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替誰解圍呢?
於正南依然面無表情,卻暗暗的舒了一口氣,良妃揪着的心也鬆了幾分,對着那個方向投去感激的一瞥。高位上有人似笑非笑,有人端坐不動,齊澤生眸底閃過一抹暗沉,轉瞬卻笑的猶如心情愉悅,“哈哈,老四說的好,諸愛卿也都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才子風采了吧?”
衆人對這句意味深長的問話頭皮發緊,卻又不得不回答,於是,院子裡響起一聲一聲的“呵呵”,當然也有一部分都應聲是“多謝皇上恩典”什麼的。
齊澤生在那些人的臉上掃過,眸光閃爍,“那諸位愛卿可有什麼好的玩法?”
穆青低垂着眸子,無聊的想要嘆息,難道君臣相處一定要這樣嗎?上位者虛頭巴腦的問,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徵求什麼答案,只是一種客氣一種手段,而下面的人虛與委蛇的應,你來我往,太極打上好幾遍,卻還說不到正題上,真真是浪費時間、浪費感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面又響起一片異口同聲的,“全憑皇上做主。”
唉!皇權社會,人權什麼的就是個神話傳說。
而其他人對這些似乎都習以爲常,沒有什麼不耐的表情,也不敢有什麼不耐的表情,除了九爺略煩不屑的皺皺眉,八爺矜持保守的笑有點僵硬以外,其他人都算正常。
“哈哈哈……如此,朕便做主了,今日既然是來賞菊,便以菊花爲題來作詩,不過嘛,”齊澤生說到這裡,語氣一頓,意味深長起來,“總是尋常的作詩,便少了許多趣味,今日來的都是身懷奇才的學子,朕忽然有個與以往不一樣的想法。”
皇上賣起了關子,做臣子的哪能不上趕着流露出巨大的好奇和興趣?
丞相蘇道前起身,滿面激動歡喜,“皇上的想法必然是極好的,臣等願聞其詳。”
穆青沒有看他,倒是靜靜地掃了身邊的蘇子涵一眼,他老爹一看就慣會爲官之道,八面玲瓏的,那麼身爲兒子總是這麼溫和敦厚真的可信麼?
蘇子涵眸光閃閃,尷尬的一笑,眼神想要訴說什麼,可這會兒終於感受到對面某爺冷嗖嗖的眼刀子了,於是,打了個寒顫,低眉斂目,作無知狀,他家祖墳修葺的很好,可不能被這位不管不顧的爺給破壞了。
九爺見他終於識趣,那黑沉的美顏終於放晴幾分,再有意無意的作不動聲色的去瞄某女的臉,就徹底晴朗了,甚至還帶了一絲江南煙雨的曖昧朦朧,刺激的身後那悲催的兩人拼命低頭,把淚水往肚子裡流,倒是整的身邊矜持保守的八爺忽然好想作詩呀!啊……如此眉來眼去,暗送秋波,要撩不撩,不撩又盪漾不止的銷魂境界不作詩多麼可惜浪費。
無痕暗地裡使勁的給主子使眼色,即使在背後,知道主子看不見,她也一點不遺餘力,她相信自己的怨念那麼深,就是個死人都會感覺到的,果真,八爺感覺到了,想要打破矜持保守,揮毫潑墨的雅興被迫終止了,嗯!還是再等一會兒好了,聽聽父皇有什麼與之以往不同的想法,重要的是有什麼彩頭,他要是作詩做的早了,那彩頭不就撈不着了?
咳咳,八爺,就您那水準,您還敢肖想彩頭?您好意思麼?
齊澤生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兒子那一排呢,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小表情動作,他都沒有放過,心底氣的恨不得揍這兩小子一頓,可臉上卻不得不依然端着威嚴的笑,“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驚奇的,就是……往常所吟誦的詩詞都是在詠歎菊花如何如何,想必這幾日,衆才子心底也有了不少的佳句,可是朕卻很想聽聽其他與菊花有關的詩詞,不止是唱嘆歌頌,比如賞菊,畫菊,種菊,追憶,入夢等等……”說到這裡,那聲音在某些人聽來就顯得意有所指一般,令人心悸心慌,然後,語調一轉,又哈哈一笑,“朕只是隨意舉個例子,朕相信在坐的才子定能想出與菊花更爲有意境的傳世佳句,各抒己見,不拘一格,這也是朕想要選拔的人才標準。”
此言一落,在座的衆人就都面色微微一變,這還不驚奇嗎?
