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情的紀清宜作爲事件中另一女主的哥哥也遭受了些奇怪複雜的注視和打探,讓素來清冷孤傲、追求安靜的他差點破功,忽然覺得以後夾在這兩人之間的混亂身份會很苦逼了。
他的預感很正確,苦逼的人生從去九仙山就已經開始,當然苦逼中也夾雜着各種歡脫快樂,各種凌亂無語,導致他十幾年的三觀摧毀重塑,誕生了一個全新的清宜公子,也尋得了喜愛的另一半,成就了無憾圓滿的人生。
當然這是後話,最近的苦逼便是,他們家要辦宴會了。
辦宴會這事在別的府邸根本就算不上苦逼的事,甚至還是件喜慶有面子的好事,雖說花點銀子,可收穫的遠遠大於那點子錢財,誰去參加宴會席面是空手而去的?
可是紀蘭良父子卻視這個爲頭痛的事,雖然紀蘭良貴爲太儒,卻從未在家裡舉辦過什麼宴會,連府邸都不回,只在靜園安心的教書育人,紀清宜也繼承他老爹的這一優良傳統,專心讀書做學問,對那些交際應酬向來是能避則避,又怎麼會主動去招惹這些?
可這一次卻不能不主動,因爲是爲了慶賀他妹妹的到來,慶賀一家人團聚,妹妹啊,再不喜熱鬧繁亂,心也因這一聲妹妹而柔軟。
九爺卻柔軟不起來,平時給那些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們看他都不捨的,如何會大方到給那些個狂蜂浪蝶看?
可不給看不行,皇上得知紀太儒的義女回京,據說龍顏大悅,要那一天親自到太儒府來祝賀,這要是擱在別家那絕對是天大的面子了,至少歡喜的可以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覺,九爺卻鬧心的夜夜失眠,想着應對之策。
那一天,皇上親臨,文武百官都會帶着家眷前來祝賀,再不出來見人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衝着紀念卿這個人來的,蒙着面紗也說不過去,容顏一現,各種的猜忌流言勢必會四起,某些人也必然會懷疑的去探查,九爺不怕他們去查,他既然敢僞造這個身份,自然早已處理的滴水不露。他只擔心他們會來搶,會各種搗亂阻撓,影響了他和青青的大婚,還有他父皇,依着他的精明,也未必就猜不出來。
穆青卻不是很擔心,不蒙面紗她也自有辦法,前世的化妝有着鬼斧神工之效,女人妝前妝後有多大區別,她見識多了,身邊的朋友誰不是對着鏡子捯飭半個小時纔出門的,有時候連她都認不出來,雖然她喜歡素顏,不過爲了暫時隱瞞,化一下妝也不是不可以,精緻的妝容有時候也是對客人的一種禮貌,嗯,那貨若是見了她化妝後的樣子會認出來麼?穆青想起那日他初見她女子裝時呆萌的傻樣,忽然有了小小的期待。
十一月初六是個黃道吉日,老天爺也很給力,陽光明媚,連日來的低氣溫都回升了好幾度,讓來的一衆客人們都覺得心神舒暢。
紀家人丁單薄,就父子兩個,且都還不喜愛應酬,於是蘇子涵自告奮勇,陪着紀清宜站在門口迎客人,八爺來的早,一看自家未來大舅子那般樂於助人,又怎麼回放過這種接近套近乎的好機會?於是也熱情洋溢的要幫人家迎客。
蘇子涵想後悔已經來不及,於是乎,今日迎門的主家變成了兩個沒有半毛錢關係的外人,真正的主人紀清宜卻被擠兌到一邊去,不是他口太拙,實在是八爺太想在未來大舅子面前表現,所以熱情四射,哪裡還有他發揮的餘地?
就連蘇子涵都插不上幾句話,整個人站在那兒很凌亂無語,一百零一次的感嘆,他妹妹是怎麼個流年不利,得了這位爺的青眼了?
而無痕看着自家主子一身鮮豔的紅色錦袍站在門口,春風滿面,喜氣洋洋,活像是個新郎官一樣,不由掩面哀嘆,八爺真是……爲了一個天方夜譚般的神話,太拼了。
八爺一拼,可憐的不止是無痕的不忍直視,也不是蘇子涵的鬱悶悲催,也不是紀清宜的無語凝噎,而是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們,一個個的都飽受了一番心與身的摧殘,想起那日去太師府參加的賞菊會,嗚嗚……有八爺的地方果然心理考驗多多。
那個愛搶風頭的專業戶沒有來吧?她要是再來了,他們內心要更流淚了。
穆青自然沒有來,憑着太儒的影響力,還有今日皇上親臨的噱頭,文武百官除了躺在牀上實在爬不起來的,幾乎都帶着家眷來了,就只除了穆青。
衆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奇怪,穆青可是紀太儒的得意弟子,平日裡和紀太儒一家人的關係親近有加,說成是半個兒子也不爲過,今日的這種重要場面怎麼能不來出席?
