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世民的三千精騎剛好到達板渚。
李世民帶領二十餘騎與羅成、程咬金還有一員悍將尉遲恭一起來到了黃河邊。探查敵情。
正在此時,一個女子冷傲的聲音在淙淙的黃河水聲中清晰的傳來:“你們還是別走了。”
衆人吃了一驚。全部警惕的回過頭,只見一女子站在黃河邊上,雙手背後,黑衣在風中飄揚。
羅成見了心中掠過一絲不安:“雪瑤,是你!”
尉遲恭更是大叫道:“妖女!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血姬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我要帶秦王殿下走。”
李世民一怔道:“帶我走?去哪兒?”
血姬面無表情的道:“去夏營。”
衆人聽了這平平淡淡的三個字,全都大驚設色:“什麼!”
程咬金大吼道:“你休想!你把秦王殿下擄去做人質,我老程第一個跟你拼命!”
血姬深深閉上了雙眼,一句話不說。
羅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柔聲道:“雪瑤,你有什麼難處嗎?”
血姬只是垂了眼簾,沒有說一句話,看着眼前這關心她的兩個男人,一想到自己要將其中一個抓到敵營中去受苦。她的心就煎熬無比。但這其中的苦,她又能向誰訴呢?
羅成又道:“雪瑤,是不是他們逼你這麼做的?”
血姬還是默不作聲,心中翻江倒海。
正在此時,一聲長嘯,血姬猛地擡頭,只見劉懷卿飛身而出,從羅成等人背後猛地撲過來,手中銀摺扇筆直的插向羅成的後心。
血姬大吃一驚,想也沒想,飛身上前,一把抱住羅成,將自己的位置和他調換,用自己的脊背面對劉懷卿鋒利的摺扇。
哪知劉懷卿長笑一聲,摺扇一收,身形轉處,左手將李世民一把抓起,二人身影如孤鴻般飛向河對岸的夏營。
劉懷卿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妹妹,多謝你了!“
血姬這才知道又中了劉懷卿的圈套,心中恨意頓生,她鬆開羅成道:“你們等着,我去把李公子救回來!”說罷,身形在空中時隱時現,轉眼間便擋住了劉懷卿的去路。
劉懷卿見狀,眼光一寒道:“怎麼?你想和母親爲敵嗎?”
血姬厲聲道:“把他留下!說罷雙臂倏張。怒嘯的黃河更加沸騰,一條由渾黃河水形成的巨龍在空中出現,仰天長嘯!
劉懷卿瞳孔一收,冷笑一聲道:“你要我放,我就放,那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說罷手中銀色摺扇一張一合,一隻巨大的銀鳳在他身後出現,展翅長吟。
血姬一雙美目寒光四射。金瑤劍血光大盛。黃龍受到召喚,張口大吼一聲,對着銀鳳迎面衝上。
劉懷卿也不甘示弱,銀鳳振翅衝向黃龍。
一龍一鳳在一起糾纏不休,怒吼連連。
血姬手中的金瑤劍慢慢劃過眼前,她寒聲道:“這一次,就讓我們來看一看,是你藍羅剎行,還是我紅羅剎厲害!”金瑤劍大開大合,對着劉懷卿連劈三百六十劍,劍劍朝着劉懷卿身上要害攻去。
劉懷卿冷冷一笑,右手中的摺扇並不見什麼動靜,反而是左手向前一推,將李世民擋於身前。
眼看那三百六十道凌厲的劍光就要將他劈成碎片,羅成等人嚇得臉都白了。
哪知半空中血姬的身影和那鋪天蓋地的劍光全都消失不見。正在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血姬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劉懷卿背後,左手爆出,在劉懷卿大驚回頭之際,一掌拍在他左肩上,他左肩劇痛,立時鬆開了抓着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眼看就要墜入滾滾黃河之中。血姬身形一晃,已將他牢牢接住,二人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在滔滔黃河之上衣襟飄揚。
李世民看着身旁的血姬,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
而對面的劉懷卿則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着她。
正在此時,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從對面夏營傳來:“妍兒!你想造反嗎?”
一身黑衣的阿拉和凌空飛來,她身後是魔姬堂八大護堂法王。
阿拉和來到近前,盯住血姬道:“妍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可以重傷你哥哥!枉他還在我面前替你求情,可你爲了一個外人,就要這麼絕情嗎?”
