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一邊給她梳頭一邊說:“公主,今天你可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要是讓臣民們看見你這樣無精打采的,那他們還不覺得我大域就快要亡了呀。”
蘇小小緊握着紫苑和小紅的手:“你們倆是我最體己的人了,今天我這一去也不知道回不回得來,要是我會不來了,記得把這個往天上放,自會有人替我來收屍的。”
蘇小小說得異常悲切,紫苑和小紅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
蘇小小正襟危坐道:“其實我根本不是什麼公主,我有自己的爹孃,我很想念他們,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所以我必須參加今天的登基典禮,你們也知道,龍椅必須要皇室的人才打得開,我今天這一去怕是無回了。所以你們一定要替我辦好後事。”
紫苑傻了眼,小紅反應過來說:“公主,你不願意早起也不用編這麼個理由來嚇唬我們吧?你要不是真的公主,丞相能讓你住進公主府嗎?你要不是真的公主,太后娘娘能對你那麼好嗎?”
蘇小小手托腮:“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的地方,他們到底從哪裡那麼肯定我是公主的?就憑一個胎記一塊玉佩嗎?”
紫苑:“好了,別說了,不管怎麼樣今天這登基儀式是逃也逃不掉的,還是先準備着吧。”
“太后娘娘駕到。”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影兒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看着蘇小小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晨姬像活見鬼了一樣。
蘇小小無辜地摸摸自己的臉:“姨娘,我有那麼嚇人嗎?”
晨姬點了一下她的頭道:“你這孩子,我就知道這幾個丫頭不懂事。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要是誤了時辰,國民會覺得你擺架子,不在乎百姓,那麼百姓就不會擁護你了,你知道這對一個國主來說可是致命的!”
蘇小小:“好了,姨娘你不要怪她們,她們可是老早就在叫我了。是我賴牀來着。”
晨姬:“還好意思說,這麼大了,哪像個君王的樣子?”
蘇小小:“我本來就不是做君王的料,看丞相挺想做的,要不讓給他好了。”
晨姬的手顫抖了一下,段顯這些年的企圖她不是不知道,小皇子的死她也懷疑過,可是一旦他對她甜言蜜語一鬨,她就什麼都相信他了。
“姨娘,這到底要穿多少層啊?熱死了!”蘇小小看着不斷給自己加衣服的宮女,臉拉成了苦瓜狀。
“影兒,你要記住,今天你是新國主,是一國之君,言行舉止都要大方得體,不可任性妄爲,知道嗎?”
蘇小小無奈地點點頭,豔娘師傅說她從小就有多動症,沒有一刻是能靜得下來的。
“哎呀,公主,頭不要動,我這朱釵都插不上了。”
“公主,這剛繫好的腰帶怎麼又散了?”
“公主,不要亂跑,快把鞋子穿上!”
“公主
,衣服都坐上褶皺了!”
“公主,娘娘說不可以蹺二郎腿!”
公主府裡一片混亂,蘇小小在一個個女人的挾持下,終於迷迷糊糊地穿戴整齊了。
剛往鏡子前面一站,蘇小小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個高貴氣質的女人是自己嗎?
蘇小小不相信一樣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也跟着齜牙咧嘴,後面的宮女都掩着嘴偷笑。
蘇小小訕訕地笑道:“想笑就笑唄,別憋壞了身子說我虐待你們。”
“準備好了嗎?轎子都在外面等着了。”晨姬心急火燎地跑進來,看到蘇小小眼睛裡也閃過一絲驚豔,不過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
晨姬怔忪的時候,蘇小小已經被簇擁着出門了。
攆轎在烈日下行進,蘇小小看到四處都是畢恭畢敬站着的侍衛。她自己好像也被感染了一樣,拿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來。
神壇面前,蘇小小依着巫師的指導做完了祭祀,剛登上城門,就看到城門外密密麻麻地站着的百姓。
他們在翹首觀望他們敬仰的公主陛下,可是自己真的是他們心中的公主嗎?蘇小小心裡突然有些負罪感。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呼聲經久不衰,蘇小小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這種情景感動得流淚。
莊嚴又喜慶的紅色,襯托出她凝脂般的肌膚,整個人看上去既美麗又神聖不可侵犯。
蘇小小站在最高處放眼望去,這就是她的城池了嗎?恍惚間,她真的擔負起了君王的責任。
“恭請公主殿下登上龍椅!”全公公的鴨嗓子在大殿裡響起。
蘇小小顫巍巍的走向龍椅,感覺到背後有兩束熾熱的光芒,蘇小小警覺地回過頭,果然見莫焰盯着她,若有若無地朝她點點頭。
蘇小小突然就安心了不少,有他在,總不會死的。
接過太監手裡的匕首,蘇小小在自己手指上小心翼翼地劃了一個口子,一滴血滴進龍眼裡,那龍眼居然就這樣閉了一下,然後把血給吞了。
蘇小小吞了一口口水,神奇的事還真不少。
還沒得蘇小小感慨完,嘩地一聲,龍椅開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這神聖的一刻,聽到龍椅打開的時候都舒了一口氣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小小表情凝滯地轉過頭微微擡起手:“平身。”
她儼然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了,莫焰面若冰霜,她打開了龍椅意味着什麼?她是真正的公主,就算不是他的妹妹也是皇室裡面的人!
