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斷絕來往
曾氏滿臉狐疑的打量着張悅,“你說她欠你的錢,我不信,她欠你多少?”
張悅舉起一根手指,“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倆,你們不是說要有難同擔嗎,那先給我一百倆吧,你給了我一百倆,我才能讓紅姑給你五十倆啊?”
曾氏一聽到這麼多錢,立即跳起腳來,“不可能,梨童每天在街上賣梨子也不過得十來銅,紅姑在你店裡每天也就十個銅錢的工錢,他們娘倆人情來往又少,平常吃的又差,也沒見穿幾件好衣服,怎麼會欠下這麼多錢?我不信,你誆人!”
“噢,原來你都知道,你也知道紅姑每天只拿十個銅錢的工錢,吃的又差,穿的也差,你還好意思問她要五十倆銀子?”
曾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該死,一着急,竟然說漏了嘴。
她眼珠子急忙轉了起來,她的寶貝兒子連忙描補起來,“我娘說的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了,她要是沒錢,怎麼會頓頓吃肉,她要是沒錢,這些雜糧麪粉哪裡來的,這些新的蒸籠物件兒哪裡來的?偷的不成?”
“因爲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她欠了我二百倆銀子,如果只是在我店裡打工,要還到什麼時候啊?所以我纔出錢讓她置辦物件兒,去另一條街賣包子,給我打工,怎麼,你有意見?”
曾氏和兒子互看一眼,難道他們得到的消息有誤,不可能呀,錢記的東家親自出說的,這不可能是假的,這個悅娘子,一定是在忽悠人,想矇混過關,可沒那麼容易。
“你們要是不信,儘管去洪記問,這些錢是不是我付的?”
曾氏母子倆徹底沒聲了,他們不敢去問,既然人家都這樣鎮定自若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只是他們轉眼又想到一件事兒,“你說這些東西是你買的,我信,但是他們怎麼可能欠你二百倆銀子,你可別打量着我這女兒老實好欺負,想騙她銀子?”
“哈哈……”張悅真想仰天大笑,這位是以正義使者出現,要代表地球消滅她嗎?
“你,你笑什麼?”姚進源吞嚥了下口水,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張悅。
張悅笑完了,便指着姚紅姑道,“她沒在我鋪子上工前,一直幫大戶人家洗衣服,你們想必是一清二楚吧。就在不久前,紅姑把一戶人家的上等好衣服給洗壞了,人家要她賠,賠不起就要把梨童賣給人販子,紅姑沒辦法,才找到我,我好說歹說,人家才願意以二百倆私了。”
姚進華瞪大眼睛,“什麼了不起的衣服,還要二百倆銀子,是搶麼?”
張悅老神在在的說道,“你若不信,直管去青峰縣衙門問,那雖然不是什麼好料子,可是卻是縣令的官服啊。”
怎麼又和官家扯上關係了,姚進華立即閉了嘴,臉上的神色難看起來。
“幹姑姑說的是真的,小舅舅,你一定得幫幫我們哪,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說有福同享有難同擔嗎,你趕緊給我一百倆,我好還給我幹姑姑呀。你可是我親舅舅,你跟我共擔難處了,我才能和你共享福氣呀。”梨童很上道的抱住姚進源的雙腿,眼兒巴巴的看着他。
姚進華像要甩狗皮膏藥一樣,想要推開梨童,卻怎麼也甩不掉,急的滿頭大汗,“你這小兔崽子快起開,我哪裡有錢,我要有錢還來你家做什麼?快起開!”
梨童不但上道而且聰明,立即學着曾氏的語氣說道,“你們怎麼沒錢,你在錢記雜貨鋪當三等掌櫃,每月光工錢就有十幾倆,而且你們家在西邊巷坊還有一座大宅子,我聽說你們平時都吃山珍海味,穿金戴銀,你們怎麼會沒錢?”
張悅差點笑出聲來,爲梨童這番話點個贊。
兩個人拉扯之間,嘶啦一聲,姚進華外面被洗得泛白的粗布衫被撕破了,露出裡面上等的錦緞綢來。
梨童看的眼都直了,沒想到這傢伙太狡猾了,居然在外衣服外面套了件差衣服。
張悅冷哼一聲,上前一步,伸手就扯,曾氏竟是沒躲得開來,愣是被張悅將外面的衣服給扒掉了。
姚紅姑也看傻了,她自打出嫁後,就一直沒能回過孃家,所以每次曾氏過來哭苦,她都以爲家裡的境況真的有那麼差,已經窮到揭不開鍋了。
所以以前梨童他爹還在的時候,她手裡但凡有點餘錢,都會用在孝順爹和孃的身上了,如果實在沒有錢,也會把家裡不捨得吃的雞啊雞蛋啊留給曾氏和弟弟妹妹們吃。
以前曾氏經常帶着姚進華和姚翠姑過來吃喝,吃完拿了東西連個謝字都沒有,抹抹嘴就擡腿走人。
這半年聽說姚翠姑懷了孩子,快要生了,這纔沒來的。
她雖然是窮人,但是以前天天替大戶人家洗衣服,對料子也是十分有研究的,曾氏身上現在穿的那套衣服,少說也值五十多倆。
還有曾氏不斷摸着手腕,想要往外拾掇,卻不小心露出一角的金鐲子,明晃晃的,黃澄澄的,這隻鐲子如果是實金的,至少也有上百倆。
他們日子過的這樣好,居然還跑來問她這個快要餓死的人要錢?
