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南察覺到了異樣,扭過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婷韻怨忿的眼神,他這一生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看過,不由得微愕。
婷韻沒料到他會轉身,當下也不掩飾,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冷笑一聲然後扭頭便走,卻在扭過頭來的時候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婷韻回過頭來看着明雲裳道:“知道相公昨夜宿醉,我和姐姐做了醒酒湯,相公來喝一點吧!”
明雲裳見她看着她的樣子笑意盈盈,那張美麗的臉上滿是溫柔,卻不由自主的想到在梅園那一次她突然撲倒抓她褲襠的事情,心裡不禁生出寒意,她淺淺一笑道:“一覺醒來,精神大好,醒酒湯先放着吧!我遲些再喝。”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些不太敢喝婷韻煮的東西,婷韻對戰天南生恨,也不過是因她而起,她真有些害怕婷韻在她的飯菜裡下毒。
婷韻聞言臉色微變,紅依打圓場道:“相公才睡醒,想來肚子餓得緊,醒酒湯總歸不能當飯吃,不如先讓廚房備上幾個好菜,先填飽肚子再說。”
明雲裳微笑道:“清音真是體貼入微。”
紅依聽到她那句話不知怎地寒毛就豎起來了,卻淺笑道:“若論細心,我無論如何也及不上公主。”
婷韻從昨夜到現在一直處於被動的地位,心裡早就積了一肚子的怨氣,不願在明雲裳的心裡留下一個嬌公主的印象,當下微笑道:“我前段日子在宮裡向御廚學了幾個菜,今日便由我來下廚吧!”
明雲裳心想你做的菜能吃嗎?面上卻微笑道:“公主是金枝玉葉,那些粗活哪裡能做!”
婷韻含情脈脈的看着她道:“我嫁給相公,便是相公的人,再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所做之事也不過是爲人妻該做的,相公在這裡等着便是。”
明雲裳聽她這麼一說更覺得頭痛,紅依在心裡暗歎連連,卻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當下便笑道:“公主下廚,我去給公主打個下手吧!”
婷韻本不願讓她和明雲裳單獨可在一起,此時聽到紅依的話,忙微笑着點了點頭,兩人牽着手走了下去,那模樣分明情誼情重。
明雲裳自是知道婷韻的那些小心思,心裡苦不堪言,婷韻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精,再這樣下去,她日後怕是連謹府都不敢回了!
菜很快就做好端出了,出乎明雲裳意料之外的是,婷韻的手藝竟當真是極不錯的,簡單的一道紅燒茄子竟也燒得香甜可口,清蒸鱸魚也極爲鮮美,就連簡單的青菜也炒得比她高明不少,三杯雞更是鮮滑爽口。
她嚐了一遍那些菜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她以後有口福了,憂的是這種糖衣炮彈更過來她真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去拒絕婷韻的柔情蜜意。
婷韻微笑着道:“可還合相公的胃口?”
明雲裳淺笑道:“公主的廚藝極好,以前還真不知公主還有這樣的本事。”
她這一聲誇獎婷韻很是受用,婷韻微抿着脣道:“我自小就對廚藝極感興趣,以前也常燒菜給我父親和母親吃,前段日子住在宮裡,便又用心學了幾道菜,相公若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燒給相公吃。”
說罷,她又夾起一筷子菜放在明雲裳的碗裡。
明雲裳如同嚼蠟一般將那菜嚥下,然後微笑道:“公主有心了,這些粗活還是讓廚子去做便好,省得他們拿了銀子不幹活。”
婷韻微微抿着嘴道:“我很久之前就盼着能爲相公做頓飯,在相公看來的粗活,在我看來卻是極幸福的事情。還有,相公以後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嫁給你是你的妻,你喚我婷韻便可!”
明雲裳起身輕輕一揖道:“謹遵公主的吩咐!”
婷韻看到她那生份的禮數,心裡一時間又極不是滋味,只是知道明雲裳原本就極爲討厭她,要將她在明雲裳心目中印象扭轉過來,也不能操之過急,當下只是淡淡地道:“相公日後在我的面前也不必行禮了,在家裡,夫的地位高於一切!”
