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裳聽到戰天南的聲音只覺得一陣頭痛,老大,要不要整這麼大的動靜?誰人不知道她和戰天南沒有太多的關係!誰人不知道她如今麻煩事一堆!他再來添什麼熱鬧,是嫌她活的還不夠辛苦嗎?是覺得她的日子過的太爽了嗎?
她心裡滿是無可奈何,有點想躲到牀底下或者桌子底下去,直接看不見戰天南。
秦解語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她一眼,眼睛轉了一圈後有了一分怒氣。
而在此時,戰天南已如疾風一般的奔進了院子,然後粗獷無比的一腳踢飛明雲裳房間還算堅固的房門,頓時一陣寒風便吹了進來。
明雲裳看到他那張明明冷的像寒冰卻又透着幾分欣喜的臉,她知道,這一下是躲不過了。
她當即咧嘴一笑道:“候爺,你來了啊!來人啦,看坐!”
卻又扭過頭對跟在戰天南身後的莫揚黑着一張臉道:“候爺來了你也不會好生請他進來嗎?讓候爺這樣闖來闖去,傳出去對候爺多不好?”
莫揚應了一聲道:“是屬下的不是,沒有盡到職責,請相爺責罰。”
這個時候了還罰個毛線?明雲裳腹誹,卻也知道依着戰天南的性子,他想去哪裡,她這府裡除了秦解語之外還沒有人能攔的下來,當下微微一笑道:“候爺辛苦了,不知道候爺今日裡造訪鄙府有何指教?”
戰天南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明雲裳一番,然後嘴角溢出一抹邪笑道:“相爺這一次南下立下大功,是朝庭的大功臣,所以本候來拜會拜會,細細算來,本候與謹相也頗有淵源,自當好好和相爺處處。”
明雲裳一看到他的眼神,再聽到他這一番話,就知道她的事情八成是瞞不過他了,她的身份也一定被他看穿了,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識破的,卻還是很感激這位粗獷無比的候爺給她幾分面子,沒有當着這麼多的人揭她的老底。
她微笑道:“的確如此,只是本相前段日子剛做到左相,公務繁忙,無暇去候府拜見候爺,還請候爺見諒。”
戰天南的心情極了,當下揚了揚眉毛道:“無妨,有緣千里來相會,本候相信本相與左相是有緣的。”
明雲裳暗罵他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有緣千里來相會是這樣的用的嗎?她對他表示無比的膜拜,卻淡淡一笑道:“正是,正是!”
莫揚站在後面看了看明雲裳,又看了看戰天南,心裡一時間滿是不解,他知道戰天南的性子,這一輩子最是討厭文臣,以前不管是哪位相爺,他見到都翻白眼,就是以前看到明雲裳,也只有賞她一記白眼,今日這是怎麼呢?轉性了嗎?還有明雲裳,平日裡和朝庭裡的官員都保持着適當的距離,這般向戰天南表示親近又是唱的那一出?
只是他在南下賑災的時候也見識到了明雲裳笑面虎的威力,知道她越是想整哪個人就越是對哪個人客氣,就越是笑的燦爛,此時這樣的微笑,怕也是對戰天南存了其它的心思吧。而天順帝對戰天南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頗有微詞,難道她是得到天順帝的授意,所以要對付戰天南了不成?
他這樣一想,倒也覺得眼前的事情能解釋的過來了,當下只是站在那裡不動。
明雲裳見他們站在那裡,知道今日的事情怕是要傳到天順帝的耳中了,只是原本就有容景遇鬧出的事情打前鋒,後面又有戰天南的刻意親近,她實在是不知道天順帝會如何想她,可是這些原本也不算太重要,事已至此,她已無力迴天,只能見招拆招了。
她當即把臉一冷後道:“都愣在這裡做什麼?不知情的人怕還以爲本相平日裡對你們管教太少,以至於一個個都這般沒有規矩?”
她這吼,那些圍在外圍的下人便全部撤下,莫揚也告了聲退然後退了下去。
秦解語看了看明雲裳,又看了看戰天南,一雙眼睛冷的如冰。
明雲裳瞪了他一眼,他也只得退了下去。
明雲裳見衆人都往門外走的當下大聲道:“來人啦,看茶!”