她的心在那一刻,真的是冰涼冰涼的,他們口口聲聲說什麼親情,什麼一家人,都是騙人的鬼話罷了。
至於爹爹,她就不信,他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如果沒有爹爹的放縱,曾氏怎麼會一再欺上門?
外面還有人在傳,說是娘當年是發現了爹和曾氏的事,被活活氣的吐血身死的。
張悅注意到姚紅姑哀傷而絕望的眼神,估摸着她這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再犯傻了,便解開了她的穴道。
只是她仍然像沒有解一樣,定定的坐在那裡,呆如木偶。
張悅故意裝做十分驚喜的模樣,上前就要搶曾氏手腕上的金手鐲,“哎呀,這鐲子不錯,正好你女兒欠了我二百倆銀子,你們家應該要分攤一百倆,我看這鐲子最少也能值五十倆,快,快退下來給我。”
曾氏和張悅拉扯着,“你瞎說什麼,這是我女兒孝敬給我的,可是實心金的,值一百多倆呢,什麼五十倆,你什麼眼神,你會不會看東西?”
張悅不管,還是繼續假裝拉拉扯扯,見擼不下鐲子,便又去扯曾氏的扣子,“這衣服也不錯,估摸着也值個十來倆,快,快脫下來給我!”
“進華,你還站着發什麼愣兒,你死人啊你,還不快過來幫我拉開這瘋婆娘。這衣服可是我未來的媳婦孝順我的,可是洪都有名的雲都錦,寸錦寸金的,就這一身兒,隨便往哪個店裡一擺,也至少值三四百倆,就你這沒見識的,才以爲是一般的錦緞呢。”
姚進華要過來拉扯張悅,張悅哪裡會讓他拉扯到,趁機一推曾氏,曾氏就倒在他懷裡,攔住了他的去路,她使了個眼色給梨童,梨童立即一隻手抱着姚進華的腿一隻手抱着曾氏的腿。
“舅舅,你剛纔還說你沒錢,你看外婆身上有錢,你快幫我,幫我把那鐲子或是衣服退下來,給我姑姑,我們這家這份困難就不讓你擔了,而且到時候我們還能出五十倆銀子給你,就算是有福同享吧。”
姚進華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去扒自己孃的衣服,再說了,曾氏身上這身行頭,可都是最好的,而且都是新媳婦孝順的,原本姚進華就不同意老太太穿在身上,只是曾氏喜歡的不行,片刻都不肯離開眼前邊,這才隨意在外頭套了件破布衣服。
他們想着料姚紅姑也沒有那個膽敢來撕她的衣服,誰想到出了張悅這個意外。
曾氏被拉扯的沒辦法,突然大吼一聲,“你們不許拉扯我的衣服,拉壞了你賠得起嗎?姚紅姑又不是我生的,而且已經嫁到別人家了,憑什麼她的債務要我兒子分擔啊,這是哪裡的道理,你說,是哪裡的道理?”
張悅冷冷的放開了揪住的衣服,“你說什麼?”
姚進華一想也對啊,還是自家老孃想的通透啊,這姚紅姑居然敢把官服給洗壞了,看來以後有得是麻煩了,他們絕對不能再和姚紅姑有任何聯繫,否則豈不是惹火燒身?
“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已經是厲家的人了,和我們姚家有什麼關係啊,你憑什麼讓我們替她分擔債務啊,你要找找厲家人去,和我們姚家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呢,你們一個是她老孃,一個是她弟弟,怎麼沒關係,我不管,她沒有,我只管找你們要,快,快拿錢出來,要不然我讓神仙出手,讓你一輩子都動不了。”
曾氏可不想再嘗試那樣的滋味了,她更不想自己最寶貝的鐲子和衣服離開自己,當下急聲喊道,“她不是我女兒,她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姚進華配合的用力點頭,“對對對,她已經嫁到厲家了,生是厲家人,死是厲家鬼,和我們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關係都沒有。”
姚紅姑眼底的絕望更濃了,她突然站起來,蹬蹬幾步走到曾氏面前,那模樣,把曾氏給嚇着了,曾氏用雙手護着自己的寶貝衣服,“你瞪我,幹什麼,我本來就不你母親,不是嗎?”
姚紅姑緩緩點了點頭,十分僵硬的說道,“對,你說的對!那我們從此恩斷義絕,再沒有任何瓜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