這句話從婷韻的嘴裡說出來,明雲裳覺得太過驚奇,卻也只能一一應下。
這頓飯明雲裳本來不想吃的,可是她睡了一晚上,肚子早就餓了,最近她的食慾暴漲,吃的東西也極多,縱然覺得如同嚼蠟,也足足吃了兩大碗飯,婷韻看到她吃飯的樣子,心裡大爲滿足。
下午的時候婷韻又來尋她,兩人還沒說到幾句話,莫揚走進來道:“相爺,衙門裡有急事處理,勞煩你過去一趟。”
明雲裳還未說話,婷韻便怒道:“皇上都準了相公三日的假,衙門裡的事情這幾日不必再來煩她!”
莫揚有些爲難地道:“公主絮罪,本來衙門裡的那些事情是不敢再勞煩相爺的,可是新法那邊有些變故,這事只有謹相能處理。原本昨日就該來請相爺過去的,可是公主和相爺大婚,衙門的人也不敢來,而今日再不處理實在不成了,還請公主見諒。”
明雲裳知道這是莫揚來幫她脫身了,當下淡淡地道:“公主息怒,皇上縱然給了我幾天的假期,可是正因爲如此我才更要加倍的感念聖恩,又豈能因爲自己新婚,就拋下國事不顧。若是讓御史知道了,只怕還得我一本,說我因私忘公,我去去就來,不敢讓公主久等。”
婷韻聽她這麼一說,一時間也不敢再攔,縱然想和她廝守在一起,如今看來也不成了。她不願明雲裳說她不通情理,於是便道:“相公一心爲國,我甚是佩服,你早去早回。”
明雲裳應了一聲,便和莫揚逃也似的跑了。
紅依看到她的那副樣子,心裡暗暗好笑,卻拉着婷韻去繡花。
明雲裳和莫揚走出相府大門的時候,她一向淡定無波的臉也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胸口,然後讚道:“莫揚,還是你機敏,你要是再晚來一會,我今日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莫揚笑了笑道:“是世子吩咐的,我哪來這些心思。”
明雲裳聞言一愣,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莫揚何進與鬱夢離走得近呢?此時前來解圍,莫非已知道了她的女兒身?
莫揚見她的眸光幽深,忙又道:“相爺不必擔心,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就是相爺的人,萬事自當爲相爺考量。”
明雲裳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很多事情他是知道的,當下嘴角微微一揚道:“如此也好!”
莫揚笑了笑道:“世子在等相爺,相爺現在可要出發?”
明雲裳微笑道:“把馬車先駛到衙門那裡晃上一圈,然後再去找世子。”
莫揚點了點頭,便依她之言安排,在衙門口晃了一圈之後,他便帶着明雲裳去了一間不太起眼的草室。
明雲裳推開門便看到鬱夢離坐在那裡,莫揚將門關上,人守在屋外。
鬱夢離看到她笑了笑道:“相爺,新婚的感覺如何?”
“妙不可言。”明雲裳微笑道。
鬱夢離輕輕拉過她的手,明雲裳看着門外道:“莫揚是怎麼回事?”
“容景遇早前就把你的身份告訴了她,後來容景遇要殺他,我救了他,他就對你忠心秋耿了。”鬱夢離極爲簡短的解釋道,這件事情他之前並沒有告訴她,她今日問起他也就隨口提提。縱然他私底下爲她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他也沒有必要細細告訴她。
兩個人相處,都只想着讓對方好就行,讓對方開心就行,若是每做一件事情都拿出來細說便顯得有些不妥了。
明雲裳心裡一暖,她看一眼小茅屋道:“世子也越過越寒酸了,竟約我在這樣一個破地方見面。”
“你別看這裡破,卻別有洞天!”鬱夢離淺笑道。
明雲裳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間屋子裡有何機關,當下眼裡滿是不解,鬱夢離輕輕拉過她的手道:“跟我來!”
