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見故人

**大營,一個巨大的帥旗在晚風中飄揚,上面一個黑色的“唐”字赫然在目。

五年來,由於隋煬帝的殘暴統治,百姓民不聊生。終於激起七十二處煙塵,三十六路反王一起高舉反旗。

不久,隋煬帝被誅,天下羣雄各自稱王,割據一方,並互相爭鬥,企圖一統天下,登基爲帝。其中實力最強的便是太原的李淵、洛陽的王世充、河北的竇建德和馬邑的劉武周。

面對這天下大亂的局勢,正邪兩道看準時機紛紛尋找各自的依附者,都想待自己的靠山一旦登基,自己便可橫行天下。、

魔教的第一大派修羅門與王世充勾結,魑魅派與陰靈宗由於勢力較弱,便連起手來與定陽王劉武周合爲一夥。火蓮教、天緣樓和金剛門這天下正道三大派則不謀而合的支持了李淵。

而處於魔教不上不下位置的魔姬堂,則選擇了竇建德。

一時間,正邪兩道和衆反王全部在明爭暗鬥,樂此不疲,戰爭的火花隨時會迸出。

冷雪瑤,不,現在應該叫血姬了,在單衝死後,便找到了她的母親阿拉和,由於火蓮教和天緣樓勢力太過強大,所以血姬自己還沒有能力將他們連根拔起。所以,五年來,血姬拼命的修煉自己的真元和金瑤劍,希望自己可以早登上魔姬堂主的位置。到時她便可以指揮魔姬堂的千軍萬馬,一舉滅了火蓮教和天緣樓。爲她的的哥哥單沖和弟弟白無淚報仇。

復仇,成了她人生的唯一目標。

現在,要剷除這兩大派的唯一方法就是先滅了他們的靠山,一旦這個靠山倒塌,他們便沒了依附者,而他們絕不會和魔教中人共用一個靠山的,到那時,不論哪一位反王稱帝,便是魔教四大派共同剿滅他們的日子。

今天是血姬出山的第二天,她御劍飛行到鄭州,準備前往洛陽城外的**大營,對御駕親征的李淵下手。

五年了,她的法力究竟進境到了怎樣的一種地步?她爲弟弟和哥哥報仇的目的又何時才能達到?血姬自己也不知道。

此時,一身黑衣的她正站在**大營一里之外。今日唐鄭之間剛經過了一場大戰。雖然戰場已經被打掃過,但是那濃重的血腥氣依舊迎風吹來,令人聞之慾嘔。

血姬站在這佈滿血污的泥地上,雪白的玉足踏過被鮮血浸透的大地之母的身體。風蕭蕭過,吹起她披散着的如水黑髮。

今晚,她將見到許多故人。五年之後,再次相見,他們心中會是怎樣一種感覺?怎樣一種想法?或許,他們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他們會認出我嗎?我這個魔教妖女。

**的中軍大帳內,衆將領正襟危坐。

對面的龍椅上坐着唐王李淵。此時他的雙鬢已然斑白,但王者風度比之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世民就坐在他的右手下方。左手下方則坐着那個五大三粗的李元吉。

李淵今日顯得特別高興。因爲他的大唐王國中又多了四員虎將,那就是冷麪寒槍羅成,小孟嘗秦叔寶和混世魔王程咬金。最後一位便是火蓮教派來的那個剛毅的男子——“青峰無情”羿青峰。

此時他們四人正坐在臺下,羅成三人滿是興奮之色。而羿青峰則面無表情的盯着面前的杯盞。

只聽李淵發話了:“今天,是我大唐普天同慶的日子,因爲我大唐又添了四員虎將,他們分別是羅成、秦叔寶和程咬金。這三位不必說了,大家早有耳聞。還有一位值得一提的是,他是修真界第一大派火蓮教的九大護法之一羿青峰,他是專門爲我大唐斬妖除魔來的。今晚,我們以此薄酒,爲他們接風洗塵!”舉起身前杯盞道:“這一杯我先敬四位,先乾爲敬!”說罷仰脖一口喝乾。

羿青峰四人也肅然起身,端起酒杯道:“多謝皇上。”說罷也一口飲盡。

李淵豪氣的道:“好,今日我們不談國事,只管飲酒,不醉不歸!”

