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裳在被那人擄起的時候,由於氣血不支,便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卻見在一間極爲簡單的木屋之中,她的身下有褥,身上有被子。木屋不大,只有十幾個平方,裡面卻收拾的極爲整潔乾淨,四處一塵不染,看起來竟還有幾分雅緻的感覺。
她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頓生警覺,當下騰的一下便坐了起來。
“醒呢?”一記清冷的聲音傳來,明雲裳循聲望去,卻見容景遇一身雪衣坐在爐子邊,他正往竈裡添木柴,他的動作輕柔而又優雅,眉目淡雅如菊。
明雲裳一看到是他,頓時生出了幾分惱意,她想起玫瑰墜落山崖的情景,當下冷着聲道:“你真卑鄙無恥,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容景遇不動如山,只淡淡地問道:“若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倒好了。”
明雲裳皺眉問道:“你擄我到這裡想做什麼?”
“你想我對你做什麼?”容景遇嘴角含笑着問道。
他這一句話說的淡漠,只是他那雙素來冷如寒霜的眼睛裡有了一分淡淡捉弄與戲謔,倒讓他顯得和往日裡有了一分不同,也讓他那一句簡單的話裡透出了一分輕浮。
明雲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也微笑道:“容太傅莫不是真的看上我呢?又或者是容太傅能過自己的那一關願意碰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容景遇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柴火扔到竈中,然後不緊不慢的拍掉了手中的灰塵,再緩緩地走到明雲裳的身邊,以她的牀旁坐下來道:“我生平只有一件事情讓我後悔,知道是哪件嗎?”
明雲裳的眸子裡透着寒氣,卻微笑道:“容太傅心思深沉若海,我又哪裡能猜得到。再則,我對容太傅的心事沒有半點興趣,所以對容太傅心中所悔之事也沒有半點興趣。”
容景遇的眸光低低,嘴角邊含着一抹淺淡的笑意,一又眸子靜靜地看着明雲裳,沒有說話。
明雲裳坐在牀上不動,也含着淺笑看着容景遇,他的眸光深沉若海,那雙眼睛裡沒有往日的淡定無波,卻有了一分淡淡的纏綿之色,那絲纏綿是那樣的溫存,裡面似乎還有幾分情深意重。她這樣看過去,沒有看到他往日裡常有的算計之色,也沒有看到他的冷漠,那雙眼睛望着她的眼睛似能透過她的眼睛,望進她的心裡一般。
明雲裳平日裡是個打心理戰的高手,可是看到容景遇這樣的眼神時,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慌亂,這樣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對手該有的,倒更像是情人凝視的眸光。
只是容景遇的眸光終究要複雜一點,裡面還有一分隱忍,一分傷痛。
明雲裳想到容景遇往日的算計,以及近日的手段,她的心裡升起了寒意,她由得他看着她,她的眼睛裡卻已有了一分嘲弄。
容景遇在看到她眼底的嘲弄時終是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他將眸光抽回,卻伸手輕輕拉起了她的手。
明雲裳下意識就要抽回,只是轉念一想,這裡還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此時也只有兩人,她此時身懷六甲,打不是容景遇的對手,逃一時間只怕也逃不掉,躲也根本就躲不過去。
她這般一想,便由得容景遇將她的拉起,他的動作很是溫柔,還有些小心翼翼,看起來似乎是怕把她拉痛了一般,可是明雲裳卻知道他之所以有這樣溫柔的動作,是因爲他的心在猶豫不決,還在想要不要拉她,他的潔癖有多重,她是知道的,她以爲他會把她的手放下,然後再甩開,可是他卻沒有。
明雲裳的眸光深了些,雙眸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卻見他的眸光淺漠,而她的左手已被他拉到他的眼前,他看了看她的手,將她纖細而又修長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看着,再見他細細地看了看她的掌紋。
明雲裳的手形甚是漂亮,這一年多來雖然成經艱險,但是都在鬥智上,卻並沒有受太多身體上的苦楚,所以她的手也算是養尊處優的,白淨如瓷。
尋常人若是被容景遇這樣看着,只怕早已極度不自在,她卻不動如山。
“容太傅可會看相?”明雲裳含着笑問道。
“不會。”容景遇答道:“只是以前有術士告訴我,女子的掌紋和男子是不同的。”
“每個人的掌紋都不一樣。”明雲裳淡淡地道。
容景遇擡眸看着她,她淡笑道:“不知容太傅可看出什麼來呢?”