皇室的人,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害他失去童年失去愛得人!
莫焰拽緊了拳頭,一直以來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就在他眼前被無情地證實了。
“啊,這該死的儀式終於結束了。”蘇小小承大字型躺在牀上。
紫苑無奈地拖掉她的鞋子:“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這樣孩子氣,
話也是隻管亂說。”
蘇小小雙手抱頭做痛苦狀:“小紅,我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啊?這些不許做那也不許做!”
小紅打來洗臉水說:“公主,啊,不,陛下,你就別抱怨了,現在你可是我們的救世主,我們都把你當神一樣呢。”
“陛下?哈哈哈,以後我就是陛下了,你們能想象我坐在龍椅上批閱奏章的樣子嗎?哈哈哈……”
紫苑和小紅額頭上掛滿黑線,的確難以想象她那麼認真的樣子,她們甚至開始擔心蘇小小會不會把龍椅給拆了。
輕微在門口頓了頓,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進去,“參見皇上。”
“輕姐姐,你怎麼來了?還那麼客氣,你看我哪裡像皇上了?”
“你今天登了大典就是皇上了,輕微不敢造次。”
“難怪皇上要說自己是孤家寡人了,連你也這麼見外。”
“小小……”輕微欲言又止。
蘇小小笑道:“輕姐姐,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輕微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大概早就忘了明天要幫莫焰主婚的事情了吧?現在她是皇上了,如果不願意主婚,誰也強求不得。那麼沁木格格的要求她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回絕了,輕微嘆了口氣,實在不願意傷害蘇小小。
紫苑向來是觀察入微心思縝密的,見輕微吞吞吐吐的,心裡也猜到了七八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就這樣跟莫城主斬斷了關係也好。
“輕姑娘是想說明日皇上替莫城主和親木格格主婚的事情吧?”
紫苑話一出,蘇小小果然定在了當地,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會又黯淡地垂了下去。
輕微點點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索性講清楚算了:“沁木格格想請皇上幫忙挑選她的嫁衣,還說要親自謝謝皇上明日主婚的事情。”
他們就要成親了?蘇小小如五雷轟頂,誓言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可是他就要成爲別人的丈夫了,再多的海誓山盟有什麼用?蘇小小搖搖頭逼迫自己去相信他愛的人是她,可是眼見着心愛的人跟別人成親,她能假裝若無其事地在一旁觀禮祝福嗎?
“皇上,皇上!”小紅推了推蘇小小,蘇小小纔回過神來,輕微還跪在地上等自己答覆呢。
“輕姐姐,你還要這樣見外麼?”蘇小小竟像是六神無主了一樣,眼神空洞,說起話來輕飄飄的。
輕微輕輕把她抱在懷裡:“小小,是我對不起你。當初要不是我硬要拆散你們,你也不會被段顯搶走,現在也不會被困在皇宮裡,焰那麼喜歡你,肯定早就跟你成親了。小小,對不起。”
蘇小小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彷彿自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怎麼就跟莫焰經歷了生生死死,悲歡離合了,現在又要親睹他娶了別人。
“不好了皇上,沁木格格那邊出事了呢!”宮女突然闖入,看來事情非同小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