衆將領一起舉杯,齊聲喊道:“不醉不歸!”聲震屋瓦,響徹整個唐營。

酒宴開始,衆將領杯盞交錯的談笑風生。

羅成四人則成了焦點,被衆唐將接連敬酒,程咬金生性粗獷,來者不拒,不一會兒便喝的黑臉發紫,大聲嚷嚷着:“我就說這唐朝比他那鳥鄭朝好嗎!你看,人家王世充什麼時候如此與民同樂過?不不不!是與將同樂纔對!”

衆人聽了一片鬨笑。

羅成還算清醒的道:“我等投奔大唐,不但是因爲大**紀嚴明,是天下正義之師,更是因爲大唐天子勤政愛民,明理通達,跟了這樣一位君主,我等纔有機會爲天下百姓造福。我羅成發誓,從今往後,生爲大唐人,死爲大唐魂,爲大唐旌旗斬將,死而後已!”

衆人聽了更加豪氣干雲,再度一起高喊:“生爲大唐人!死爲大唐魂!”這下連唐營的軍士也聽見了,胸中一股豪氣涌起。有了這樣齊心同志的將領,何愁不能統一天下!李世民心中不竟想道。

夜深了,酩酊大醉的衆將領被軍士們扶回了各自的帳中。

只有羅成、羿青峰和李世民沒有喝多。三人信步走出中軍大帳。

此時夜風獵獵,月冷星稀,篝火雄燃,甲冑鮮明。

三人看着天空中的那輪殘月。李世民開口道:“今日看了衆將士齊心協力的樣子,又加上羅兄、羿兄的加入,我的信心倍增。有了這樣的虎將。”他手指洛陽城道:“王世充這個跳樑小醜,又何足道哉?”

羅成道:“王世充統治殘暴,將士離心離德,他鄭國滅亡是遲早的事。”

李世民笑道:“如今他手下的三員大將又跑到我大唐來了,我想不出幾日,他便會乖乖的出城投降了!”

羅成道:“現在只怕河北的竇建德出兵援救,竇建德實力不小,手下猛將如雲,這塊骨頭可不好啃吶!”

李世民聽後也微微點頭。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羿青峰突然警覺的道:“你們感覺到什麼沒有?”

“什麼?”羅成和李世民齊聲道。

羿青峰面色凝重的道:“殺氣!好重的殺氣!”猛地擡頭道:“不好!皇上的御帳!”說罷當先向李淵的御帳奔去。

李世民二人聞言大驚,李世民知道羿青峰法力高超,知覺一定不會錯,一面跑一面對近旁士兵道:“快去保護皇上!”

衆軍士一聽,紛紛拔腿緊隨着李世民等人向前奔去。

這時,其他將領也被吵醒。衆人如潮水般涌向了御帳。

羿青峰三人最先趕到。跑到近前,立時讓衆人大驚失色,只見護衛御帳的幾十位軍士全部死了,而且全身佈滿殷紅血絲,在月光下極其可怖。

一時間,全部驚愕不已。李世民更是大叫一聲:“父皇!”便衝進了御帳。

羅成、羿青峰二人也各挺法器,緊隨其後。

只見黑暗的御帳中,孤獨的站着一名女子。月光從上面的通氣孔照下來,落在她的一身黑衣上。

那女子背對着他們,一把血紅的寶劍邪握在青蔥般的玉手中。劍尖上滴着一滴滴血珠。御牀上一人斜爬在牀沿,脖上劍痕觸目驚心!

一切靜的可怕。

李世民見狀雙眼驟紅,狂吼一聲:“我跟你拼了!”猛地向黑衣女子撲去。

卻被身旁的羅成和羿青峰一把拉住。

黑衣女子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緩緩轉過身。

帳內,一片出奇的安靜,連李世民粗重的呼吸也僵住了。

這一刻,他們只覺空氣都凝固了。

還是那張無數次在這三個男人夢中出現的容顏。還是那思念這窈窕柔美的身姿,只是,那雙眼睛不再清澈透明,而是那麼柔媚,如狐狸一般。靜靜的、靜靜的看着帳中愕然失色的三個男人。

她手中的金瑤劍在滴血,血珠地滴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五年後,看到變化如此之大的心愛之人,你的心裡會是怎樣一種感覺?難以置信,茫然若失,還是痛心疾首?

“你們好像都老了。”黑衣女子開口說道。聲音之嫵媚輕靈,如一隻溫柔的小手直摸到你心裡。

“不!”羅成突然用雙手抱住頭,然後又戢指黑衣女子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已經死了!”