明雲裳輕輕點了點頭,鬱夢離便重重的拉了一下牆上畫,那畫一動,一旁便出現了一條暗黑的甬道,她微笑道:“阿離,你當真是極愛打地道,和你相識以來,見識到了你的無數條地道。”
鬱夢離笑了笑道:“我這些年來所行之事都有些隱秘,各種事情都只能放下暗處處理,剛好我的手下也有挖地道的高手,又爲何不用?”
明雲裳輕笑一聲,鬱夢離卻又道:“一會下去你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我們看着就好。”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鬱夢離便拉着她的手走了下去,明雲裳原本以爲那條地道里別有洞天,是鬱夢離準備和她談情說愛的地方,沒料到兩人這般在黑暗裡一走就是小半個時辰,這才停了下來。
地道里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她不明白鬱夢離帶她到這裡做什麼。
她正欲詢問,鬱夢離卻伸手輕輕捂住了她的嘴,她會意不再說話,心裡卻有些好奇這他到底在做什麼,以至於要如此神秘。
鬱夢離見她不再說話,便將手挪開,然後伸手摸了摸右邊的牆,再輕輕拉動了什麼,一道光線便透了進來。她頓時發現那是一塊類似於玻璃的東西擋在那裡,從那裡可以看到下面發生景物,可是下面的人卻看不到上面的事情。
明雲裳心裡有些好奇,她循着光線往下一看,頓時便呆在那裡,從那裡望去,赫然見到一片極爲開闊的地方,只見下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那些人都是極爲健碩的男子,都穿着灰色的衣服在那裡練功,或打或摔,看起來好不熱鬧。經由魔教的事情之後,她現在看到那些人的樣子也能看得出來,他們雖然沒有內力,但是身手都不錯。
她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這些人到底什麼人,她粗粗的看了看,便知道那是一個巨大的露天的操練場,裡面有數萬人之衆,這些人在這裡練功,嘴裡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算是被摔在地上,也沒有一人叫痛。
這般無聲的操練着,顯得極爲詭異。
她看了鬱夢離一眼,眼裡滿是詢問,鬱夢離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明雲裳只得又轉身看了過去,她細細看時便能看到不遠處有一間矮房,有一個人正坐在上面觀看,她細細一看,卻見那人竟是鬱夢心!
她陡然明白了什麼,她的眸光深了些。
鬱夢離朝她微微一笑,然後又拉動了什麼,地道里恢復一片黑暗,他牽着她的手緩步前行,如此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才走到另一個地道的出口。
只是那裡已經不是方纔兩人呆的小茅屋了,而是一間極爲精緻的屋子,那裡面的陳設極爲精巧秀美,倒有些像是女子的閨房。
她愣了一下,鬱夢離微笑道:“好了,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吧!”
明雲裳看着他道:“那些人是否就是你父王暗藏的兵馬?”
“應該說是他暗藏兵馬的一部分。”鬱夢離淡淡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手裡應該還有至少兩處有這麼多的人馬,不過這裡應該是他的精英了。”
明雲裳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那裡那麼隱密,你如何發現的?”
鬱夢離笑道:“之前我們在宿州的時候就一直說到我父王藏兵之事,只是你我都不知曉,我當時便發了消息給金媽媽,讓她幫我好好查查,一個月前終於有了消息。金媽媽根據探子得到的消息將地道一直挖了過來,找了半個月之後終於在這裡發現了。”
明雲裳想起這幾日見到蘭陵王那副深沉而又有些沮喪的樣子,她輕嘆一口氣道:“阿離,你父王也是一個演戲高手,他那樣也不知道是演給誰看。”
鬱夢離淡淡地道:“既演給皇上看,也演給我看!”
明雲裳定定地看着他,他緩緩地道:“他這些人馬雖然很精,但是數量畢竟太少,若要成大事還是不足的,他還想從我的手裡將宿州大營的人馬要回去,就算是要不回去,也要把我拉下水,如果拉不水,那就要殺了我,這樣他纔可以名正言順的再次接管宿州的兵馬!”