“你的掌紋凌亂,證明你平日裡思慮繁雜,心事頗多。”容景遇淡淡地道。
明雲裳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拜容太傅所賜。”
容景遇又道:“你的生命線中間斷過,而後又繼上,想來你以前曾經過九死一生的事情。”
“這也拜容太傅所賜。”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她自己的掌心,她也曾看過,對於相術她前世也曾研究過一些,但是卻並不精通,她每每看到那條斷了的掌紋時,她便想這也許是真的明雲裳死時的線吧,往後她來到明雲裳的身體時,自會將那條線再次延長。
容景遇笑了笑道:“也許沒有我,也就沒有現在的你,又豈能斷定我就是在害你?”
“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容太傅讓我成長呢?”明雲裳的眼裡滿是譏諷道。
容景遇輕聲道:“也許我讓你成長了,但是卻讓你恨我入骨,原本應該屬於我的姻緣也離我遠去。”
明雲裳微笑道:“容太傅不必如此感嘆,但凡女子要成長,總會遇到幾個渣男,所以我心裡雖然恨着容太傅,卻也感謝容太傅。”她在心裡再加了一句“還要感謝你的祖宗十八代!”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你嘴裡說在謝我,心裡只怕是在罵我吧!”
“知我者,容太傅也!”明雲裳也不瞞他,卻笑得燦爛。
容景遇看到她的笑容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道:“人和人的緣份也許是天定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你如此恨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心裡也曾深愛過我?”
明雲裳想罵那個發明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好句話的渾蛋,她對容景遇從來都只有恨,沒有愛,她對他的恨從何而來,她心裡卻又如明鏡般明白。
她微笑道:“容太傅若要這樣理解也可以,但是我想沒有一個女子能如此坦然的去恨一個她曾經愛過的人,所以這世上還有另一種恨,那就是單純的恨,謝謝!”
容景遇聞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你的口齒真是伶俐,一點便宜也不讓我佔。”
明雲裳想說姑奶奶的便宜又豈是你能佔的!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我不喜歡吃虧,我相信容太傅也一樣,容太傅一心想要征服我,從我這裡討些口舌之快,而我如今又被告容太傅所擒,走不動,逃不了,唯有在口舌上佔些便宜,容太傅若連這一層也不讓的話,那不如一刀把我殺了。”
“你如今倒是篤定的很。”容景遇看着她道:“知道我對你再也不可能下得了殺手。”
明雲裳聞言倒是一愣,她淺笑道:“若如此,我倒要多謝容太傅手下留情了。”
容景遇看着她,伸手欲去摸她的臉,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將頭扭到了一側,他的手落了空,卻沒有再向前,而是緩緩放了下來。
容景遇輕輕道:“你從來只看到我對你有多麼的狠心,也從來只看到我對你動的殺機。”
明雲裳回首,容景遇又道:“你怎知我要的到底是什麼?若真取了你的性命,我這往後的日子又要如何過下去?”
明雲裳聞言覺得肉麻,噁心至極,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容景遇卻輕哼了一聲,將她的手放下。
明雲裳輕聲道:“容太傅可是又在想你的心上人呢?”
容景遇不理她,明雲裳又陪笑道:“容太傅今日裡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將我抓到這裡來,不會就是和我聊聊天吧?”