黑衣女子突然嬌媚無比的笑了,直笑到三人心裡:“不錯,冷雪瑤已經死了,站在你們面前的是血姬,風中血姬。”話語在黑暗中靜靜傳來,直刺得四個人的心都在悄悄淌血。

羅成一下子哭了,他狂喊道:“爲什麼!爲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五年了,他雖奉父母之命娶了別的女子,但他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記起她思念她。當他聽說她失蹤後,他甚至不顧家中待產的妻子,踏遍大江南北區尋找她,在每一次的夢中都想象着和她重逢的場景,而如今,五年後,他第一次相逢,思念的女子竟變成了現在這副模。叫他如何不痛心、如何不絕望。

“雪瑤,”李世民艱澀的開了口,“你爲什麼要殺我父親?爲什麼!”

血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平淡的道:“我沒有殺你父親.。”

李世民激動的道:“事實就在眼前,你還想抵賴嗎?”

血姬又笑了,她回身用金瑤劍猛地從那死人臉上掃下一張人皮面具。甩在李世民腳前道:“李淵他很聰明,他找了一個替死鬼。”

話音剛落,只聽四周地上“咔嚓嚓”一陣響,緊接着一個諾大的御帳被連根拔起,掀翻到一邊,李淵雄厚的聲音響起:“世民,你們三個快退回來!”

四人環顧四周,只見幾百枝閃着寒光的利箭已在弦上,全都對準了那黑衣的血姬。

月光下,她的表情如此平靜,從中看不出一絲漣漪。她的美,在唐營衆將士的心中慢慢盛開。

三個男人都沒有動,因爲他們知道,一旦退了回去,等待血姬的將是什麼。

李淵有些怒氣的聲音從衆將士背後傳來:“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回來!”

“你們還是回去吧,”血姬幽幽的聲音響起,“我不再是你們的雪瑤妹妹了,正邪不兩立,待會出手我不會客氣的。”

羅成含淚搖頭,羿青峰則默然無語,他的手幾乎被自己握碎了。李世民則是三人當中最清醒的,他向前一步,對着那黑衣女子伸出手道:“雪瑤,你回來吧。我們不會計較的,如果你肯改邪歸正,我會以身家性命向皇上力保你的。”

血姬卻退後一步,緩緩搖頭道:“不可能了,自從我衝哥哥和無淚弟弟被火蓮教和天緣樓的人害死後,我便發誓,此生此世,不滅火蓮天緣。誓不爲人。而如今天下羣雄紛爭,你們李唐又是這兩大派的靠山,不滅了你們李唐,我何以報仇?所以,我必須殺了李淵。”充滿恨意但又平靜的聲音在夜風中傳來,直將四個人的心撕得粉碎。但是她眼中的神色竟是那麼堅定,那麼義無反顧。

李世民的手慢慢垂了下來。他的腳步終於向後移動了一步,接着,他拉住羅成和羿青峰,讓他們和自己一起後退。

但是兩個人都如塑像般一動不動,一個人兩眼含淚,一個人心中淌血。全如癡了一般。

此時任誰都會看出他們與這黑衣女子的關係。

李淵充滿怒氣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們二人再不退,我就按違抗聖旨之罪來處置了。羅將軍,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妻兒。而羿將軍,你也別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天下正邪,勢同水火。我勸你們還是乘早斬斷情絲!”

終於兩人的腳步也開始移動。他們不敢正視場中那黑衣女子的無波目光,那目光看似平靜無波,但是那淚花卻出賣了它的主人。五年後,與心愛之人再次相見卻要生死對決。

他們,還是那些深愛我的男子嗎?

她,還是那個純正無邪的少女嗎?

五年後,心碎爲了誰?絕望爲了誰?

當三人一起退回到圈外後,李淵大聲對衆將士道:“你們還等什麼?射死她!”

但是沒有一個人放箭,所有人都癡癡的看着場中的血姬,似乎已被她的美貌迷倒了。

李淵呆了一呆,弓弩手集體抗命,畢竟還是頭一次,他回顧四周,只見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宛如入了定一般怔怔的看着那黑衣女子,有的人口中甚至流下了口水。

李淵心頭怒火驟升,大叫道:“你們都是怎麼了!快放箭!”