她的話音一落,早有丫環端着茶走了出來,將茶放下之後又退了下去。
此時終於那些閒雜人等全部走的乾乾淨淨,門也被秦解語走出去時帶了起來,門才一關好,戰天南便咬着牙道:“你還真是會裝,這段日子可把我好找!”
明雲裳嘻嘻一笑道:“本相早前就見過候爺,候爺又何須找本相,不知今日候他光臨鄙府有何見教?”
戰天南聽她這麼一說,當下便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冷哼道:“你裝?你就繼續裝吧!反正如今是騙不到我了!”
明雲裳聞言訕訕一笑道:“從不敢對候爺有半分欺騙之心。”
戰天南聞言眸子冷了幾分,他輕哼了一聲,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有了其它的色彩,半晌之後才緩緩的道:“見過沒良心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沒良心的!”
明雲裳掀了掀眉毛,戰天南又近乎咬牙切齒的道:“自從上次和你走散之後,我到處找你,找遍了京城的每個角落,也查遍了整個王朝,卻都沒有你的消息,我一度以爲你遇了害。”
他的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睛裡似有淚光,明雲裳原本在喝茶,聽到他這一句話只覺得有些頭痛,他要不要如此誇張?他那樣的一個冷面冷心的人也會說這樣的話?
她那口茶原本含在嘴裡打算慢慢嚥的,被他這一嚇便全部嚥進了喉嚨裡,只是這一下嚥的太急,她嗆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戰天南卻並不管這些,只是看着她又道:“你真是沒良心,脫險之後不管怎麼樣也該給我一個消息。我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會像容景遇那樣想盡法子去折磨你,也不會去拆你的臺,你爲何將你的消息告訴了他,卻獨獨不告訴我?”
明雲裳聞言只覺得有些頭痛了,貌似她的消息也沒有告訴鬱夢離,是鬱夢離猜出來的,而容景遇那邊,就更是他猜出來的。
戰天南的眸子裡有了一分怨氣道:“我知道在你的心裡,我一直都不如他?可是就算是如此,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你怎麼就不給我一點消息,你可知最近這段日子,我爲你操了多少的心?”
他了她操了多少的心,她的確是不知道,她甚至還覺得她的身份他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你瞧瞧,這一猜出來就整出了多大的動靜?給她帶來了多少的麻煩?
她嘻嘻一笑道:“真是抱歉,讓候爺爲本相操心了。”
戰天南白了她一眼後道:“少在老子的面前嘻嘻哈哈!”
明雲裳暗歎她真的沒有嘻嘻哈哈,而是和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沒有他那樣的粗獷的神經,她如今所面臨的局面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的多的,他這樣來找她,不是幫她,而是在害她。
她無比苦逼的再次給了他一記微笑道:“候爺教訓的是!”
戰天南來的時候原本心情是無比激盪的,也是無比高興的,只是看到她頂着謹夜風的這張臉,還說着那些無關痛癢的話,他頓時火不打一處來,當下站起來跳着腳道:“我見過無數的人,還從滅沒有見過像你這種這樣沒良心的人!明明知道別人會擔心你,卻還讓人擔心,你的心是鐵長的嗎?”
明雲裳想不明白這事和心是如何長的又有什麼關係,只覺得再任由某人跳腳跳下去,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當下只得認命的輕嘆一口氣道:“讓候爺爲我操心是我的錯,但是我發誓,關於我的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也只是猜出來的罷了。算來我與候爺也算是見過面的,只是候爺沒有認出我來罷了。”
戰天南的眸子更冷了幾分,當下斜着眼睛看着她道:“你是在變相的說我笨嗎?”
明雲裳微笑道:“候爺想多了,我哪裡敢存那樣的心思,放眼天下,誰人不知道候爺是天頂下最聰明的人,打起仗來厲害無比,是堂堂的一代戰神。”
“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戰天南更加暴怒了,站起身來圍着明雲裳轉了幾圈之後道:“你就是在笑話我!”
明雲裳被他轉的有些暈,當下伸手支着頭道:“候爺想如何認爲便如何認爲吧!”她知道戰天南也是人中之龍,只是比起那些默契和小心思,自然是比不上鬱夢離,他大開大合,也沒有容景遇陰險,所以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是極爲正常的,她也不覺得他笨。
戰天南聞言又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便又坐了下來,寒着臉一口將茶喝盡,卻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明雲裳也不願意說話,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便顯得有些怪異,還有一些凝重。
明雲裳淡定無比的喝着茶,他卻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她,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半晌之後,戰天南終於咬着牙道:“你一個女子,爲什麼要摻和到朝堂上的事情裡去?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明日裡我便替你安排一下,你離開這裡吧!”