“否則你以爲要如何?”容景遇反問道。
明雲裳微微一笑道:“沒有以爲要如何,只是覺得有些不太自在罷了,對我而言,有容太傅陪着雖然日子不太好過,也總好過容太傅一把掐斷我的脖子。”
“你想死?”容景遇冷着聲道:“蘭陵王尚且不會對一個孕婦下手,我自也不屑。”
明雲裳聞言愣了一下,她對蘭陵王的印象並不好,但是蘭陵王做事卻也有他自己的原則,而容景遇卻不同,這傢伙絕對是噁心無下限。
容景遇看到她那一臉嘲弄的表情,便知道她認爲他的話不過是在放屁罷了,他冷着聲道:“若是那一晚我真的狠下心來,也許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了。”
明雲裳對他的這個邏輯無比膜拜,她輕咳一聲後道:“上蒼保佑,容太傅嫌棄我這殘花敗柳之身,不給我爲容太傅生兒育女的機會。”
容景遇聞言面色難看,那雙眼睛裡有着濃重的怒氣,他冷着聲道:“明雲裳!”
明雲裳不用他再說話,自己已乖乖的閉嘴。心裡卻升起了幾分焦躁,她和容景遇說了那麼多廢話,他卻隻字未提他將她抓到這裡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容景遇心裡有些煩躁,卻又有幾分無可奈何,他極快的從小牀上站起,然後大步走了出去,他開門的時候帶來了室的風雪,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明雲裳的心裡卻又有些煩躁了起來,外面風雪不停,她挺着個大肚子,就算是要逃走,只怕也逃不了多遠就會被容景遇追上,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只是她的心裡也惱怒得緊,容景遇這個渾蛋,絕對被天遣,這一次設下了這樣的毒計來擒她地,卻害得玫瑰無端受牽連,也不知道玫瑰有沒有事。
她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在胸前將雙掌合十,暗暗祈禱佛祖保佑玫瑰平安無事,否則她這一生都難以安寧。只是她平日裡不信鬼神,此番祈求佛祖保佑,只怕佛祖未必聽得進去她的話。
明雲裳的心裡又升起了幾分挫敗的感覺,她這一生但凡和倒黴有關的事情,必定會和容景遇有關。
她咬了咬牙,努力從牀上爬了起來,然後披上了放在凳子上的雪色披風,她將門打開之後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屋外便是懸崖,那巨大的寒見襲來,險些便將她捲入崖中,她一把抓住木門才得已穩住身體,才免於被狂風吹下山。
明雲裳嚥了一口口水,頓時明白容景遇爲何那麼放心的離開,那是因爲他知道依她如今天的身手,是不可能離開那裡的。
她重重地咬了咬牙,若是她沒有身孕的話,這樣的山崖也許還能放手一搏,可是如今卻……
明雲裳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極快的轉身回到了木屋,再將門狠狠地關上。
她獨自一人在木屋裡坐到日暮時分,她最初心裡還有幾分焦躁,還有些擔心鬱夢離知道她被人擄走後會萬般擔心,可是到後來,她已經沒有心思想這些了。因爲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做響,渾身無力。
她身懷有孕,餓的也比平時快些,她早膳只吃了兩個包子,這番餓上一整天她受得了,腹中的寶寶只怕也受不了。
她心裡暗罵容景遇狠毒,他一心想置她於死地,此時根本就不用動手,只需把她丟在這裡餓上個三五日,她只怕也得一命歸西。想到此處,她倒也有些惱自己,早知道這樣的話方纔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惹惱容景遇了。
只是容景遇若是存心想要取她的性命,那麼她是否惹惱他也並不重要。
明雲裳覺得她不能坐在這裡等死,便四處尋找屋子裡是否有食物,只是她將屋子找了一圈,卻連一粒米也沒有找出來。看得出來,平日裡容景遇極少來這裡。而她方纔出去看了一眼,更知道這個地方就在山谷之中,四處荒無人煙,她就算是呼救只怕也沒有人能聽得見。
明雲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覺得這一次只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她正在沮喪之際,忽聽得門外傳來了聲輕響,緊接着寒風吹來,容景遇一身清冷地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拎着一隻洗淨野兔,兔子是生的。
明雲裳看了容景遇一眼,然後讚道:“容太傅當真是俠骨仁心!”