爲了這一日,但凡收到邀請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哪個沒有偷偷的作準備?這次賞菊,主題自然都是圍繞着菊花轉,衆人也都想到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歌頌啊!詠歎啊!借物喻情啊!抒發情懷,表達心志啊!所有都在這上面下功夫,深得淺的,通俗的隱晦的都準備的很充分,甚至還有人暗暗請了搶手,務求一鳴驚人,可現在……似乎都白忙活了,都用不上了,這麼一個措手不及,誰也沒有心理準備,從另一方面來說,倒是顯得公平公正,真正考驗一個人的本事了。
不過,還真是一時有些抓瞎啊,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臨場發揮確實很有難度,坐在高位上的那可是皇上,掌握着他們一生的前程,是錦繡輝煌還是默默無聞不得志都在那人的一念之間,哪裡還能像往常那般心平氣和的吟詩頌詞?閒情逸致的時候這是一種風雅,可現在,這就是逐名逐利的一個跳板,一種手段。
那意味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左、右第一排的人臉色相對就淡定從容多了,三天兩頭的在御前晃悠,那心理素質都強大着呢,應變能力自然不同凡響,隨時都要面對突然的一些狀況,沒點膽色還能活命?
不過,一點點的小意想不到還是有的,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也在情理之中,天子之意,不能揣摩啊不能揣摩。
穆青一張小臉也淡定的很,澄澈如湖水的眸子裡連絲漣漪都沒有,這一出局是不是爲她設的,她還不能肯定,卻也不會害怕,關於菊花的詩詞實在太多,哪怕是按照他的要求也能張口就來,她只是有點好奇,砸下這麼一枚重型炸彈,要給予什麼樣的利益誘惑才能吸引衆人不顧一切的去爭奪。
下一秒,齊澤生彷彿也知道衆人心底的不安和忐忑,已經開口,“朕知道今日這題目有些難度,可是我天齊之士就是要有這般迎難而上,靈機應變的本事,朝廷也需要這樣的人才,爲了激勵所有的有志才子,朕特意準備了豐厚的獎勵當彩頭,究竟誰能把寶物收入囊中,朕與衆卿拭目以待。”
話音一頓,犀利的眼神從衆人的臉上掃過,又繼續道,“得福,還不讓人把朕準備的彩頭端上來?”
“是,老奴遵命。”得福轉了個身,給了身後一個眼色,片刻,一溜的水靈靈的宮女就婷婷嫋嫋的走上來,個個手裡端着一個精緻的托盤,上面或高或低的都微微隆起,用大紅色的錦緞蓋着,看不到彩頭的品貌,卻更增加了神秘感,一時勾的衆人的眼神都黏了上來,也不知道是看在東西,還是看美女!
穆青隨意的撇了一眼,又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一不小心倒是與某人那時不時偷瞄的眼神撞個正着,於是,好比干柴遇上了烈火,噼裡啪啦的燃燒起來,九爺下意識的擡了擡身子,嚇的身後的兩人一個哆嗦,這是要情不自禁的撲上去嗎?
穆青自然不會讓那蠢蠢欲動的人真的做出驚天動地的事,一個警告的嗔視,那貨老實了,委屈的眼風一波波的撩過來,鼻子裡也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哼着,像是被拋棄了急需主人安慰的孩子。
穆青無語的望了下天,這貨一會兒不幼稚活不了是吧?夜白和雙喜也無語望天,那個幼稚的令人髮指的九爺又回來了?只是嗚嗚……能分場合地點不?現在是秀您那些節操底線的時候嗎?