不過,腦子裡的八卦因子再一活躍,便又自作聰明的恍然了,穆青可算的上是九爺的前任緋聞人物,當初那一出跳崖的不離不棄傳的沸沸揚揚,滋生出多少曖昧香豔的版本,可沒過多久,便又出了九爺高調迎接紀府義女進京的風流豔史,於是只聞新人笑,哪知舊人哭啊,穆青這被拋棄的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自找難看?現在指不定躲在哪兒傷心垂淚呢?
躲在屋裡正化着妝容的穆青打了個噴嚏,她又被同情了麼?
可不是麼,衆人的同情心又氾濫了,唉!可惜一代少年英才啊,或許是幸災樂禍更強烈一些。
不過,進了府裡轉了一圈,那點子幸災樂禍就又變成酸酸的羨慕嫉妒恨了,太儒府之前什麼樣他們沒見過,可只是看現在的模樣,奢華精緻比起京城達官貴族的任何一家來都要高出一頭,他們眼底就只剩下深深的豔慕了。這一切自然是出自九爺的手筆,普天之下,大概也就這位爺有這般的財力,一時又遺憾着,爲什麼自家就沒有收養個女兒被九爺看上呢?
太儒府裡能管事的人不多,紀蘭良親自上陣,平時不喜歡這些個,可今日卻高興的紅光滿面,一直笑着與每一位來的客人寒暄,不管職位高低,一視同仁。
他身邊還站了兩人來幫忙,一身淡藍色錦服的柯逸軒和黑色緊身長袍的穆大勇,兩人出現在這裡有點突兀,他們倆不是穆青的好友麼?什麼時候也和紀太儒家關係這般親密了?看忙來忙去的身影感覺是半個主人似的用心招待,衆人都有些不解,不過自古人們的腦洞都有無限的發展空間,不過片刻,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釋,喔,也許是來幫穆青看一眼那位新歡紀小姐到底是何容色搶了某爺的寵愛,也許是穆青自己不想來,卻礙着紀太儒與她的關係不來又不合適,所以便請她兩位好友代替,如是一想,便也不糾結了,坦然的在人家的帶領下,去安排好的房間就坐。
太儒府裡爲這次宴會,早已收拾好幾個比較大的花廳,男女分開酒席,伺候的下人都是九爺從宮裡帶去的,規矩自然非尋常大戶人家的下人可比,伺候的很是得體大方,讓一衆客人既舒服又覺得備有面子,宮裡的下人伺候過誰啊,自然是皇子公主,那他們不就是也享受了一把貴氣身份的待遇?
最重量級的客人還沒有來,一衆人便都很放鬆的坐着聊天攀談,氣氛倒也熱烈。只有於太師和鄭太保那一桌上壓抑了點,兩人都是沉默不善言辭的性子,斂着眉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饒是同桌的蘇道前再圓滑事故,能說回道,一下子碰上兩個悶葫蘆也實在沒辦法,偏能與三人坐在一起的大臣又沒有幾個,他也不能自降身份到別桌去,只好呵呵的乾笑着品茶,嗯,所幸,茶的味道極好,不然他是真尷尬了。
女眷那邊相對安靜一些,名門閨秀自然要有個閨秀的模樣,咋咋呼呼的豈不失了體統?不過安靜是安靜,可那一雙雙眼睛卻不安靜,都有意無意的去掃蘇子韻,自從賞菊會後,京城裡幾乎無人不曉八爺日日去丞相府拜訪的事,雖然基本都是閉門不見,可人家越挫越勇,絲毫不氣餒,剛剛在門口,大家都看的清楚,蘇子韻跟着蘇丞相進門時,八爺笑的格外殷勤,若說他們之間沒什麼,誰信啊?
蘇子韻氣定神閒,彷彿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衆女子八卦的對象,輕輕的抿着茶,暗自讚歎這茶口感極佳,想必又是某位爺的傑作,來時,即使秉持着目不斜視的女子美德,可所過之處的精緻奢華還是撲面而來,依着紀太儒的兩袖清風,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那人的心意了。
女子一生有這番無微不至,細緻體貼的寵愛,還有何求?腦子裡不起然的浮上門口那道笑的燦爛的紅色身影,清淡的脣角勾起一抹弧度來。
相較於她,齊羽落有點心不在焉,幾次朝外張望,卻看不到想要看到的人,心底不由的黯然,就算到了人家家裡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的避而不見。司馬宣和鄭心儀也是心事重重,沒有半絲來慶賀的喜意,其他的閨秀有的也是暗自失落,唉!穆少儒怎麼沒有來呢?