“真毒!”明雲裳感嘆道:“我們也真倒黴,怎麼會攤上這樣的父母!”
鬱夢離淡淡地道:“我倒寧願他毒一些,這樣下起手來也不必留情。”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一眯,鬱夢離又笑道:“這件事情我們心裡有數就好,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這裡的人馬。但是隻要這裡的人馬一動,必定會行逼宮之事。”
明雲裳的輕輕咬了咬脣道:“鬱夢心如此用心操練兵馬,我覺得離他逼宮之期只怕已經不遠了。”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明雲裳的眼裡卻滿是焦急,她看着他道:“他只要一有動作,不管逼宮是否成功,你必會受到牽連,他成功了,一定不會再要你這個兒子,必扶鬱夢心上位。而他若是沒有成功,天順帝那麼得的疑心病,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鬱夢離笑了笑道:“我們知道這些目前也沒有法子,他的老窩也不能在此時透露給天順帝,而不透露給天順帝的話必定要用我們自己的能力去化解,可是我們的和手中並沒有人馬。”
明雲裳聞言也有些犯難,如今兩人手裡雖然都有權,但是這件事情太大,牽扯太廣,他們很多時候也無能爲力。
明雲裳細細的想了想那片地形,雖然這裡還在京城之中,但是在京城的南面一直有一片林子,那裡人跡罕至,天順帝以前曾在那裡駐過兵,只是那裡蛇蟲衆多,將士們不堪其苦,便一致上書換駐紮的地方,後來那裡便再也沒有兵駐紮過了。
如今看到這副情景,她頓時明白根本就不是那裡蛇蟲衆多,而是蘭陵王看上那塊地方了,然後故意投了毒舌,將人逼走之後,便再也不會有人去如那裡。
她之前聽鬱夢離說到蘭陵王的謀劃,覺得不過如此,今日一見,才知道她以前是小看了蘭陵王。
她又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問道:“那裡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有好幾萬人,那麼多的人在那裡,又豈會沒有一點動靜?再說他們平日裡吃飯也是一件大事,天順帝這麼多年來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曉?”
“你方纔在那裡看的時候可曾聽到他們說話?”鬱夢離問道。
明雲裳想了想後搖頭道:“未曾,我還一直覺得很奇怪。”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鬱夢離緩緩地道:“那些人在被父王招募過來的時候,全部都給他們灌了毒藥,將他全部都毒啞了。”
明雲裳的眼裡滿是震驚道:“不會吧!他把這麼多的人全部毒啞?”
鬱夢離長嘆一口氣道:“爲了讓他們不發出聲音,不四處亂說,他什麼計謀都用得出來。再則他年輕的時候在沙場上度過的,對於生殺之事,他歷來極爲狠厲。而且也唯有將他們毒啞,他們才能真正爲他所用。這些人就算是被人抓去,也拷問不出所以然來。”
明雲裳的眸子裡有了一分寒氣,她早前就知道在皇權的面前,人無所不用其極,只是蘭陵王的手段也實在是太狠了,竟毒啞那麼多人!
她輕聲道:“看來你父王對於皇位是志在必得!”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道:“所以這段日子我們得更加小心一些了,在他動手之前我先將你送走,這樣我才能更加放心的去做,不給他任何害我的機會。”
明雲裳長嘆一口氣道:“阿離,我有些擔心你……”
“你知道我的本事,若無牽掛,我要全身而退也不是難事!”鬱夢離輕聲道。
明雲裳淺淺一笑,心裡卻有別樣的擔憂。
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就這樣離開朝堂?想了很多次,各有利敝,有些事情卻又終究不放心。她想到她做左相的初衷,又想到那些百姓,再想到鬱夢離,她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只是她最近也不知怎的累得慌,對那些算計的事情也淡了,她再次告訴自己,這樣離開朝堂對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她不必爲這件事情太過糾結。
明雲裳想到這裡不願再和他討論這件事情,當下便又笑道:“這間屋子又是誰的?阿離,你該不會就想把我藏在這裡吧?”