血姬看了一眼劉懷卿,發現他受了傷還是一臉得意的壞笑。怒從心起,轉過頭去,一句話不說。
阿拉和又道:“你沒有完成上一次的任務,我已經沒有處罰你了,想不到你這一次竟相助外人,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血姬心中矛盾萬分,她不敢正視母親的雙眼,拉着李世民的手瑟瑟發抖。
李世民感到她的爲難,輕輕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絕美的容顏,柔聲道:“雪瑤,你把我交出去吧。”
血姬的大眼睛閃過一絲驚訝,怔怔的看着他。
李世民道:“既然他們要拿我做人質,自然不會殺我,你不用擔心,把我交給他們吧。”
李世民看着她,五年前那晚的情景涌上血姬的心頭,那種眼神,竟是那麼令她刻骨銘心,令她肝腸寸斷。那是他給了長孫姐姐的眼神啊,而今天,他終於給了我了。
血姬胸中涌起一種衝動,她想也沒想便堅決的道:“不, 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阿拉和見了厲聲道:“妍兒, 你忘了單衝了嗎?”
血姬的手抖了一下。哥哥……但是她馬上想起白無淚的話,目視母親雙眼淡淡道:“我不會把他交給你的。”
阿拉和哼一聲道:“看來你已經將五年前爲單衝報仇的誓言忘光了。”
血姬微微搖頭道:“不, 我沒有忘,我永遠都不會忘,但是我想信,衝哥哥他當年爲我而死,絕不是希望我成爲殺人工具,而是要我和愛我的人好好活下去,因此,我決不能將秦王殿下交給你。”
阿拉和看着女兒堅決的目光道:“你想好了嗎?如果你這麼做,魔姬堂就不會再庇護你了,天下再無你立足之地,你真的想好了嗎?”
血姬看着母親閃着淚光的眼睛,澀聲道:“女兒有自己的路要走,還望母親成全。”
阿拉和終於嘆了口氣:“看來,你心意已決,爲娘再勸也無用,只盼你一路走好。”說罷召回人馬絕塵而去。
血姬看着母親的身影,想到這五年來她對自己的慈愛,禁不住淚流滿面。
從今往後,她便是這天地間唯一活着的孤魂野鬼。但是,她看着身旁這個男人,她不曾後悔,從不曾後悔。
血姬將李世民送回到黃河岸邊。衆將士一起圍上來,拉着他噓寒問暖。由於記恨血姬大鬧了唐營,幾乎沒人和她說一句話。
只有羅成走上前來。看着血姬那日漸憔悴的如花容顏,千言萬語只化作三個字:“謝謝你。”
血姬勉強笑了一下。然後施禮道:“保重!”說罷向遠方走去。
羅成上前拉住她道:“雪瑤, 你回來吧。”
血姬轉過頭,凝視着他那溫柔卻又熱切的目光,道:“回來?迴歸正道嗎?”
羅成一窒。
血姬淡淡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羅成道:“可你還能去哪兒呢……”
血姬打斷他的話:“你現在已經是有家事的人了,不該再關心別的女人了。多去關心關心月兒吧。”
羅成怔怔的看着她,半晌說不出話。終於道:“你明白的,雪瑤,我並不愛她,你知道你走後,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就不會說這番話了。”
血姬卻道:“你既然要了她,就應該讓她快樂。”
羅成又道:“你知道她在洞房花燭夜對我做了什麼嗎?她明知道我不會碰她,便在交杯酒裡下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已經鑄成了大錯。但是後悔已經晚了,她有了通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忘了你嗎?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說到最後,羅成已是淚流滿面。
血姬看着這堅強的男子爲她日益憔悴的容顏。心中一陣酸,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呢?天意弄人啊!
突然,她展顏笑了:“你們的孩子我見過了,他真的非常可愛。他會爲你自豪的,因爲,他有一個不會輕言放棄責任的好父親。”
她那瑰麗如春的笑容映在羅成眼裡。看上去和五年前一摸一樣。羅成的心溫暖一片。是啊,爲了孩子,他也要勇敢的面對一切,他不由自主的送開了血姬的手,道:“雪瑤,你走吧,我會聽你的話,對月兒好的,如果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們好了。”
血姬的臉上又一次浮現了百花也難以媲美的微笑。她走到一直默默注視自己的李世民面前道:“世民哥,我要走了,祝你一切都好。“
李世民道:“我可以知道你要去哪裡嗎?”
血姬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天地之大,總有我風中血姬容身之處。”
李世民道:“那好,祝你一路順風。我們李唐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
血姬輕輕一笑,一片紅光中,那黑衣女子迎風飛去。
傍晚的霞光中,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蝴蝶悠悠飛來。在她身邊縈繞起舞。血姬見了臉上浮現一絲開心的笑意:“是你呀,蝶兒,你來陪我了?”|
蝴蝶停在血姬面前,點了點頭,血姬高興的道:“好啊,那咱們就一起上路吧。”
蝴蝶聽了使勁的呼扇翅膀,以此來表達心中的喜悅。
血姬見了咯咯直笑,伸出一隻手,將蝴蝶輕輕放在自己黑色的發間。血光中,一人一妖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