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老燕帝作爲交換的國運裡包括他這一脈的氣運,已經斷絕。南燕王有帝王命格,也身具帝王之氣。雖不是天縱奇才之數,但若爲帝君,也未嘗不是一位明君。”
“梅姐姐呢?”木蓮華皺眉。
“她也有帝王之才,只是……”
“攤了個不靠譜的爹。”
“呵呵。”
“唉,坑女兒的爹啊。對了,我都忘問了,娘和寶兒他們沒事吧?”
“都在華國。你喜歡的那些寵物和丫頭也被諾兒帶走了。”
“爲什麼?”
“華帝病重,你前往華宮牀前盡孝。母親得知後跟去了華國。到了華國得知你帶着華帝出宮尋醫去了,日日祈福求佛保佑。諾兒則代替華帝臨朝處置朝務。”
華帝病重,是給她和華帝找的藉口吧。
或沉或輕的腳步聲在暗道裡響起。
直到進了城,從暗道裡出來,木蓮華突然笑了出聲,“按你的能力我們哪兒用這麼費勁從暗道裡進城。”
他何嘗不知,只是想要和她多走一會兒。
從異空間中拉出一輛馬車,“去哪兒?”
木蓮華把呈狸他們所在的地方告訴他,主動爬上了馬車休息。
本來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可能是封祁駕駛的馬車太過舒服,等快到了地方。木蓮華已經睡着了。
封祁在了一個安靜的巷子裡停下,然後進了馬車。擡指揉開她睡眠中也緊鎖着的眉心,攬她入懷,手放在她高高挺起的肚子上,慢慢補着這些日子她和女兒都有些虧損的生氣。想着她之前說的話,原來過去的記憶竟成了她的避之不及的負擔。
……
華國皇宮
慈安宮
封楊氏正在做針線活。
封瑾諾制止了一旁太監的傳喝,悄聲進來,盤腿坐到封楊氏所在的暖閣,從已經做好的衣服堆裡撿起一件做好的小衣服。
玄黃薄綢的荷葉邊兒,晶紫色的天蠶素錦的小裙子,上面繡着玄黃?色絲的花蕊,很是可愛漂亮,瞧着像是兩三歲的小女孩夏天天熱時穿的。
“給妹妹的嗎?”封瑾諾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不倫不類。
封楊氏專注的在繡着一朵蓮花,沒有注意到封瑾諾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纔回過神。
“寶兒來啦。”
“奶奶。”
“怎麼樣?這玄黃料子能給你妹妹用吧。”問的有些忐忑,這料子是給寶兒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正好做個裙邊。
封瑾諾渾不在意道:“奶奶儘管做。回頭我讓人送兩匹明黃的。繡龍還是刺鳳都沒關係,怎麼好看怎麼來就好。”
“寶兒就是疼妹妹,那回頭再給妹妹做件小鳳袍。”她真恨不得把最最尊貴的衣服給孫女兒穿。
封瑾諾笑應,“嗯,不過奶奶也做了好一會兒了,孫兒陪您出去走走吧,聽說御花園的月下美人要開了。這花兒嬌氣,開得時間短,也只在夜裡開。”
封楊氏知道封瑾諾對這些觀賞用的花啊草的不太感興趣,這是想要陪她。便放下針線,笑得慈祥,應道:“好。那寶兒陪奶奶走動走動。”
等到了花園,正好花開,紅色、白色、鵝黃……七彩斑斕耀目至極。
封楊氏輕嗅着月下美人的幽香,讚道:“真是漂亮,回頭我也要再做一套月美人的小衣服給妹妹。”
給封楊氏做小衣服的靈感可不是封瑾諾的初衷,“奶奶也別老做衣服,您想看什麼玩兒什麼,儘管去做。”
封楊氏忽然想起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陽壽了,心中一嘆,然後拉起封瑾諾的手捏了捏,已經又長大了一圈兒,“奶奶知道。可奶奶就喜歡針線,看着你們穿着我做出來的衣服心裡就特滿足。”
驀地,一陣鑼鼓響——
封楊氏先是一怔,接着有些疲憊的眼睛一亮,“這是!”
“奶奶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封瑾諾攙着她道。
封楊氏再停不住,腿腳輕快的過去了。
望着戲臺上一聲長喝,扮相英武的盧子芳,封楊氏驚喜不已,“寶兒,盧老闆怎麼在這裡?”
封瑾諾跟在她後面,回道:“奶奶喜歡嗎?”