“有何不可?”鬱夢離反問道:“這裡極爲幽靜安全,而且距我也不算太遠,我想你的時候也能來看看你,你看看屋裡的東西,是否喜歡?”
明雲裳聞言愣了一下,她的話原本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沒料到竟是真的,屋子裡一應用具,花紋和她之前在宜城的屋子裡差不了太多,但是質地卻要好得多。她之前答應和他隱退朝堂,沒料到他竟這麼快就將這裡都佈置好了!
她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看着鬱夢離道:“這屋子裡的東西我都極爲喜歡。”
鬱夢離笑了,拉着她的手將門打開,卻見那是一片約有一畝左右的開闊地,那地已翻好,上面卻什麼都沒有種,那片地的盡頭,竟是一片懸崖。對面是重重疊疊的高山,那山都長得極爲秀氣,風景極佳,懸崖邊上有幾棵長得極爲茂盛的大樹,將整間屋子也掩蓋了起來,卻又不會擋住屋子和地的採光。
明雲裳一看到這種佈置,就知道鬱夢離在找地方的時候很是花了些心思,這裡若是隱居的話,的確是個極好的住處。
她朝他笑了笑,他看着她道:“這裡原本是石堆,金媽媽在打通這條地道的時候將這裡用土填上,我看了一下,約有三尺厚,什麼東西都可以種。”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有些溼潤,鬱夢離又道:“地裡種什麼你來決定,這裡我早就準備了不少的花籽和菜籽,到時候看你喜歡了。”
明雲裳一看到他這樣的安排,就知道他只怕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短時間很難從朝堂中抽身出來。
只是這些話她也不能說透,心裡一時間也有些複雜,若是從朝中抽身出來天天呆在這裡,依她的性子卻也是難捱的。
鬱夢離知道她的想法,他輕聲道:“要不要來這裡住,還是得徵求你的意見,這裡雖然是僻靜了些,到時候讓紅依碧瑤過來陪你,想來日子也不難打發。”
明雲裳看着他道:“若是我住到這裡來,你何時能來陪我?”
鬱夢離輕聲道:“把我手中的事情處理完就來。”
明雲裳的眸光微微斂着,半晌之後才緩緩地道:“嗯,我喜歡這裡。”
鬱夢離看到她的樣子知道她其實並不喜歡,心裡一片闇然,卻也並未說破。
屋子裡有準備好的酒菜,明雲裳親自下廚去做飯,只是她的廚藝本不是太高明,這番心思繁亂下做出來的飯菜實在是不怎麼樣,再加之她也不習慣那地鍋的燒法,鬱夢離雖然從小吃盡了苦頭,但是在廚房裡的事情做得也不怎麼樣,那火生的濃煙直冒。
兩人好不容易把飯菜弄出來,結果糊了兩個菜,唯一沒糊的那個菜鹽放多了,鹹得無從下口。
這一次明雲裳縱然肚子再餓,那些飯菜也吃不下去了。她突然發現婷韻竟比她更適合做人妻子,她心裡頓時一陣沮喪。
鬱夢離卻吃的香甜,一直誇她做的菜好吃。
明雲裳看到他的樣子,也陪笑道:“好吃就多吃點!”
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裡卻有些愧疚,早知道這樣的話,早前就該準備幾個菜過來,如此倒弄得兩人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真美!”明雲裳微笑指着懸崖外的風景道。
兩人是在院子裡吃的飯,鬱夢離擡眸一看,卻見一羣仙鶴從屋前飛過,一輪紅日就快要落山,林子裡霧氣微升,一片靜盎的畫面。
只是此時兩人的心都靜不下來,那副畫面雖然很美,卻終是難以刻進兩人的心裡。
鬱夢離也微笑道:“是的,真美!”
明雲裳笑了笑,自己覺得自己笑的不會比哭好看上多少,當她意識到時,便將笑容斂了起來,不再多說一句話。
鬱夢離的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當下輕輕擁着她,站在那裡不動。
他不動,明雲裳也不動,於是兩人一起看着夕陽落下山崗,明月升上枝頭,四處的蟲鳴響起,唱了一首又一首不知名的歌。
鳥撲騰着翅膀在空中飛過,然後便進了巢。
露水也開始下來了,那微微有些溼潮的空氣讓兩人的心沉靜了下來,明雲裳微笑道:“阿離,我們回屋休息吧!”