容景遇的眉毛掀了一下道:“怎麼,你以爲我要把你餓死在這裡嗎?等等,餓死你好像是一個很不錯的法子。”他的話是這樣說,卻把兔子扔給了明雲裳。
明雲裳反問道:“你是想讓我下廚嗎?”
“廢話!”容景遇冷着臉道:“難不成還要讓我來做不成?”
明雲裳憋了一肚子的氣,原本見他拎着兔子回來的歡喜已全部淡去,她在某些事情上很聰明,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卻又很笨,比如說女紅,比如說廚藝,她嫁給鬱夢離這麼長的時候,雖然一直立誓要做一個賢妻良母,但是她發現她真的不是那塊料。
她曾試過爲鬱夢離炒菜做飯,只是她的手藝大多都是上不了檯面的,鬱夢離可以歡喜的把她做的飯菜吃下去,可是她自己卻覺得難以下嚥,最後只得讓碧瑤代爲操刀。
“也許容太傅的手藝會比我好。”明雲裳想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比較折衷的話來。
容景遇皮笑肉不笑地道:“兔子只有一隻,做與不做你自己決定,後果是做你就有吃的,不做就餓肚子。”他之所以這麼晚回來,是去抓兔子,抓兔子對他而言不是一件難事,但是剝兔子皮和洗兔子對他而言就是一大考驗,只是他的潔癖極重,又不願意將那隻兔子弄回木屋污了那裡的地。好在他運氣不錯,正在爲難之際,遇到了一個獵人,他讓那個獵人幫他把兔子弄乾淨的。
明雲裳覺得容景遇說這句話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無賴,倒打破了他在她心目中僞善的樣子,在她看來,他這副無賴的樣子要比他僞善的樣子可愛三分。
她也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容太傅如此信得過我,那我就要試試了,若是做得不好吃,還請容太傅包涵。”
“好說,好說。”容景遇淡淡地道,卻從後背的包袱裡掏出幾個乾淨而又整齊的木製盒子,盒子打開,裡面竟滿是各色調料,調料之齊,不比她在王府裡廚房裡的少。
明雲裳看着他變戲法一樣的變出那麼多的東西,卻見他在取出那些東西的時候,手指上沒有沾到一星半點。
明雲裳雖然不知道他將她擄來到底想要做什麼,只是如今肚子第一,其它的事情她也沒有心情去想,就算是想,她知道她也改變不了她現在的處境。
明雲裳沒有再說話,而是取過那些調料往上洗淨的兔子身上一頓亂抹,很快那隻兔子便被抹的面目全非,她想了想,也實不知道那些調料的比例,當下銀牙一咬,便用棍子將兔子穿了起來,然後放到竈上去烤。
容景遇看到她笨手笨腳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也不干涉,由得她去擺弄。
很快屋子裡便傳來了肉的香味,容景遇聞到那陣香味,頓時心神有些恍惚,這樣的生活,曾是他想要的,而今卻已離他越來越遠。
他看着手忙腳亂的明雲裳,他的嘴角邊不自覺的泛起了一抹笑意,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眼裡又有了一分悽然。
兔肉的香味飄起來的時候,明雲裳更覺得餓了,她極沒有形象的開始大口嚥着口水,好不容易捱到那隻兔子熟了的時候,她極不客氣的一把扯下兔子的大腿,然後大口啃了起來,只是那隻兔子剛烤好,還熱得緊,她這一口又咬得有些大,她頓時被燙得哇哇大叫,卻又捨不得把免肉吐出來。
容景遇平日裡見她素來淡定從容,何曾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明雲裳聽到他的笑聲瞪了他一眼,他掀了一下眉毛,然後遞給了她一個水杯,她極不客氣的將那水杯裡的水一口飲盡。
容景遇看到她把水喝盡之後纔想起那個杯子是他的,他方纔還喝了一口,他以前最是討厭別人碰他的任何東西,可是此時看到她喝下他喝剩的半杯水時,心裡不知爲何竟還有幾分歡喜。
只是明雲裳看到他那副樣子時,頓時明白那杯水從何而來,她頓時噁心了一把。
容景遇看到她的表情時,輕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明雲裳不再理他,繼續和兔肉奮,只是她有方纔的經驗,再吃的時候就小心了很多,她的調料雖然被抹的很亂,但是味道居然還可以,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上不少。再加上她也餓得厲害,一口氣吃掉大半隻兔子。
她吃飽之後很不客氣的打了一個飽嗝,把容景遇看的直皺眉頭。
她摸了摸肚子後問道:“容太傅不吃一點嗎?”
