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換

竹籬上爬滿了瓜藤,青翠的葉間點綴着金黃色的花。竹籬下母雞正領着幾隻嫩黃色的圓滾滾的小雞刨土。刨出土生的昆蟲後它便用喙扔到小雞之間,小雞立刻把昆蟲圍住爭先恐後地啄食。黃狗趴在樹下,耳朵耷拉着,有時會擡起眼皮看向搶食的小雞。

柴棚裡堆着整整齊齊的木柴,從農具的擺放到鍋碗瓢盆的位置,沒有一樣是亂放的。地被掃得乾乾淨淨,地上不見一片落葉。屋頂上放着幾個圓形的竹匾,竹匾裡曬着日落前採摘的金銀花花蕾。廚房的竈臺還在往外冒着淡淡的青煙。

“東西帶齊了吧?可別落下什麼。春山要照顧好妹妹,別再欺負她啦。你們倆到了外邊要相互照應……”老婦一會兒拉着兩人的手細細囑咐一會兒在屋裡踱來踱去,東張西望,想找些東西給他們帶上。

李春山想着時間不早了便提起行李道:“阿婆,要帶的東西早就收好了,不用您替我們張羅了。現在這時候老張頭興許已經架着牛車等在村口了,我們得走了。去這一趟又不是今後都不回來了,用不上那麼多的。”

李王氏一聽這話立馬用手推了下大孫子的頭,佯嗔道:“阿婆的話都不聽了,你小子出息啊。”

李春山賠笑道:“不敢不敢。我看看妹妹去,您繼續。”

他快步走到關上的房門前高聲道:“李春青,你磨磨蹭蹭半天啦,你再不出來我可走了啊。”

“好啦,好啦,可別催了。”李春青舉着銅鏡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然後才放下了鏡子,急忙往屋外走。看到自家哥哥連行李都沒拿上她就意識到自己受了騙,她上前錘了他胸口一拳。

李春山捂着胸口退後了一步,面作痛苦道:“縱然你犯下謀害親哥的惡行,但我心中不曾怪過你……”

“你就裝吧你。我不過是碰了你一下,可別說得我像是個惡人一樣。”李春青擡手扯了下他的麪皮道。

“妹妹哪裡是像,簡直就是個惡人。”李春山一邊笑一邊躲開想要打他幾下出氣的李春青。

李王氏看着鬧作一團的兄妹倆兒,嘴角的笑意就沒有消下去過。她心中對兩人遠行的擔憂也因爲這個插曲淡了點兒。眼見時間確實不早了她強按下心裡的不捨道:“你們兩個鬧騰鬼快走吧,就知道在我耳邊直吵吵。”

兄妹兩個都站直了,眼裡的笑意落了下去轉而生出濃濃的不捨來。李王氏將行李拿起來然後親自遞到他們手上,她的手在他們的手上分別拍了拍。若是她開口留人,他們肯定會放棄入獵妖師的這個機會,但她這個老婆子已經是個這一輩子能看到頭的人了怎麼能拖累他們呢?

最後還是李王氏將二人趕出門去,她道:“你們要是待在這兒,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能去得最遠的地兒就是鎮上。但你們要是當上了獵妖師那就是使祖上榮耀的事兒,你們見的事和人更多,活得就更像樣。不能在外邊闖出個名堂來你們也別回來了。我在這兒活了幾十年了還怕我照看不了自己,照看不了這個家嗎?走走走,快給我走。”

兄妹兩人出了門後都沒敢回頭,生怕這一回頭就不願走了。李春山在分行李之前掂了掂然後把較輕的行李給妹妹拿,自己主動拿了重的。依然沉浸在離別的感傷中的李春青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李王氏看着並肩走的兄妹倆,心裡既欣慰又難過。她倚在門邊想到:原來他們都長這麼大了啊,已經有個大人模樣了。不知爲何她突然想到了他們還在襁褓時的模樣,瘦弱得跟只小貓一樣兒。她那時夜裡都不敢睡得太沉生怕他們活不下來。現在她和老伴兒拉扯大了兩個孩子也算是沒有辜負兒子兒媳臨終前的囑託。

山坡上挖筍的老李停下了手上的活,目送着兄妹倆走下山道。他就像靜默的大山,從不輕易表達自己的情感。他心道:鳥大了總要離巢的,會找食吃再看看外邊的天地,這就很好嘍。

挑着一擔子竹筍回家的老李還沒進門就聽到老伴抱怨到:“大早上就不見人,兩個孫孫出門就你沒半點憂心。這筍哪天挖不行,偏偏挑今天,你害怕它們倒着長回土裡啊。”

他默默放下擔子然後走到廚房的水缸前,打開木蓋,用瓢舀水。給自己灌了半瓢水後他才覺得緩了過來。他心想:這人一旦老了就是不經用。

李王氏拿着刀和板凳走到擔子邊。她將板凳放在擔子旁然後坐下。她利落地剝竹筍然後切竹筍,刀使得十分嫺熟。她一邊幹活一邊道:“整天弄些吃的回來,不知道的還當這個家少了你一口吃的呢。”

老李喝完了水就着手燒水,也不爭辯什麼。李王氏並不在乎他的沉默,又道:“也不知道孫孫們什麼時候能到。我也不求他們最後能有多厲害,平平安安就好。不知道他們晚上睡得習不習慣,少了兩個人屋子都空了不少,怪靜的……”

