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國子監的時候,聽見那些同窗說,陛下給父王賞賜了封地,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京城了。”沒有感覺到屋內氣氛的沉重,顧即墨一五一十的將在國子監中聽來的消息告訴顧念白,一對烏溜溜的眸子,定定的盯着顧念白,半知半解的模樣,剎是可愛。
聽着顧即墨的話,顧念白先是頓了一頓,纔是又開口問,
“即墨不喜歡在京城麼?”
“不喜歡。”不加思索,顧即墨即刻就點下頭。速度之快,讓顧念白一時也反應不過來。不敢轉頭去看陸離,顧念白摟着顧即墨,繼續問,
“爲什麼呢,京城不好麼?”
“不好。”顧即墨很堅定的答,
“這裡的人不好,這裡地方也不好。父王跟母妃每天在這兒,其實都不開心,即墨在這兒也不開心。如果我們真能離開這兒,即墨會很開心很開心的。”說着,顧即墨還一邊用雙手比劃着,離開了京城,自己有多開心。
顧念白被他逗的發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又想到靜太妃還在宮中,心中一片黯然。
是啊,何止是顧即墨開心,如果靜太妃能夠跟他們一起走,她也是開心的。至少,不用在這兒,面對朝堂的風起雲涌,也不用面對爾虞我詐。
想到這兒,顧念白忽然有些同情起陸離來。
說了這麼多,顧即墨終於反應過來,從顧念白的懷裡掙脫開,四處張望着,
“孃親,奶奶在麼,這個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如果是真的,我要告訴奶奶呢,以後,我就可以帶着奶奶一起出去買糖葫蘆了。”
看顧即墨笑的天真無邪,顧念白心中反而沒有來由的一酸,眼中含淚,嘴角卻是撇着笑,回答顧即墨,
“是真的,我們確實是要離開京城了。”
“哇,太好了。”得到顧念白的確定,顧即墨當即歡呼出聲,立馬從顧念白懷中掙脫出來,
“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奶奶一定也會非常開心的。”話還沒落,人就要往門外跑去。被顧念白一把給拉了回來,
“奶奶,不能跟我們一起走。”
顧念白的話,恍如在顧即墨的興頭上潑了一盆冷水,讓顧即墨的興趣勃勃在一
瞬間立馬被凍結下來。難以置信的看着顧念白,顧即墨大聲的問着,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不能帶奶奶一起走?”
“這……”顧即墨的問話,讓顧念白很是爲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跟顧即墨解釋,其中的複雜。
“因爲父王的無能。”一直沒有說話的陸離,在顧念白啞口無言的時候,走了出來。蹲在顧即墨跟前,
“因爲父王的無能,所以不能帶奶奶一起走。以後,即墨千萬不要跟父王一樣。”
“父王,對不起。”從陸離的眼睛中,顧即墨也看到了陸離的無奈,當下低下頭,跟陸離道着歉。
陸離不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顧即墨。
目睹着眼前緊緊相擁的父子兩人,顧念白淚如雨下。不忍再看,別開眼眸。
一連等候多日,陸傳的聖旨還是沒有下來。不知道陸傳到底是把那塊地方給了陸離,所以陸離等人,也沒有辦法動身。
不過,讓顧念白跟陸離好奇的是,讓他們離京的聖旨沒有下來,請他們入宮赴宴的聖旨,倒是先下來了。
自然是拒絕不得的,顧念白跟着陸離,就入了宮。
宮中的宴會,一直在清涼殿舉行。
華燈初上的時辰,雕龍畫鳳的大殿裡,站立着一排排鳳嘴落地宮燈,將金碧輝煌的大殿,照的富麗堂皇。
一排排穿着彩色紗衣的舞姬,在燭火中翩翩起舞,場面絢麗而旖旎。
絲竹悅耳之聲,迴盪在人的耳膜裡,一絲絲也勾不起陸離跟顧念白的歡愉。
知陸離心中苦楚,顧念白一步也不敢離開,緊緊坐在陸離身側。
倒是沒想到,陸傳會從王座上走下來,直接走到陸離跟前,端着一杯酒,敬了陸離一下,
“四弟,這些年來,多虧你的照拂。來,皇兄敬你。”
“多謝皇兄。”同時起身,陸離端起酒盞,回敬陸傳一杯。
見的陸離如此識趣,陸傳心中甚是欣慰,頷了頷首,另一隻空餘的手拍了拍陸離的肩膀。俯身在陸離耳邊,低聲的開口,
“既然四弟你不願意呆在京城,那麼,就到封地去吧。只是,還望四弟要牢記着爲你留在京中的靜太
妃纔是呢,四弟你可千萬不要任性妄爲,而誤了靜太妃的性命。”
言語裡的警告,帶着些許的嘲弄諷刺,紮在陸離耳中,盡是無力的疼痛。
陸傳的話語,不偏不倚,恰巧讓站在一旁的顧念白也聽的清楚。
心中彷彿嗖的一聲,簇起了一團火,燒的她整個人都爆開。緊緊的捏着拳頭,顧念白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
好在,沒有惹出什麼亂子來。
陸傳見的陸離沒有搭理他,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沒個意思。也就不再爲難陸離,自己轉步,回到王座上。
把空了酒盞遞給一旁伺候的宮女滿上,向羣臣舉杯,
“今日設宴,乃是爲晉宣王及王妃踐行。晉宣王多年來,爲朝廷大事勞心勞力,鞠躬盡瘁。朕尋思着,不能埋沒了晉宣王的才能。恰巧自從段毅伏罪後,晉南一片就陷入混亂不堪中,於是,朕決定將晉南賜給晉宣王。希望晉宣王能讓晉南這片徒弟,死而復生。”
陸傳此話落下,不僅是顧念白,陸離自己都是一怔。
當初段毅落馬,陸離等人功不可沒,如今讓他們晉南去。陸傳的居心,路人皆知。
但是滿朝文武的,皆是看破不說破,紛紛跪地下來,讚頌着陸傳英明。
滿意的看着滿朝文武的舉動,陸傳轉過頭來,看着陸離還有顧念白,
“四弟,今日皇兄將晉南這麼一個爛攤子交到你手裡,你不會怪皇兄吧。”
“臣弟不敢。”如今靜太妃還在陸傳手上,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陸離只是點膝跪在地上,恭順的謝恩,
“多謝陛下看重,臣弟一定不負陛下所託。”
“如此甚好。”聽着陸離的話,陸傳滿意的大笑出聲,又是舉起酒杯,敬着堂上的衆人,
“來呀,大家舉杯,敬晉宣王。讓我們一起祝晉宣王能在封地,大展風采。”
在陸傳的號令下,文武百官紛紛舉杯,敬向陸離,
“祝王爺在封地能夠大展風采!”
看着面前各懷心事的衆人,陸離無力的說破,只是舉起酒杯,回敬他們一杯,
“多謝各位。”說完,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