明雲裳淡淡一笑道:“我覺得做一國之相挺好的,至少我做的很開心,所以候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卻絮難從命。”
戰天南定定的看着她道:“你難道不知道你今日裡有多麼危險嗎?”
“本來並沒有危險,不過候爺插手進來之後就有危險了。”明雲裳淡定無波的道。
戰天南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卻咬着牙道:“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
明雲裳微笑道:“候爺說對了,我這樣的女子的確只有一個,我是獨一無二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纔會走到這一步?若有的話,你說來,我幫你撐腰,誰要是敢爲難你我滅他全家!”戰天南豪氣干雲的道。
明雲裳輕聲道:“我最初決定以謹夜風的身份活下來的時候,的確是有苦衷,是爲了保命。”
戰天南的眸子微微一眯,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又道:“但是南下之行,卻讓我決定我以後就以這個身份活着,因爲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戰天南急道:“你何必如此爲難你自己,朝堂之上,又豈是你一個弱質女子呆的地方?”
明雲裳咬着牙道:“我最初是要爲自己和謹夜風報仇,南下之後覺得自己能做很多的事情。我以前也覺得我是女子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適合去做,但是南下之後,我才知道其實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一樣能做。我不覺得換一個人去南方賑災,就一定會比我做的更好。”
這一次換戰天南沉默了,她這一次南下的事情做的如何,他心裡也是極清楚的,之前他收到關於她南下賑災的消息,他還在奇怪,那樣一個弱質書生又如何能避開容景遇的劫殺,並且將事情做的那麼好。他之前對她的行爲也還是有幾分佩服的。
只是當他知道明雲裳就是謹夜風時,他的那些認可全部都變成了冷汗,爲她所遇到的事情捏一把冷汗,替她感到後怕。只是她卻是個沒心沒肺的,此時他這般關心着她,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當真是讓他生氣。
而他也覺得她的某些話說的是正確的,女子的才能不一定會輸給男子。而他對於她的本事和膽色,原本也就是是極佩服的。
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但是這樣太危險了,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依着皇上的性子,一定會要你的命!”
明雲裳緩緩的道:“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做。”
戰天南給了她一記白眼,明雲裳又緩緩的道:“只是我如今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出什麼事情都有你和世子保護我,我相信這一切我都能能應付的過來。”
戰天南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半晌之後咬了咬脣紅着眼道:“總之我是不允許你再這樣下去,你明日就給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明雲裳對他極度無語,當下看着他道:“現在走,你是想讓我死嗎?”
戰天南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她,她瞪着他道:“今日的一切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有我選擇的餘地。我若是不好好站着,就唯有死這一條路。”
戰天南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卻見她的眼睛比他的還要堅定幾分,當下咬着脣,怒氣卻涌了上來,幾乎是怒氣濃濃的道:“是個男人就不該讓你來打拼!阿離真是讓失望!”
明雲裳撫額,這事又關鬱夢離什麼事呢?這位仁兄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倔強?
戰天南看着她道:“雲裳,跟着我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候爺,我是心甘情願的,真的不委屈。”明雲裳覺得和他說話實在是對牛彈琴,她極度無語中。
戰天南卻越說越氣,當下怒道:“他那樣的人哪裡值得你如此心甘情願的幫他?”他怒到極處,一巴裳劈下去,那張上等檀木所制的桌子便被劈成兩半。
巨大的聲音讓守在門外的秦解語和莫揚奔了進來,一看到這副情景,秦解語瞪了戰天南一眼,莫揚卻看了明雲裳一眼。
明雲裳微笑道:“都出去吧,我和候相在討論他之前如何上陣殺敵的事情。”
莫揚和秦解語雙雙退了出去,明雲裳輕輕鬆了一口氣,看到戰天南那雙以冷厲的眼睛她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候爺對我好,是在關心我,但是候爺說的事情都非我所願,還請候爺不要爲難我。”
戰天南看着她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他近乎咬牙切齒的道:“我不管你的事情了!”
