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別說了!”血姬連連大叫,緊接着一把將白無淚推開,瘋狂的向北方飛去。
血姬一路飛一路哭,連她自己也不知飛了多久,終於降落在一處山谷中,背靠着一株小樹,嚎啕大哭。哭得累了,便坐在樹下昏昏沉沉睡去。夢裡依然是單衝那張憂鬱的容顏,而這憂鬱似乎又深了一層。
天黑了。風捲着殘葉蕭蕭而過。臉上淚水的冰冷弄醒了血姬。她睜開眼睛,眼前赫然是那熟悉的山洞。就是在這裡,白無淚爲了保護她和敵人殊死搏鬥。
五年了,兩人一度以爲對方都死了,但是那五年後的重逢,沒有驚喜、沒有歡笑。有的只是再一次的遠走天涯。想起白無淚,血姬的淚再一次流滿了臉頰。她靜靜的靠着山石,回憶着以前和他溫馨的時刻。想起他方纔的疾言厲色。心中想到:自己太令他失望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天地之大,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時間,心碎、孤獨、後悔、迷茫的心情使她千迴百轉。
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難道,她來這個世上便是爲了殺人?爲了復仇而活?
哥哥,我該怎麼辦?天下的路哪一條是我該走的?
這個女子,本無比性善良、單純。卻擁有了世上最邪惡的修羅之血和兇殘之極的血鷲靈魂。她爲了自己的哥哥報仇,卻是在與天下人爲敵。她心中明白,如果她滅了正道三大派。天下將會被魔教統治。平民百姓將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地。但是單衝被九天聖火燒燬的容顏卻使得她不的不用悲痛折磨自己。仇恨的火焰使得她完全喪失了理性。
今天,終於有人肯對她說出這一番話了,並且是說的如此直白,使得她幡然醒悟。
一時間,茫然與懊悔在她腦海中充斥,自己該何去何從?五年前,那悲涼的感覺又出現在心中。
天地茫茫,何處是我的路?
血姬靜靜的坐在這蒼涼的荒山中,二十二歲的她,心境竟像八十二歲這般蒼老。
一陣寒風吹過,使得她瑟瑟發抖,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的血跡,那血跡是那麼令人觸目驚心,在月光下更加詭異。若是平常,血姬一定不以爲然,但是此時她竟覺得噁心,想起自己方纔一定殺了不少人。心中升起一種恐懼,血姬站起身,提着金瑤劍,向南面走去,她記得那裡有一條小河。來到小河邊,血姬看了看四下無人,緩緩脫下一身黑衣,輕輕走入河中。
清涼的河水浸泡着她雪白的身體。她長髮披肩,肌膚如雪般透明,四肢如四根又長又白的蓮藕,月光下,她猶如天上的神女般聖潔不可侵犯,任誰看了,都無法與方纔的殺人狂魔聯繫在一起。
正在此時,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蝴蝶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在靜靜夜色中飛來。在血姬面前翩翩起舞,舞姿之優美,令人歎爲觀止。
血姬見了十分喜愛。伸出一隻手去,那蝴蝶竟然像通人性一般,落在了她的手指上,雪白的藕臂與黑色的蝴蝶相映成彩。那蝶翅忽閃忽閃的,似乎在無聲的對血姬說着話。
血姬一雙美目如水般盯住蝴蝶,輕輕道:“蝶兒,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要我放棄爲他報仇嗎?”隨即笑了一下:“你這怎麼會懂我的心事呢?你只不過是一隻普通的蝴蝶罷了。”
但蝴蝶卻像聽懂了似地攤了一下翅膀,就好像在說:“誰說我不懂了?”
