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若是從旁人的口中說出,安月明並不會覺得有何不妥。
然而被貴妃提及,似乎有種過分的擔心,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眼簾微垂,嘴角揚起,淡淡一笑:“確有其事。”
多餘的話沒有說。
在後宮這樣的地方,話能夠越少越好。
貴妃輕笑了下,瞥了眼安月明,又道:“先前宴食被搗亂的事情,本宮已經聽阿洛提及過了。你既然傷着了,那麼還是好好養着的好。”
安月明眸光一沉,養着,莫非是貴妃不喜她所做。
安月明順勢就跪在了地上,卑躬屈膝地說道:“能夠服侍貴妃娘娘,乃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傷不要緊,讓貴妃娘娘滿意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一頓誇讚,貴妃眸光深長地看着安月明,嘴角一勾,隨即大笑了起來。
“不錯,很聰明,本宮喜歡。”貴妃欣然的點了點頭。
時間久了,貴妃愈發覺得這宮婢同安月明像。只是安月明總給自己添堵,相比眼前的人而言,恰恰相反。在其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總有種安月明那個賤人屈服自己的快、感。
聽到貴妃笑了,安月明暗中鬆了口氣。
見貴妃這麼喜歡,平寧公主的內心就不平衡了。
“貴妃娘娘,我看着宮婢就是膽大包天!”平寧公主順勢說道。
貴妃眼睛微眯,掃了眼地上的安月明,繼而看向目光狠厲的平寧公主,輕笑一聲:“這話可要怎麼說?”
平寧公主惡狠狠地瞪着安月明:“此宮婢身上有傷,可見乃是大凶之兆。然而她卻這般給貴妃娘娘做宴食,豈不是故意要衝撞貴妃。”
在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安月明簡直一頭霧水。
安月明總覺得,自己同平寧公主肯定是幾輩子的仇敵,不然怎麼她換了個身份後,那女人依舊跟自己過不去。
貴妃聽了,沒有說,只是看向了安月明,饒有興趣的說道:“月明,平寧公主此話怎麼說?”
安月明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她已經被扣上了大凶之兆的帽子,而她身上帶上又是事實。若是貴妃再可以偏袒平寧公主的話,她是完全沒有機會翻身的。
一時間,安月明也陷入了爲難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宮婢忽然有人走上前了前方,跪在了安月明的身側。
“回貴妃和平寧公主的話,實不相瞞,這些宴食乃是奴婢一人所作,並未有衝撞貴妃這一說法。”
說着話的乃是春杏,安月明並沒有意料到她會突然出現,餘光掃了她一眼,心中驚詫難以平復。
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宮女,貴妃精緻的眼中,盡顯玩弄的趣味。
不等她說,平寧公主已經將話給搶了過去:“這麼說來,你們是合夥欺瞞貴妃了。”
“並非如此。”春杏當即反駁,“這宴食本來就是月明所作,先前公主也很喜愛,這纔沒有在月明受傷後改了菜式。可因爲嚴嬤嬤提及過,平寧公主乃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宴食馬虎不得,司膳坊都沒有辦法將味道更好的復原。月明在得知後,忍着傷痛將事情一一告知給奴婢,奴婢無奈之下,這才幫月明去司膳坊作出來。”
“若是平寧公主覺得奴婢欺瞞貴妃,亦是月明衝撞了貴妃,那麼,請將所有的罪過都降至奴婢身上吧。”
大殿上,春杏一番高昂的慷慨之詞,聽得安月明心情複雜。
她同春杏不過才認識多久,春杏就這麼捨命救自己。
這麼一說來,平寧公主的說法就兩邊都不成立。
被春杏這麼一堵,平寧公主這下是徹底說不下去了。
“你!”
平寧公主氣急敗壞,打算蠻纏,可還沒有說下去,貴妃就將話接了過去,“很好,不愧是姐妹情深。”
安月明收回神情,不敢言語,跪在地上。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話都已經說出去,沒有覆水難收的地步。
其實對於這樣的情況,她真的很後悔將春杏給拉下水。
但現在已經不是後悔的問題了,關鍵看貴妃怎麼說。
倘若貴妃不願意,她和春杏誰都別想好過。
貴妃的目光落在了春杏的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春杏。”春杏壓着頭回答。
貴妃輕輕一笑:“很好,倒是個能幹的人。若是後宮內都有你這樣的本事,本宮就省心了不少,賞吧!”
話音落下,貴妃就站起身來,走入內殿。
平寧公主雖有不服,但也只好跟着。
“承蒙貴妃娘娘厚恩!”
衆人齊齊回話,安月明匍匐在地,偷偷擡首看向貴妃的身影,眸光深幽。
待貴妃和平寧公主都離開了後,她們這才站了起來。
“月明,你身子有傷,小心點。”春杏關切的說道。
安月明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嘴角掛着淡笑:“我沒事。”
春杏滿懷歉意:“真是抱歉,本來這上次應當是你的,卻被我給搶去了。”
相較於這些事情,安月明並不放在心上。
賞賜於她而言並不重要,活着纔是關鍵,她要活下去才能夠報仇。
“我還要多謝你,若非你的話,平寧公主還不知要說些什麼。”安月明感激的說着,“況且這些日子你爲了我一直都在司膳坊幫忙,說實在的確是應得的。”
春杏看着她,柔柔的笑着:“不要這麼客氣,畢竟我們是好姐妹。”
好姐妹?安月明在聽到這三個字,笑意泛着幾絲苦澀。
出了景仁宮,一行人便回尚宮。
因春杏得了賞賜,宮內不少人都攀附起了春杏,甚至還有些不忘私下吐酸水。至於過分的話,當然是不敢說。
平寧公主宴食的單子已經確定下來,安月明接下來就是負責各個宮內的膳食。
這日,她跟隨一羣司珍坊的宮婢前往餘美人的寢殿。司珍坊人手不足,就過去幫忙。
可走了一半的時候,前方發生了一陣騷亂。
“國師好帥,他同平寧公主可真是郎才女貌。”
“就是,我要是能夠嫁給國師這樣的人,死也願意!”
聽着前方的話語,安月明卻異常的平靜。
很快,前方的人就停了下來,安月明也隨之停下,而國師也從她眼前緩緩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