容景遇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然後緩緩走到她的身邊,替她把臉上的髒污給擦盡。
他的動作溫柔中透着愛憐,讓明雲裳一時間難以適應,當下欲搶帕子自己擦,她那隻沾滿油污的手便摸上了容景遇的手。
容景遇的心裡頓時一陣噁心,他想要將手抽回來,卻又沒有動,只是冷着眼看着明雲裳。
明雲裳識趣的把手抽回來道:“多謝!”她直接忽略他手上幾個烏黑的指印。
容景遇的臉色有些難看,明雲裳覺得此時還是不要惹他的好,當即訕訕一笑便用水將手洗了洗,然後走回了她的小牀邊。
容景遇也沒有說話,只是走出門去抓了一把雪去洗那幾個烏黑的指印,他洗的極爲小心,直洗得他的手上沒有半點印痕這纔回來。
明雲裳瞟了他一眼,卻見他的手上被他自己洗的一片通紅,她心裡暗暗好笑,卻又覺得容景遇的思維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得了的。
天色暗黑,她也有些倦了,便在小牀上躺了下來,容景遇走過來在牀畔坐下,然後開始解外衣的扣子。
明雲裳心裡警玲大作,她輕聲問道:“容太傅莫不是想與我同榻而眠?”
“這裡只有一張牀。”容景遇淡淡地陳述事實。
明雲裳輕笑道:“依着容太傅的武功,要離開這裡,尋一個乾淨而又人舒適的住處,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難。”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我想和你睡。”
容景遇這一句簡短的話頗有秦解語之風,也有戰天南的無賴,卻把明雲裳嚇得不輕,她微笑道:“我是阿離的女人,我身上很髒。”說罷,她亮了亮她還沒有洗得很乾淨的爪子。
容景遇看了一眼她的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淡淡地道:“那就去洗乾淨吧!”
明雲裳自然不會聽他的話,她敢打賭他絕對不會拉着她的手去替她洗乾淨,更是碰也不會碰一下。
四目相對,一雙冷冽,一雙淡然。
容景遇輕哼了一聲,明雲裳卻又道:“我懶得緊,但是容太傅身上的衣服這麼白,我真的怕把容太傅的衣服弄髒。”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她,而是伸手摸上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手由於剛用雪水洗淨,縱然隔了幾層衣服,明雲裳依舊覺得寒氣逼人。她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被人突然摸肚子的事情,她咬着牙道:“原來那天晚上是你!”
同樣清冷的氣息,讓她更加的相信。她想到那天晚上被人突然摸肚子的感覺,至今都寒毛倒豎。
容景遇淡淡地道:“哪天晚上?”
明雲裳只是冷冷一笑,沒有再說話。
容景遇看着她道:“你難道沒有覺得我們這般在一起,真的很像一對夫妻。”
“就算是像夫妻,也應該是一對怨偶。”明雲裳咬着牙道。
容景遇的眸光幽深,他緩緩地道:“只要是夫妻就成,管他是不是怨偶!”