明雲裳求之不得,當下微笑道:“多謝候爺,只是今日之事候爺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好。”
戰天南看她的目光又怪了三分,卻冷笑了一聲道:“你倒是很會想。”
明雲裳微笑道:“還好,還好。”
戰天南心裡煩悶,輕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她,她忙討好的對他道:“這是明前龍井,皇上新賞下來的,你嚐嚐看。”說罷,她親自爲他倒了一杯茶。
戰天南看着她的樣子,一時間心裡也有失複雜,不是他看不起女子,而是覺得她這樣也太苦了些,女子的身份終究是個禁忌,不可能瞞得了一輩子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眉眼裡找不到一絲他所熟悉的影子,可是他卻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救了他數次的女子,他以前便覺得她極爲不凡,沒料到卻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優秀的多。他真的覺得這樣一人女子能伴在他的身邊該多好,這樣他就能好好照顧她了,不再讓她去拋頭露面,去吃那些苦頭。
明雲裳見他的眸光轉動,雖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卻對他還是存了幾分感激之情,來到這個世上之後,也只有他和鬱夢離會對她好,她知道他對她是存了一分念想,但是那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發自內心裡爲她着想。只是想到他對她的情意,她就知道她這一生怕是都要負他了。
她輕聲問道:“候爺是如何發現這一層的?”
戰天南知道她指的是關於她的身份的事情,他淡淡的道:“今日裡你去阿離的隔間拿靈芝,再出來時就有些不對勁了,我以前雖然認不出你來,可是當兩個打扮雖然一模一樣,但是卻氣質卻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我自然還是能認出來的。”
明雲裳愣了一下後道:“你說我離開之後那裡又走出一個我來?”
戰天南輕輕點了點頭後道:“他竟是連你也一併瞞過了,想來對你也沒有幾分真誠。”
明雲裳對他這種挑拔的話不以爲意,她想起今日裡在公堂上看到的女子是書奴,那麼後來戰天南看到的那個女子會不會是翠偎?
她的眸光深了些,到此時她更加明白爲何今日裡鬱夢離爲何不急了,這件事情原本就是計中計,局中局,他早有安排,縱然有些意外,卻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她又問道:“那你又如何能猜出謹夜風就是我?”
戰天南白了她一眼後道:“這個就很簡單了,今日裡所有的事情算是圍着謹夜風展開,阿離那個人平日裡行事是極小心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和朝堂上的人扯上關係,最重要的是,尋常的人不會讓他那麼用心的。所以,這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隻有你是謹夜風,這所有的一切才能成立。”
明雲裳愣了一下,沒料到他也是猜出來的,她當下只得輕輕嘆一口氣,卻又看着戰天南道:“如此倒上候爺爲我操心了。”
“操心有個屁用。”戰天南咬着脣道:“在你的心裡,怕是從來都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還有,以後沒人的時候,不要再叫我候爺,直接叫我天南。”
明雲裳咧了咧嘴,天南?她又想起來京城之前在那個小鎮上發生的事情,不禁笑了笑,卻也點了點頭。
戰天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當下便又問道:“你是不是也該細細的告訴我爲何會變成謹夜風了吧!”
明雲裳把那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戰天南冷笑道:“容景遇還真是陰險,竟是連這樣的殺手也會布,真是越來越狠毒了。”
明雲裳輕輕的道:“所以我一定會殺了他!”
