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夜。
流毓院,地下室。
蘇流半躺在椅子上,眼神帶着點迷離,手中搖晃着酒瓶,大口大口地灌酒,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酒氣。
而在他的對面,一個女子被綁在十字柱上。
女子的衣衫破碎,墨發飛舞,一張臉上滿是血污,完全看不清她本來的面目。似乎剛剛受過酷刑,身上還有新的傷痕,女子只剩下了喘息的力氣。
“還不肯開口麼?”許久,蘇流淡淡地開口。
女子擡起頭,看着他,說:“你知道的,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會出賣她。你已經把我關在這個地方很久了,爲什麼不乾脆讓我死掉!”
“你不能死。”蘇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爲什麼?!你這樣把我困在這個鬼地方算什麼!”女子奮力掙扎着,身旁的雨來看到她激動的樣子手上的鞭子毫不猶豫地揮下。
“啊——”女子的頭再次低下,她已無力掙扎。
“你不能死,自是有你不能死的理由,只是你沒資格知道罷了。”蘇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隨後轉身走出地下室。
身後傳來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蘇流你今日不殺了我若有一日我逃了出去我必要將你碎屍萬段!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會有報應的!啊——!!!”
隨後,便是皮鞭抽在肉上的聲音。
那哭喊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了痛苦的呻吟。
地下室的入口是在蘇流自己的書房裡,一出地下室,他便看見坐在書房裡安然喝茶的男子,蘇流
坐在他的身邊,一口將濃茶灌了下去。
“今日可是大娘的生辰。”蘇子封看着他,說。
蘇流的表情略微僵硬,卻什麼也沒說。
丞相府原來的大夫人是蘇子封和蘇縈的娘,只是在生蘇縈的時候難產去了。後來,在尹王爺斬首的那一天,蘇流的娘一躍成爲丞相府的主母。
可是,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的娘就再也沒有理過他。
娘說:“這些年,我雖在丞相府中受盡白眼,可是從來問心無愧,如今你卻爲了那所謂的虛名害了那麼多人!你這是想讓我一生都不安!”
娘說:“如今你已經是大將軍了,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
蘇流的眼眸中閃過傷痛。
蘇子封拍了拍蘇流的肩膀,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就連他也不清楚,當年爹的那個決定是對還是錯,爲了一個女人,就這樣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這,真的值得麼?
這十年,蘇流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日都要被那噩夢折磨地死去活來,有苦卻沒地方說,他的夢裡有滿身是血的尹王爺,他的夢裡有尹素狼狽的樣子。
蘇子封將面前的桂花糕推到蘇流的面前,說:“這是我從大娘那裡拿來的,你也知道,大娘每年在她生辰的那天都會自己做桂花糕。”
蘇流看着那桂花糕,不語。
蘇子封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流毓院。
蘇流顫抖着手拿起一塊桂花糕,送入口中後,一股濃郁的桂花香蔓延至整個鼻腔中,甜甜的,真的很好吃。
但是,已經沒了原來
的味道。
月夜下,那男子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悲愴地低哭出聲。
皇宮,憶尹殿。
東方祁將地圖在書桌上鋪開,手指向離皇城不遠處的郊外,說:“七哥的軍隊已經在這裡駐紮了,應該不久就會進攻了。”
東方顥手指彎曲,在桌子上輕敲,嘴角含着笑:“七弟的本事越來越大了。”
東方祁皺着眉,突然間沉默了,許久纔開口,說:“七哥的本意不是想要造反,皇兄你是清楚的……”
“但是他現在就率領着他的軍隊在郊外等着朕。”東方顥冷聲說。
東方祁不語。
“明天,你親自去一趟蘇府。”東方顥揉着太陽穴,說,“朕知道你顧念兒時之情,但不論七弟的本意到底是不是造反,他都率領着軍隊打過來了。”
“可皇兄,若你當初沒有納完顏初月,七哥就不會造反了!”東方祁的眉宇間盡是哀傷,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若還是十年前,那該多好。
東方顥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東方祁知道他這是下了逐客令,便行了禮,轉身準備退下,可身後卻傳來了君王的聲音:“朕只能答應你,留他一命。”
東方祁頓了頓腳步,什麼也沒說,大步走出了憶尹殿。
東方顥揮手,用掌風熄滅了燭光。
自從三年前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他就在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他也希望三年前他什麼都沒有聽見,可是殘忍的現實就擺在眼前,不是麼?
可他這麼做,只怕沒有一個人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