血姬的妙目中閃過一絲光彩,她驚喜的道:“你能聽懂我的話?”更怪的事發生了,蝴蝶竟然點了一下頭。
血姬笑了,道:“原來你也是一隻靈物,和他一樣。”想起白無淚。心中又是一痛。那蝴蝶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飛離了她的手指,在她面前翩翩起舞,不時用自己柔軟的翅膀摩擦她的臉頰,直逗得血姬咯咯直笑。
正在此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從血姬背後的樹叢傳來:“你在這兒倒玩的開心,別忘了自己的任務。”
血姬聽了那男子的聲音一點也不驚慌。她身形一轉,人已出了水面。一身黑衣像從未脫過一般穿在身上。她用手攏了一下自己貼在臉上的溼發,冷冷道:“我自然不會忘。母親在哪兒?我這就隨你去見她。”
陰影中走出了劉懷卿俊逸的身影,只見他依然悠閒的打着那把銀摺扇,一身藍衣依然瀟灑無匹。他用一雙俊目盯住血姬道:“妹妹。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血姬不見一絲表情的道:“隨便你。”
劉懷卿微微一笑,絲毫不惱的道:“那我就先說好的吧。你已經被修真界人士送了一個雅號。”
血姬依然面無表情:“什麼?”
“紅羅剎。”
“是嗎?”
“你已經和我藍羅剎劉懷卿,還有魑魅派的黃琛(黃羅剎)、陰靈宗的碧菀(綠羅剎)、修羅門的冷雲(黑羅剎)一起被稱爲魔教的五虎羅剎了。”
血姬的動作頓了一下,這表明自己已經被正道人士下了通緝令了。往後走到哪兒,天下便可人人得而誅之。
血姬冷笑了一下,道:“這也算好消息?”
劉懷卿臉上掛笑的道:“那當然, 想當年你哥哥可是努力了十幾年才混來這個名號,而你呢?纔出山三天,就已躋身五虎羅剎的行列了,真不愧是血鷲的重生之身吶!”
血姬猛地盯住劉懷卿,美目中兇光一現:“你少提這件事!壞消息是什麼?”
劉懷卿輕打折扇,神態悠閒之極的道:“壞消息,就是母親對你任務的失敗大爲震怒,但是看在你滅了正道三大派三千人的精英的份上,讓你將功贖過,去抓一個人。”
“誰?”
劉懷卿踱了幾步道:“夏王竇建德他明白脣亡齒寒的道理,已經準備攻打李唐,援救洛陽。而李世民這小子自不量力。自己率了三千精騎,前來搗虎鬚。母親要你把他抓來。以滅滅李唐的威風。”
血姬聽了心中一沉,道:“母親爲什麼不讓你去?”
劉懷卿一臉笑容的道:“本來母親是打算叫我去的。但是我做哥哥的心疼你啊,想叫你將功贖過,才這麼做的。”
血姬眼中兇光大盛的道:“你明知道我與李世民的關係。還故意叫我去將抓來當人質。你究竟安得什麼心!”
劉懷卿俊臉一沉:“不許你這麼對我說話!我是你哥哥!”
“你有個哥哥樣嗎?”血姬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
劉懷卿道:“我只是要你明白,想要爲你的衝哥哥報仇。就要不惜一切手段,付出一切代價。否則你以爲,一個小小的魔極堂就能扳倒正道三大派嗎?”
“我不想抓他!”血姬斬釘截鐵的道。
劉懷卿道:“不抓也罷,但是我提醒你,你現在已是天下所有正道人士誅殺的對象了。而魔教的其他三派也不會讓你好過,你若是再和魔姬堂翻臉的話,這天下,只怕真的再無你風中血姬立足之處!”
血姬只聽得一身冰冷,雙拳緊握。
劉懷卿又軟硬兼施的道:“不就是一個李世民嗎。又不是讓你殺他?只是把他抓來,待到李淵老兒識相退了兵,我擔保還你一個毫髮無損的秦王殿下就是了。”
血姬盯住劉懷卿道:“你們保證不傷他?”
劉懷卿點頭道:“那當然, 我劉懷卿說話一言九鼎。”
血姬道:“那好,我這就去把他抓回來,但是,你們若趁機羞辱他,我便把夏軍的一切情報都告訴**!”
劉懷卿目中精光一閃,隨即又恢復正常的道:“你沒必要這麼做,我說過,一定會還你一個毫髮無損的秦王殿下,你放心去吧。”
血姬盯看了劉懷卿半晌,似乎要將他看穿。隨即一陣血光閃處,血姬已向夏軍的駐紮地板渚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