“嗯!”鬱夢離輕應了一聲,她坐得久了,腳有些麻,他一把將她扶住,然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她吃吃一笑,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待到他抱着她回到屋子裡時,她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鬱夢離的眸光深了些,將她輕輕將在牀上,然後在她的身畔躺下。
他吹熄了屋子裡油燈,頓時一片黑暗,明雲裳的眼睛卻微微睜開,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的愛情是極理想的,但是生活卻又是現實的,她一時間心裡對於未來也有些迷茫了起來,她想問自己,難不成她日後就真的要在這間屋子這樣生活?
她是很嚮往簡單的田園生活,種菜養雞,但是前提是除去所有擔憂,若是她一人住在這裡,鬱夢離還在爲朝堂上的事情而奮鬥時,她又如何能安心?
也許她該尋個機會好好的和鬱夢離談談心了。
兩人第二日一早便回去了,明雲裳一到相府便看到婷韻站在門口,她愣了一下道:“公主,你怎麼在這裡?”
婷韻見她回來輕聲道:“相公公務繁忙一夜未歸,我心裡擔心,在這裡等了一夜。”
明雲裳聞言眼睛頓時瞪得大了些,她緩緩地道:“公主不必這樣等我,我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說罷,她也不多加解釋,輕輕拉起婷韻的手欲往屋裡走去,見她的發微微亂了些,明雲裳伸手爲她將發往後拔了拔。
婷韻因着她這個小舉動,頓時眸子裡有了一分淚光。
明雲裳看到她的樣子,心裡一時間又有些無可奈何,當下輕咳了幾聲,帶着她走進了一重重的院門。
這天晚上,明雲裳藉口身體不舒服,沒讓紅依侍候,也沒去婷韻那裡休息,婷韻的心也一日日寒了起來。若非之前紅依曾經懷過孕,她甚至會認爲明雲裳根本就是個斷袖!
很快就到了三日的回門之期,明雲裳帶着婷韻回宮看太后,婷韻和她看起來極爲恩愛,隻字未提那些明雲裳未宿在她屋裡的事情。
太后看到兩的樣子倒也鬆了一口氣,又賞了兩人不少的東西。
兩人走後,太后身邊的孫姑姑道:“太后,奴婢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吧!”太后緩緩地道。
孫姑姑輕聲道:“公主回門時看起來和謹相是十分恩愛,可是眉眼裡隱見愁色,奴婢瞧她走路的樣子還像是處子。”
太后聞言眼睛微微一合,卻又問道:“你不會看錯吧?”
“奴婢跟在太后身邊這麼長時間,宮裡的女子還沒有一個看走眼的。”孫姑姑低着頭道。
太后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道:“這個謹夜風,當真是欺人太甚,婷韻爲了她放下身段,處處委曲求全,她竟那樣對婷韻!”
孫姑姑見太后動怒又勸道:“這是公主自己選的路,太后也不必太過生氣,如今公主已經嫁過去了,有些事情太后想幫也幫不上忙,依奴婢看,不如看看,如果以後還是如此的話,太后只怕得提點謹相幾句,也不能讓公主太委屈了。”
太后聞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伸手輕輕撫了撫額,眸子裡有了一抹無可奈何。
她這一生都沒有吃過什麼虧,如今看到婷韻如此吃虧,又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氣,孫姑姑又道:“奴婢聽說謹相對她原配夫人甚是疼愛,那個女子只怕纔是根源的所在。公主是個良善的,有些事情也做不來,太后若是看的看不過眼的,不如幫公主將那個女子除去。”
太后的眼裡冒出殺機道:“這件事情先等一下,不過你可以先安排了,有合適的機會就下手。”
“是!”孫姑姑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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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覺得最近書院的各種改革讓我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