衆弓弩手立時醒悟過來,衆人面面相覷,就是沒有一個人放出手中的箭。

李淵見狀大怒,一把拔出腰間的尚方寶劍,砍死近旁一名弓弩手,並大聲道:“再不放箭,這就是下場!”

衆人這才清醒過來,慌忙拽滿了弦。大概是由於憐香惜玉吧,手上沒勁,射出的速度連平日的都不到。

場中的血姬見狀,一絲迷人的笑容浮現在嘴邊,只看的衆人齊齊發出一聲感嘆。

李淵只氣得七竅生煙。心中大怒的同時一把搶過近旁一弓弩手的弓箭。搭箭拉弓,一支利箭迅速無比的朝血姬射去。

血姬微微笑着,白皙的臉上帶着一絲猙獰與嫵媚,左手握處,利箭已在手中,並且離自己的心臟不過三寸。

不知怎的,衆士兵全忘了自己護住的任務,同時打鬆了一口氣。那場面頗有些好笑。

李世民三人見了擔心此事如何收場的同時,也全神關注着血姬的一舉一動。

正在此時,人羣被分開了,一個全身藍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李淵身旁,冷冷道:“魔教妖女的媚術果然厲害,竟可在一瞬之間迷倒這麼多人”

羿青峰面色一變,輕聲道:“大護法!”

蒼流水走上前對李淵行禮道:“火蓮教大護法蒼流水帶領衆護法前來護駕。”

李淵心頭大喜,忙道:“大護法不必多禮。”

羿青峰三人見了心直往下沉,眼看火蓮教來了這麼多人,血姬今天難道要死在這兒嗎?

一時間,矛盾和擔憂充斥了這些男子的心。

而血姬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四周圍滿了火蓮教的護法和教徒,一雙美目冷的如同最冷的冰,她心裡明白自己的行蹤早就被火蓮教發現了。

蒼流水和李淵寒暄之後,大踏一步面對血姬道:“冷師妹,你還是乘早投降吧,說不定,聖母她老人家開恩,還可饒你不死。”

血姬冷冷看了蒼流水半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好像這是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蒼流水寒聲道:“你笑什麼?”

血姬停止笑聲,一雙妙目如要放出火來:“要我投降?先還我我衝哥哥的命來!”黑色身形暴起。手中金瑤劍血光四射,直衝蒼流水而去!

蒼流水早就凝神戒備。手中的水幕劍藍光吐射,對準血姬連劈一百八十劍,劍劍凌厲無比,如蜂羣般飛至。

同時,四周的其餘護法與教徒也紛紛馭出了手中的法劍,漫天法光只照的唐營上空一片炫彩。

李世民緊張的跨上前一步,而羿青峰與羅成卻看清了各色法光中那炫亮的一抹血紅。

只見血姬黑色的身影連分九十個分身,輕易的避開了蒼流水蘊含巨大法力的一百八十劍。

蒼流水只覺眼前一花,幻影消失處,血姬猛然出現在他面前,手中金瑤劍對準了目瞪口呆的他直刺過去!

蒼流水還未作出任何反應,便覺胸口一痛,鋒利的金瑤劍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所有人駭然變色!

羿青峰手握的更是連青筋都暴出來了。

衆人悲叫一聲:“大護法!”

與此同時,幾百把法劍徑直撲向血姬背後。

這幾百把法劍由於主人的震怒全部豁上了勁,大有要把這纖弱女子分屍的架勢。

只見血姬不慌不忙,一朵晶瑩的雪玫瑰在她手掌中盛放,幾百把法劍立時被阻住,密密麻麻停在她背後三寸外。

得此空隙,血姬一把抽出了被蒼流水緊握的金瑤劍,鮮血登時濺了她一頭一臉。使這絕美的容顏看上去可怖之極。

再也不看蒼流水一眼,血姬猛地轉過身雪玫瑰與金瑤紅白二光交錯,將幾百把法劍盡數震回。

頓時,每個人都噴出了一口血。

血姬眼中露出了兇殘無比的光。黑衣揚起處。手中的金瑤劍大開大合,對着火蓮教衆人一陣砍殺。眼見同門受戮,其餘的七大護法齊吼一聲,各挺法劍衝了上去。

血光在一瞬間映透了半邊天。七大護法連人帶劍被震飛出老遠。連四周的普通士兵也慘遭屠戮。好幾百人滿臉是血,一動不動,眼見是不活了。殘肢、鮮血一起撲在了唐營的土地上,悽慘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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