坐上牛車的兄妹倆,一個面露喜興,另一個則表情凝重。李春山看了看妹妹道:“就臉看着白了點,搗鼓那麼久還不如就原來那樣呢。”

李春青瞪了他一眼,道:“你這眼睛白長了,明明就和原來不一樣。”

“你以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呀。”李春山笑道。

駕車的老張頭也笑了起來。李春青偏過了頭,不想再看這個氣人的哥哥一眼。

被捎了一程的兄妹倆向老張頭道過謝,各自揹着行李走上通往接應點的路。“老夥計,走咯。”老張頭笑眯眯地架着牛車向鎮上去。

離他們村最近的接應點和百姓過的道並不交叉所以有一部分路程是要靠腳力的,這也是進獵妖師前的一個小考驗。兄妹倆一直打打鬧鬧,整條道都變得熱鬧了不少。

另一個方向來的女子向兄妹倆招手道:“你們也是要去參加獵妖師的吧,介不介意我們一起走呀?”

“好呀。”李春青等了一會兒,兄長仍沒有應一聲,她只能出聲答到。她掃了一眼面帶紅暈的兄長,又看了一眼走向他們的女子的相貌隱隱猜到了兄長異常的原因。

“姐姐叫什麼呀?從哪兒來?走了那麼久肯定餓了吧?我們兄妹二人帶了些乾糧,姐姐要不要用一些?”李春青十分熱情地挽住女子的手道。

女子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熱切,一一答到:“我姓夏,名遊冰。我打鎮上來。現在尚且不餓,謝謝妹妹。”

“姐姐的名字真好聽,我叫李春青,旁邊這個人是我哥,他叫李春山。”李春青笑得更燦爛了。

在三人走到一個拐角處時灌木叢中突然衝出一個人把李春山打倒在地。李春山抓住對方的腳看向依舊站在原處似乎反應不過來的兩人喊到:“快跑!”

“對不起。”夏遊冰從袖子裡抽出匕首橫在李春青的脖間,她垂着眸道。

“夏姐姐,你是故意接近我們的嗎?”李春青眼中泛着淚光,她的脣微微顫抖。

“放過我妹妹吧。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李春山見此情形知道事情不簡單,哀求到。他現在只盼望對方不是什麼冷血的人。

“他們二人並沒有什麼罪過,我們不如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夏遊冰有些遲疑地說。

“你的心軟不該用在他們身上。他們若真成了獵妖師殺的妖只多不少。我們這是提早解決隱患。要變這世道我們就要做對的事。”蘇生道。

夏遊冰臉上的猶豫褪去但她還是有些不忍,所以她將李春青推向蘇生後背過了身。李春青被那重重的力道推得跪倒在了地上,她顧不上起身連忙爬到兄長身邊,想要扶起他。

李春山腹部被重擊,腿骨被踩斷,劇烈的疼痛讓他除了蜷縮外做不出任何動作。李春青試了幾次都不能把哥哥扶起來,淚水不斷順着臉頰滑落。

“放了我們吧,你們需要我們做什麼都行。我們不當獵妖師了,你們想要什麼都拿去。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她強壓着內心的慌亂,乞求到。

蘇生用淬了毒的針扎入兩人體內。兩人絕望的眼神漸漸失去神采,瞳孔很快變得渙散。毒發的過程痛苦又短暫,所以兩人在地上蹬着腿掙扎了一會兒就沒了動靜。他快速地解決了一切,甚至一滴血都沒有沾到他身上。

想到夏遊冰看到兩具面色青黑的屍體可能會不適,蘇生從散落在地的行李中翻出兩件衣衫纏住屍體的腦袋。在對上屍體睜大的雙眼時他的臉色依舊平靜。

要真正混入獵妖師就要避免留下破綻,放了這兩個人他們又怎麼能頂替對方的身份呢?獵妖師會覈查名錄,如果兩人回鄉的消息被上報,死的就會是他和夏遊冰。盲目的心軟只會害了自己和身邊的人,所以他早就練就了一副硬心腸。

埋屍的時候夏遊冰特地爲兄妹倆挑選了一處向陽的山坡,她還折了些野花放在兩人的屍首上。在填土的時候她的眼裡不禁流露出了傷感的情緒。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姓李的一對兄妹。我們能夠進入獵妖師內部,他們的死纔不算白費。”蘇生拍了拍夏遊冰的肩膀安慰到。

“知道了。”夏遊冰的目光從新翻的土地上移開然後柔聲道。

新狩大會(上)陌生桃厭施戈談心往事(一)初識新狩大會(中)施戈陌生黑鳥往事(二)談心埋在土裡的秘密請求往事(二)埋在土裡的秘密請求埋在土裡的秘密好意陌生談心談心新狩大會(下)目睹往事(二)晨間聚首夜色下的守候放人燃燒聚首往事(一)初識替換突然歸樓往事(四)病中試探替換蘇生突然往事(四)黑鳥忽覺談心了悟新狩大會(中)往事(三)陌生新狩大會(中)陌生新狩大會(中)燃燒請求新狩大會(中)往事(一)初識往事(一)初識埋在土裡的秘密往事(三)放人突然往事(二)黑鳥獨處放人埋在土裡的秘密晨間往事(五)往事(四)好意好意忽覺夜色做壽做壽放人往事(一)初識兩邊聚首病中往事(一)初識又逢目睹請求回禮往事(四)黑鳥往事(五)又逢談心失望失望兩邊夜色下的守候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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