紀蘭良也注意到了,要笑不笑的,覺得忍的很辛苦,某些不明所以的都表情一片空白,這位委屈的招人憐惜心疼的美男子是誰?九爺?不可能吧?
底下小動作不斷,倒是把剛剛那些宮女出場的震撼給比下去了,齊澤生臉色不變,心底卻堵着一口氣,臭小子,一點也不把他這個父皇放在眼裡。
“得福,還不揭開紅綢,讓衆卿家和才子一觀,值不值得迎難而上,放手一搏。”
得福聽出了主子話語裡隱忍的不悅,忙惶恐的讓人把綢子都小心翼翼的揭開,頓時,一字排開的托盤裡或是金光閃閃,或是耀眼生輝,或是流光溢彩,或是暗光流動,各種形態的物事,金的,銀的,玉石,珍珠,華貴的文房四寶,精緻的首飾裝扮,價值連城的古玩,甚至獨一無二的寶貝,一時間晃了所有人的眼。
皇上出手,自然件件都不是凡品,普通了豈不傷了自己的面子,所以,那奢華的陣勢堪稱震撼。
哪怕左右兩排的皇子世子和朝廷三公重臣都神色一震,在那一樣一樣的東西上目光凝了凝,心底動容,皇上這次下了這麼大的血本,這是到底要幹什麼?真是爲了籠絡人才?
連穆青都微微不淡定起來,那些金銀首飾,奢華寶石她都還看不在眼裡,可是她看到了一本書,一本古老的泛黃的,透着神秘而遙遠氣息的書,那書古怪的不是才子佳人喜愛的詩詞歌賦或是大家的典藏股本,而是一本武功秘籍,寫着烈日神功。
穆青心底一動,她倒不是想要自己修煉,而是想起穆大勇,大勇愛武成癡,想必極其喜歡這本書,而有了這個,他即使不在甲壹堂,不能得鄭太保的親手指點,憑着他的勤奮和悟性,也定能成就絕世武功了。那麼,離着他的夢想武狀元也就一步之遙了。
這本書,她一定要得到,就算是給大勇那些日子守護的感謝,當然他可能不需要,可是,她給了她所能認爲最好的一切,心底纔會覺得安生,說起來,她能與那隻貨相遇相識,最初也是因爲大勇的緣故,若不是偷着上了一次鳳凰山,哪裡有今日這些纏人黏人的緣?
而逸軒對自己的守護,她心裡也有計較,另外一個托盤裡安靜的躺着一方硯臺,乍一看並不是很起眼,尤其是在四周金光閃閃或是流光溢彩的映襯下,甚至有幾分暗淡,可是那是個好東西。穆青前世喜歡古董,有些研究,一看那物事就是個上千年的古物,那種靈性不張揚,不奢華,卻絕對射人心魄,越看越是心動,造型古樸典雅,簡單至極,圖案是一朵別緻菊花,昭示着當初的主人不畏寒霜的品節,她雖一時還不能參透這古董內裡的玄機和妙處,不過憑直覺就認定這一定是極好的。
果然,身邊響起蘇子涵壓低的聲音,“這硯臺名爲寒菊硯,傳說是一千多年前一位書法大家心愛的東西,別看長得不起眼,可是東西卻極好,不管是什麼樣的墨只要放在這方硯臺裡,稍加研磨,都會變成世上最好的墨,寫出的字都會有靈性一般增色三分,且滿室生香,甚是稀奇,但凡讀書的文人學子沒有不稀罕的,就是……放在第七個托盤上,怕是不容易得啊。”
蘇子涵說到最後,輕蹙了眉頭,可那眼底也流轉着掩飾不住的光芒,只是也就是看看欣賞一下而已,若是那麼好得,皇上如何捨得擺出來當彩頭?
穆青自然也懂的。
那本武功秘籍在第六個托盤上,硯臺在第七個,也就是說,她至少要作詩寫到七首纔可以,當然對於她來說,不是太難,可是對於措手不及的那些人卻是難如登天,皇上這是擺出來只爲了面子上好看呢,還是拋下魚餌等着誰誰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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