戰天南的眸子微微一眯後道:“怕不是易事,不過也沒有關係,往後我會幫着你,不會再讓他欺負你。”
明雲裳對他的本事一點都不懷疑,但是卻覺得那樣對她而言並非好事,當下便道:“多謝候爺美意,只是那事還是不太妥當,我個人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見面後打哈哈的情況比較好,否則怕會橫生事端。”
戰天南對朝堂上的權謀之術也有所瞭解,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我很不想聽你的話,但是事到如今,我似乎沒有太多的選擇。”
“多謝候爺!”明雲裳微笑着道。
她頗費了一番脣舌纔將戰天南送走,兩人出來的時候一個鐵青着臉一臉的不快,另一個卻笑彎了眼,形成鮮明的對比,縱然之前莫揚對明雲裳和戰天南的事情有百般猜測,可是看到兩人此時出來的樣子,卻又實在是搞不清楚兩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第二日早朝的下了之後,天順帝把明雲裳又叫進了御書房商議國事,問明雲裳變法之事有何看法,明雲裳淡淡的道:“刻不容緩。”
“爲何?”天順帝問道。
明雲裳將南下賑災看到的事情向天順帝說了一遍之後,再將其中的利害關係也一併點通,並告訴天順帝,當時清源縣的詳細情況,何進家裡米堆積如山,可是尋常的百姓卻連要捱餓,如此下去,國家稅很難上收,百姓也不夠安定,對整個國家的根基有極大的影響。
天順帝微皺着眉道:“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
明雲裳輕聲道:“這是微臣親眼所見,皇上若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到京城附近的郡縣是查看一翻,就知道微臣所說的是不是虛假的了。”
對於這些事情,以前有作爲的大臣也曾提及過,只是變法的事情若是一行,必定會在整個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弄不好還會有巨大的變動,天順帝知道這件事情該行,之前也一直想做,只是此時明雲裳說可以做了,他的心裡反倒有了一番躊躇。
明雲裳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當下便道:“如今我朝也微有動盪,附近的幾個國家也一直虎視眈眈,變法雖然刻不容緩,但是還是要尋個好的由頭,有合適的人來做才行。”
“這事是你提出來的,自然得由你來做。”天順帝看了明雲裳一眼後道:“你這一次南下賑災的事情做的極爲漂亮,朕很喜歡。”
天順帝很少會如此主動表揚人,明雲裳也愣了一下,不禁擡頭看了天順帝一眼,天順帝今日裡用的是金色皇冠束髮,一身明黃色的衣服襯的他無比威嚴,見她的目光看來,眉毛擡了一下道:“怎麼?覺得不合適嗎?還是對你自己沒有太多的信心?”
明雲裳忙咧嘴一笑道:“微臣雖然南下的時候做出現些微政績,但是畢竟還年青,有些事情怕是處理不好,怕令皇上失望。”
天順帝緩緩的道:“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南下賑災的事情朕以前對你不太看好,但是你所做的事情超出了朕的預期,朕甚感欣慰,覺得你許是就是上天派來幫朕的。”
天順帝這麼一說,明雲裳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當下只能咧嘴一笑,天順帝卻又緩緩的道:“你很愛笑嗎?”
明雲裳聞言心裡一驚,笑是她一向的習慣,卻忘了她如今是一國之相,朝堂上流行的是穩定端莊,總是笑的話會少一分威嚴和成熟,她忙將笑容斂起來道:“微臣知錯。”
“知錯?”天順帝的嘴角微揚道:“你又沒犯錯,知什麼錯?”
明雲裳正欲開口解釋,天順帝卻不緊不慢的道:“不用那麼惶恐,朕只是隨嘴說說。”
“皇上的話就是聖詣。”明雲裳輕聲道。
天順帝失笑道:“是啊,朕的話就是聖詣,不過方纔那句話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相反,朕覺得整日裡看到朝臣們綁着一張臉的樣子,你這一笑倒有些不同,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明雲裳聞言頓時滿頭黑線,男子能用好看來形容嗎?她突然想到昨日的事情,當下忙道:“皇上,昨日的事情只是容太傅的猜想,微臣是堂堂七尺男兒!”
天順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朕有說過你不是男兒身嗎?”
明雲裳頓時有些無語,天順帝又看了她一眼道:“容景遇平日裡處事極爲沉穩,但是昨日之事顯然太過毛燥了一些,這些年來他有嚴重的潔僻,鮮少與人親近,身邊除了幾個貼身婢女之外,再沒有其它的女子,唯一聽到他要婚娶的也是明府的五小姐,想來與你是在那個時候結的怨吧!只是朕也沒有想到,他平日裡看起來是不問政事,私下裡竟和和刑部尚書相熟,倒是朕小瞧他了。”
明雲裳愣了一下,覺得天順帝的話中有話,對於容景遇的心思,她也猜不太透,他那樣的人捲入朝堂中來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她大致可以估量得到,以前她也想過要在天順帝的面前抹黑他,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天順帝主動提出這件事情來,她自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於是她輕聲道:“微臣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話直說,朕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臣子。”天順帝看了她一眼道。
明雲裳輕聲道:“微臣覺得容太傅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平日裡做事也算大氣,與微臣結怨斷然不會因爲一個女子。再說了,那女子如今已是世子妻,他若因那女子生微臣的氣的話,怕也是說不過去的。只是微臣覺得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今日早朝時在路上見容太傅和一男子在一起,那人和這一次南下劫銀的匪首極像,只是隔得遠,微臣也看不太清楚,不知是否看錯。”
天順帝聞言眉頭皺了起來,眼裡有了一分寒意,看了明雲裳一眼道:“有證據嗎?”
