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叫做“惹不起,我躲得起”。
第二天,沈方請大家出門吃羊肉火鍋,一車子載了一夥人出門,留下了賴牀不起的徐晴。
這就是沈方所想的“好方法”。
在他開車的時候,我就問:“沈方,你昨天出門吃節一天不回來,是不是爲了躲避某人呀?”
“是啊,昨天叫你去,你不去,知道後悔了吧?”
“你個狐狸!”我笑罵。
就這樣,我們在外面過了年初二,一天都在吃羊肉火鍋。
男人湊一桌就免不了喝酒,沈方藉口說司機不喝酒就真的不喝了,一桌上就沈伯父和沈傑在喝。我們都看得出來,沈伯父今個兒心情不太好,他喝得比沈傑多,比沈傑快,我想昨晚上的事他並沒有成功解決,所以纔會這麼不開心的。
到下午的時候,沈伯父喝得高了,滿臉通紅,舌頭也大了,說話有點聽不清楚,但他還是不停地說。沈方說這就是他父親的酒品,喝高了就愛說話,所以平時應酬時都不敢喝多,怕喝高了說錯話。
沈方還說他爸喝醉了特別逗,只要順着他的話,他就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逆着他的話,他就是一個綠巨人。
我說不信,沈方就開了手機錄音,湊到他爸面前去,不懷好意地套話:“爸,曾許諾是你媳婦,你知道不?”
沈伯父說:“知……知道……”
沈方:“你認不認這媳婦?”
沈伯父看了我一眼,那眼睛眯得都快成一條縫了,我都懷疑他根本看不清楚我了。我知道沈方現在是趁他醉酒時套他的話,沈伯父一秒鐘不答話,我的心就被提高一分!
“不不不……不認!”過了半會兒,沈伯父才搖手說道。我嘆了一口氣,什麼希望都放下了。
沈方也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繼續問下去:“你爲什麼不認呢?你不喜歡她?她哪裡做得不好?”
沈伯父指着沈方的鼻子說:“你小子!結個婚你都瞞着我,你眼裡面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爸爸?”
沈方趕緊拉開他的手指,說:“一碼歸一碼,我問的不是這個啊!”
“我就跟你說這個!”沈伯父酒性上頭,趴着沈方不停地罵他隱婚的事,沈方聽他說得亂七八糟的,打亂了原有計劃,就把手機錄音關了,扔到一邊去。
這時醉得還不算厲害的沈傑聽了,就湊過去對沈伯父說:“爸,你不就是嫌棄嫂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哥的嗎?你連我都不嫌棄了,你還嫌棄嫂子呀?哥都不嫌棄了,你嫌啥啊!你這樣是隻許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沈伯父扇了他一巴掌,罵道:“你們不一樣!”
沈傑說:“有什麼不一樣?”
“我認識你媽媽的時候,你已經出生了!”
“那跟嫂子有什麼不同?哥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只不過孩子沒出生而已。”沈傑說,“爸,依我看,你就是一個老頑固、自私!只許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說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呀!一邊玩泥巴去!”
“你才小孩子,我都25了!”
後來,我和沈傑私聊的時候,才知道我生日跟他也就差一個月。
兩個酒鬼聊着聊着,沈伯父聊到昨天晚上的事,就忍不住捶胸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你媽媽說我偏心眼兒,說我兩個兒子我就只疼大的不疼小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嗚嗚嗚……”
“知道,知道!”沈傑賣萌說,“爸,你最疼的就是我,我知道,是哥總是不在爸身邊,所以哥一回來,你纔對他好的。”廣他尤弟。
“是啊。”沈伯父委屈地說,“你媽媽怎麼就不懂呢?”
沈伯父拉着沈傑,抱怨了不少雪姨的事情,我聽着也挺心酸的,他養大沈方沈傑兩個兒子挺不容易的,這麼多年來,他不僅擋住了外面的風言風語,還要做到對待兩個孩子不偏不倚——這得多難啊!誰不想多疼疼自己的親兒子?但是沈伯父都忍住了,兩兄弟小時候吵架打架,哪一次不是先揪着沈方打完了屁股,再論是非對錯的?
最後,沈伯父拉着沈方說:“兒子啊!許諾是個好姑娘,我知道。她挺乖的,叫她做什麼,她都馬上去做,也沒怪過你媽和我。而且又有自己的主意,聰明!性情又好,做對象真的是個不錯的對象。”
沈方問:“那你還反對我們的婚事做什麼?”
沈伯父說:“脾性好,合得來,但是不代表在一起過生活就適合啊!”
“我跟許諾在一起過日子,感覺挺好的啊!沒吵過架呢!”
“委屈啊……兒子啊,你跟許諾過日子,我就怕你委屈啊!你以後要養的是別人家的孩子,我不說養別人的孩子有什麼,但是以後你跟許諾有了自己的孩子呢?你怕不怕?兩個孩子之間,你要是偏了親的,別人說你虐待另一個。你要是偏了私的,你就不怕親的長大後恨你?再說了,你辛辛苦苦養大的娃……每天你都得怕他的親爸爸說要把他搶回去啊!”
“爸!”沈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沈伯父,兩父子抱頭痛哭。
我看到此情此景,心裡驚駭動容!原來沈伯父不同意我和沈方在一起,不是因爲嫌棄我的身份,而是以自己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害怕兒子受委屈!
沈傑對沈伯父說:“爸!你管哥那麼多做什麼?他和嫂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本來就不可能是一輩子沒委屈的啊!”
沈伯父拍他:“胡扯!那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你看你哥那些條件,本來……本來是應該擁有更好的啊!你說是不是?”
沈傑說:“誰說我不知道的?這兩個人在一起,從來都不是挑更好的,而是挑對的!”
兩父子喝醉後從天文說到地理,什麼都說,我一句話也插不上。聽了他們的話之後,心裡面更是失落與難過,我也終於明白了,攔在我和沈方面前的並不是別人,而是我們自己。
在一起生活,纔是最困難的。
沈方好像明白了我在想什麼,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我挑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