學識淵博,可曾聽聞從古至今有雪天策戰之謀?”
想想看,還真沒有一本兵書上教人怎麼在雪天作戰,哪怕到了後世冰雪天氣情況下的戰鬥也是儘量能避免就免,低溫對敵我雙方的體力和生存都是極大的考驗。
黃娜便也看似隨意的繼續聊談道:“據曹鷹回報,秦瓊於前日入了張果軍中呆了一日,然後便往歷城去了,想來應該見了張果,與他展示了我軍的器械,卻不知道他會如何與張果說合。”
範炯捋須想了想,便也直言不諱:“以老夫對叔寶的所知,此子仁厚、機敏,若是張郡丞問計與他,定然會勸張郡丞轉道任城,攜領大軍之後再做打算。不過,張果此人剛愎自用,必不肯聽,方有今日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