“沒有。”明雲裳輕聲道:“微臣知道昨日裡和容太人傅鬧的不愉快,今日就說這樣的話,有互掐之嫌,只是微臣素來是對事不對人,看到就是看到,沒看到就是沒看到。而見到那日匪首的也不止微臣一人,還有當時的護衛長於軍也一併看到了,皇上若是對微臣的話不信的話,可以讓于軍去容府認認人。”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你也真不懂事!”
明雲裳聞言只得伏在地上,天順帝又道:“起來吧,這事你縱然看到了,沒有證據朕也不能讓于軍去容府認人,知道嗎?”
明雲裳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直接,與她往日裡行事做派不太相符,卻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在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轉移話題,她總不能去跟天順帝討論她是男是女吧?再說了,對於一個帝王而言,兩個有積怨的臣子並不是太大的壞事,朝堂上同樣需要制衡之術,天順帝生性多疑,她這一次只需要在天順帝的心裡埋下一個容景遇別有用心的種子,日後總有能用得上的時候。
她聽天順帝這麼一說,便知道天順帝怕也是對容景遇存了疑心,這對她而言總歸是一件好事。
她忙答道:“微臣明白。”
天順帝聽到她的話雖然將信將疑,對容景遇的印像卻壞了三分。
他微一沉呤後又對明雲裳道:“容景遇的事情日後就不要再說了,你如今的心力應該全部放在朝堂的公事之上,而不是想法子鬥倒誰,明白嗎?”
“微臣謹遵聖詣。”明雲裳輕聲道。
天順帝又緩緩的道:“變法就定在年後開始實施吧,具體細節你擬一個章程給朕。”
“年後就開始?”明雲裳不禁愣了一下,暗歎這也太快了些吧!
“早些開始吧!”天順帝嘆了口氣道:“你也說變法刻不容緩。”
明雲裳有些無可奈何的道:“皇上讓微臣年後變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皇上一定要答應微臣一件事,否則微臣就算是抗詣也不敢答應。”
天順帝的眼睛一斜後威嚴無比的道:“還和朕談起條件來了,罷了,說來聽聽!”
明雲裳看着天順帝道:“變法觸及到朝中大臣及各位皇親國戚的利益,一旦實施,微臣必定會被滿朝文武彈賅,縱然皇上大力支持微臣,聽得多了,怕也會對微臣有些想法,微臣不求太多,只求皇上賜微臣一塊免死金牌,縱然變法失敗,微臣也能撿一條小命。”
天順帝聞言失笑道:“你倒是有趣,還沒開始就擔心起你的小命來。”
“這事關一國的根基,變法牽扯太多,弄不好還會出現小小的動亂,到時候只怕前朝後宮都說微臣是禍國之臣,微臣實在是擔不起這樣的罪則。”明雲裳輕聲道。
天順帝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找朕要免死金牌,和你南下大膽行事的風格實在是相差甚遠。”
明雲裳極爲鎮重的看着天順帝道:“就是微臣要大膽行事,所以纔要免死金牌,如今我雖然是左相,但在朝的根基卻並不穩固,縱有皇上爲微臣撐腰,但是卻也有些事情是皇上不能及的,到時候必定有其它的變故,皇親國戚,微臣又有哪一個能得罪的起?”
天順帝見她滿臉正色,和之前的嘻笑之模樣如若兩人,當下輕輕點了點頭道:“這事朕應下了,年過早朝時再議此事。”
明雲裳輕輕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走到宮門口時聽到了女子爽朗的笑聲,她扭頭一看,便看到阿麗雅一身勁裝站在那裡喚道:“謹相,終於等到你了!走,我們一起賞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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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晚了,家裡的健盤壞了,進不了作者後臺,把女兒安頓好後再去買了個鍵盤,回來就是這個點了,讓親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