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之後,當曹豹看着帥案上用詞極爲恭謹的書信,以及在帳下以軍禮做拜的李覆麾下小校,當真是一副丈二的金剛,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話說,這不剛剛使了一出“曹豹送書”的妙計麼?
怎麼這等“妙計”帶來的後果,反倒是讓李覆和令狐行達下定了決心來投天鳳軍了呢?
思索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曹豹也才屏除腦中的雜念,先讓送信的小校下去暫且休息,然後便也伏案寫起了書信,並且攏共寫了兩封。
這第一封自然是給令狐和李覆二人的回信,信中言明天鳳軍當然熱烈歡迎他二人領軍來投,並且詳盡介紹了一下天鳳軍目前的“獨立營”制度,指出二人所領的官軍可以分別整理出兩部來,一部是獨立水師營、另一部則是府兵營,除此之外兵員數目或許有所精簡,並且還要接受一段時間的整訓,但只要沒出什麼意外,二位便是未來的從龍之屬和開國功臣了!
當然了,曹豹在信中還誠摯的邀請令狐行達和李覆二人可以找機會來天鳳軍觀看一場軍演,相信只要他們見識過天鳳軍的各型軍器與威力之後,保證能打消他們的大部分疑慮,全心全意來投天鳳軍。
至於這第二封信,自然是將眼下他親手搞出的奇葩之事,原原本本的報備與沛縣的黃小剛知道,然後詢問關於投靠軍民的解決辦法。
兩封信寫完之後,曹豹也派人把負責安排那兩個老卒的王三江尋了過來,待得問清楚王三江已經送了二人於今日一早動身回了盱眙,估計這輩子都很難轉回之後,也才把懸在嗓子眼下面的心子放回了胸膛。
很快,曹豹讓小校和軍驛分別把兩封書信送了出去,不多久李覆和令狐行卻達趕在入夜前便送來了回信,決定事不宜遲三日後便拔營帶軍來投,希望天鳳軍這邊早作準備云云。
曹豹這邊雖然操練水師多年未有出戰的機會,但軍事操典畢竟都是黃娜和黃小剛舅侄倆編訂的,加上這些年也看了不少軍報、戰報和黃娜編著的軍中實戰條例,對於受降、甄別和初步安置俘虜、流民軍中自然都有應急預案,當即曹豹便也命人拿出應急預案,按照上面的指示行動了起來。
這本來天鳳水師南下之後便是在河口位置建設的水陸聯營,倒也預留了極大的空間,在得到軍令後便也連夜擴大營區,並根據隋軍船隊的人員構成分別構築出了用來安置水師、府兵、青壯還有民戶的營區。
然而也就在曹豹正高高興興的忙着接受李覆和令狐行達所部的隋軍來投的同時,沛縣這邊的形勢卻又發生了叫人瞠目結舌的變化。
但也說就在李覆和令狐行達跟水師衆人商議是否來投天鳳軍的當日,駐紮在下邳城外的司馬德戡營中也是一大早開出了一支人數達到三千的騎軍,沿着大路急匆匆往沛縣趕了過去。
這下邳去往沛縣,也不過區區二百來里路程,這支騎軍急趕了兩日一夜,便也在翌日下午抵達了沛縣近郊,而得了消息的宇文化及在匆忙之下急忙派出宇文智及和其子宇文承基領了兩千騎兵出營十里攔截。
兩軍於官道之間列陣而峙,待得陣勢站定便也瞧見宇文智及策馬前出喝問道:“司馬德戡、趙行樞,你二人何故不召而來?”
聽得宇文智及喝問,司馬軍中便也走出兩人,正是司馬德戡和趙行樞二人,便見得其中一個身材矮壯,着隋軍重甲者扯着嗓子喝道:“智及你抽的是什麼瘋,不是你兄弟二人召了我等北歸麼?”
宇文智及聽來,卻是滿面怒氣的戟指喝罵道:“我與大丞相確是召你北歸,可你的後軍何在?便只有這數千騎軍麼?”
那矮壯將領便是司馬德戡,但聽他哈哈大笑起來,連帶着身邊軍將也是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後,也才聽司馬德戡咬牙切齒的喝問道:“你與你那賊兄在沛縣做下的好事,真當某不知麼?”
見司馬德戡表情猙獰,說話也是陰惻惻的帶着殺意,宇文智及頓時有些心慌,下意識的一邊策馬轉身,一邊道:“司馬兄說的哪裡話,做下什麼好事?某怎麼聽不明白?”
“吹號!豎旗!”
也在這時,卻聽司馬德戡突然大喝一聲,跟着便有人在他身後打起了寫有“驍果”二字的軍中認旗,跟着還有司號手嗚嘟嘟的吹起了軍中的牛角號,頓時就引得宇文智及身後的兩軍騎軍勃然色變,但很快宇文智及身後臉色急變的騎軍之中不少人在互相對視之後,便自打馬出陣,徑直往司馬德戡身後的軍陣投了過去。
不一會,也就瞧見宇文智及和宇文承基身後的兩千騎軍超過大半紛紛繞過道路奔入了司馬德戡的軍陣之中,僅留下了三、四百騎人馬在原地面面相窺。
而這三、四百騎之中,瞧服色也僅有百餘騎應該是宇文家的親衛和家將,其餘人馬夾雜混亂,分明不是驍果。
旋即司馬德戡便指着宇文智及道:“當日江都起事,爾與爾兄與某言共富貴,爲何今日出爾反爾,與外人合謀欲設計害我?”
“這這這……並無此事!”宇文智及聞言自然是瞠目結舌,極力想要否認,不過也在這時便見得司馬德戡身旁同樣武將裝束的趙行樞一邊捋須,一邊冷笑道:“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爲!爾與那鳳軍勾結,非但欲棄我等自行北歸,更欲取了我等性命,怎地?敢做不敢認麼?”
宇文智及聽得此言,頓時臉色劇烈一變,這纔想起麾下驍果原先本就是司馬德戡和趙行樞所領,雖然自家使了重賞厚利分而化之,卻也難保裡面就沒有死心眼子鐵了心忠於二人的,所以把他兩兄弟要對付司馬德戡的消息傳將出去也算不得稀奇,當即宇文智及便知解釋無用,也的確沒什麼好解釋的,便自急忙招呼了宇文承基一聲,打馬扭頭就跑。
宇文智及這麼扭頭一跑,身後本來就已經懵了逼的親衛和雜兵們哪有不跟着跑的道理,頓時便呼啦啦化作鳥獸散去,便是宇文承基也在愕然之中被早他一步醒過神來的親衛扯了馬繮帶着就跑。
見得宇文叔侄未戰便先自潰,司馬德戡自然下令追擊,甚至趙行樞更是高喊道:“生擒宇文者賞十萬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