明雲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卻又輕聲道:“若是素素還在的話,我想我也是孩子的父親了。”
明雲裳早前也聽說過容景遇的事情,她以前對於素素的事情也心存好奇,可是今夜她卻沒有半點心思去問容景遇素素是誰的問題。
她的眸光幽深,卻終是緩緩地道:“容太傅請自重。”
“我方纔說我這一輩子只後悔一件事情,方纔還沒有說完。”容景遇微笑道:“那就是在去年的除夕夜爲何不與你弄假成真。”
明雲裳的牙咬得更緊了些,因爲那一件事情,讓她難過了很久,好在鬱夢離不在意,才用事實解開了兩人的心結,而他此時竟又提起!她的心裡警鐘大敲,容景遇這樣說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一時間她的心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容景遇卻又幽幽地道:“可是我始終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我做不到,此時看到你懷着鬱夢離的孩子時,我卻又覺得自己奇蠢無比。我算計了半生,可是卻始終敗在自己的手裡。”
明雲裳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愣了一下。
容景遇的眼睛微微合上,然後輕聲道:“素素帶給我的是一生的痛,而你帶給我的卻是一生的悔,我失去了她,卻又錯過了你。我原本以爲失去比錯過可怕,可是如今卻覺得錯過比失去還要讓人心裡難過,讓人無法自拔。”
明雲裳聽得心裡直跳,她緩緩地道:“我不知道素素的事情,但是你我之間實沒有錯過之說,我和你從來都沒有任何感情。”
“你每次都回答的如此決絕。”容景遇輕聲道:“你就不怕惹怒我嗎?”
明雲裳答道:“我怕,但是如你所言,你有很多個殺我的機會,可是我如今都還好好的活着。”
“閉嘴!”容景遇冷冷地道:“你是真的該死,不該再活在這個世上!”
明雲裳往牀裡面再縮了一些,容景遇卻又緩緩地道:“在羅浮山的時候我沒有殺得了你,往後便不會再殺你,難不成你真的以爲我會殺一個孕婦不成?”他心裡的複雜七和掙扎,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恨,卻又無能爲力,有的事情走到這一步,就再也沒有退路。
愛與恨,於他更多的只是折磨,對她是愛還是恨,他早已理不清了。
明雲裳覺得容景遇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此時聽到他這一句話倒又放下了心思。
“天色已晚,睡吧!”容景遇的話一說完,他便在明雲裳的身邊躺下。
明雲裳瞪大了一雙眼睛,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睡還是不睡,容景遇卻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他曲指一彈便油燈彈滅,然後再將她擁入懷中,兩人力道相差很大,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明雲裳努力想從他的懷裡掙脫,可是卻又沒有掙脫分毫,反而他的身體更緊了些,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麼,頓時不敢再動。
他的身體很溫暖,渾身上下都透着乾淨的氣息,不知道怎的,他這般靠近,卻讓她不自覺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容景遇感受到了她的異樣式,眸光深了些,抱着她的手鬆了些,卻將頭靠在了她的後頸。她不自覺的縮了縮,他的脣卻已在她的脖頸上輕吻了一下,她頓時全身雞皮疙瘩暴起,身子顫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拎起早已備在一旁的磚頭極快的轉身,狠狠的朝他的頭上砸去。
明雲裳原本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不敢來硬的,沒料到這個有嚴重潔癖的男子竟真能抱着她睡,還對她起了輕薄之心,她自不會任由他胡來,只能拼死一搏!
只是當她轉身砸過去的時候,便看到了容景遇那雙溫潤而又沉穩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有一抹淡淡的憂傷,她微微一怔,下手卻無一絲猶豫,直直的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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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的小店
張公公(張皮特)拿着玉璽,滿臉諂笑道:“小星星,看看,喜歡不?天順那小子,看來是明白了,你看,要不,給他一次機會?”
繁星兩眼放光道,嬌嗔道:“哎呦,這都是自家人,天順還那麼客氣幹嘛?,真是的!”
“皮特,你跟他說,我家黑大哥要去馬來西亞,今晚,我閒的很呢,讓他晚上早點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