賞菊會後,穆青成功的列爲京城少女暗自傾慕的完美夫婿之一,若不是女子秉持矜持婦得,只怕要央求了家裡主動攀親,今日來,很大一部分是衝着能再見那般驚華絕豔的人一眼,卻不想撲了個空,如何讓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之心不難受?
所幸,九爺還不知道他家小青青竟然還被這麼多女子惦記,若是知道,那是肯定更不會再讓她出去了。
就是此刻,九爺也是各種的不願、不甘、不爽,試圖做最後一番掙扎阻止。
“青青,我們不出去了好不好?我去對父皇說,你身子不適,不能下牀可好?”九爺的表情……着實難以形容,幸好屋子裡的人早已被趕了出去,不然,九爺那高大形象還不得毀成渣?
穆青再一次無力嘆息,“你覺得可能嗎?客人都已經來了,你這纔出去說,人家會怎麼想?師父和師兄一生最重清譽,我們不能因爲一己之私就置他們於不顧吧?”若是可能,她也不願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看來看去,可是她不能不顧及師父的臉面。
“可是,可是你這麼美,爺不捨得。”九爺剛剛都不敢看着穆青說話,因爲只要看一眼,他的心神就不再是他的,就會徹底的陷進那一汪春水裡,溺死,就會傻傻的聽從她說的每一句話,好像被盅惑了似得,所謂美人計原來就是這般讓人沒有抵抗力。
說到這個,穆青都有點後悔了,之前還想着化妝後的她,這貨會不會認出來,又會是個什麼表情,卻不想竟是……這個傻樣。
妝是她自己化的,所用的胭脂水粉是她讓九爺拍派給她的那位李嬤嬤給找來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她爲了遮掩原來的模樣,化的比較仔細,尤其是眉眼,那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地方。這個時空的化妝技術還不成熟,不知道怎麼去修飾細節,最多就是把眉毛畫一下,臉上撲點胭脂或是香粉,脣上再塗的紅一點,畫出來的效果很生硬,多半會顯得假。
而她只用了點淡淡的眼影,又把眼線輕輕的描了一下,頓時那雙澄澈如湖水的眸子就變了樣,像是一汪春水了,還是盪漾的、誘惑的,嫵媚的,勾着人三魂七魄去跳的,卻又不輕佻膚淺,只覺得望之忘俗,只願沉淪。
爲了和穆青清淡漠然的氣息區別大一點,她還特意換了一件鮮亮的衣服,桃紅色,這個顏色她其實以前是不喜的,總覺得太裝嫩了,可那李嬤嬤卻說她的膚色穿這個顏色極好,換上後,果不其然,襯的那小臉如四月桃花似的,嬌豔動人,似乎能掐出水來,看着就誘人品嚐。
李嬤嬤又歡喜的給她梳了個相當繁瑣卻精緻的頭,一番捯飭下來,別說別人了,就是她自己望着鏡子裡改天換地的人都有點不認識,那個美得像是四月桃花一般的女子是她?
這樣子的她連自己都要感嘆,化妝真是個好東西,衣服也是個好東西,果然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只要肯捯飭下功夫,母豬都能賽貂蟬啊!
這樣的她,九爺見了,不癡了傻了纔怪了。
“不然,青青,你帶着圍帽出去?”九爺又妥協了一步,穆青卻半點不理會,那個圍帽遮擋的那叫一個嚴實啊,那樣子出去,人家還以爲她有傳染病呢!
穆青不屑的眼神讓九爺很鬱悶,又讓了一步,“那蒙着面紗出去可好?”
“不好!”穆青不想再和這貨糾纏了,纏來纏去,該來的還是逃不了,就算蒙着面紗,那些心裡生疑的人又怎麼會罷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她把面紗揭下來,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她就不信,他們中還能有幾人認得出來?
九爺如何不知道,可他,就是捨不得啊!“不然,青青,你化的醜一點如何?”
不要這麼美的驚心動魄,太勾人了,那些個狂蜂浪蝶還不得瘋了?
穆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爺,您不覺得那會丟您的臉麼?”哪有人願意自己的女人醜的,這貨真是吃醋到……匪夷所思了。
“可……”九爺還想再找何種藉口拖延,門外響起雙喜很戰戰兢兢的通報聲,“爺,皇上來了!太儒請您和……紀小姐速去大廳見駕。”
嗚嗚嗚……爲什麼悲催的總是他,他一點都不想來打擾,真的,一點都不想,不想正好聽到九爺各種令人抽風凌亂的藉口。夜白同情的望了他一眼,又嘆息着望天,唉,他更悲催,耳聰目明的該聽不該聽的都聽見了,全過程啊,九爺真是各種撒嬌耍賴沒底線!
屋門終於敞開了,屋外的人不管離的多遠多近,但凡眼睛不瞎的統統下意識的低頭,深深的,他們沒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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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了,最近總是讓親們久等,木禾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忙着輔導孩子學習考試,所以精力有些不濟,親們多體諒哈,更新的有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