封楊氏不住點頭,“喜歡喜歡,一日不聽戲,這日子就難捱啊。”說罷坐到戲臺下早就放好的椅子上,朝盧子芳叫好。
宮裡很多宮女太監,聞得有戲聽,還是大晉第一戲班子,老早就有人等着了,甚至還幫忙搭戲臺子。這開場了也都偷偷摸摸的在隱蔽的地方聽着。
封瑾諾看到,對身邊的香臣道:“今兒破例,讓他們搬了凳子陪着老太太一起聽戲。”
香臣其實也是個喜歡戲的,這盧子芳一開口,他就覺得喜歡。
忙應道:“謝太子殿下隆恩。不知奴才可否?”
封瑾諾點頭笑道:“也賞你了。”
“哎,太子殿下英明。”
“行了,快去吧。”
“是。”
等香臣甩着拂塵,站到封楊氏的身旁時,被封楊氏賜了座,坐下一起聽戲。
盧子芳見臺下坐着封楊氏,情緒高漲,唱的越發好……
“殿下,二皇子求見。”曲流鶯一身軟甲出現。
“二皇舅?他出關了?”
……
姬離夜身形更清瘦,但雙目精氣亮的驚人。
看着越走越近的封瑾諾,隱隱的王者氣勢已經難以遮掩。
“明日我會離開華國。”姬離夜直接道。
“您要去哪兒?和素姨的婚事怎麼辦?”封瑾諾不知道姬離夜和素?女那點兒冤家路窄的恨事,張口就戳了姬離夜的痛腳。
而姬離夜也覺得他日夜修煉才分外平靜的心,陡起波瀾,情緒險些失控。
努力壓制怒氣,雙拳緊緊鬆鬆數次,才道:“太子現在代父皇臨朝處置政務,一些父皇留下的瑣事應該也一併交由太子處置吧。還望太子外甥能看在咱們有幾分血緣的份上,明日立刻把這門婚事給取消了。”
“門當戶對,外甥覺得挺好。”
“……我要修道,跳出紅塵俗世。”
“二皇舅您別騙我,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笨。”
“……你要是笨,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有,多的是。”
“……反正你給我把婚約解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逃一般的走了。
封瑾諾望着很快就沒了蹤跡的姬離夜,對身後的曲流鶯道:“你說要不要給他們定個日子?”
曲流鶯無語……到時候沒有新郎官兒也沒有新娘,貽笑大方嗎?
封瑾諾摸着下巴,肖極了封祁的眼形忽明忽暗算計着什麼。
……
木蓮華坐在一個早點攤前吃着包子、蛋花湯。封祁在一旁陪着,只淺啜着湯。
木蓮華沒管他,跟餓鬼投胎一樣,連喝三碗蛋花湯和四個大包子才喘了口氣,對小攤老闆道:“老闆打包三十個包子,二十個葷的,十個素的。”
“好咧,您等着馬上裝好。”
木蓮華吃的差不多了,慢慢喝着剩下的半碗湯,道:“老闆啊,買了這麼多包子給免個湯錢唄?”
小攤老闆道:“成,您朋友的湯免了,您看怎麼樣?”
“老闆就是會做生意。”
封祁默默的從袖子裡掏銀子付錢……
拎着包子,封祁跟着木蓮華朝呈狸他們所在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院子里正嫋嫋的冒着炊煙,還有濃郁的藥味兒傳來……
果然還沒有走。
老五的傷過重,木蓮華離開後又發了三次燒,根本就沒法走。慕容笙和宮允也是身有傷的,雖不致命也磨人的緊。呈狸瞧着好頭好腳的,卻是個失憶的。
再加上木蓮華這個大肚婆,得一院子沒有一個好人。
封祁眼角的餘光滑過兩邊的院子。
兩邊的院子裡藏滿了人,都盯着這裡。
木蓮華的回來讓慕容笙三人鬆了口氣,特別是宮允指着呈狸在的屋子,“真不好伺候。”
說罷,提防的打量她身後的封祁。
“他是誰?”
封祁張口欲要自我介紹。
木蓮華嘴快道:“我另一個弟弟。”
“弟弟?”封祁挑了眉梢。
宮允細長的吊梢眼完全不信,眯眼道:“該不是你孩子的爹吧?”
這話怎麼說的……
封祁易容後的模樣沒有那麼冷,甚至帶着一種淡淡的讓人容易親近的感覺。
木蓮華搖頭訕笑,“怎麼會。他真是我弟弟,姬封,也可以叫他阿祁。”
然後慄眸盯着封祁。眼神隱隱帶着威脅,很明白的傳達了自己的意思……敢不認就走。
封祁只能認了。
慕容笙端着一盆冷水從屋裡出來。
他倒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雖然也存着疑問,起碼含蓄不會當面給人難堪。
木蓮華把買的包子給慕容笙,“還熱乎的,趁熱吃些。一會兒阿狸起來該吃不了了。我去熬粥。”
“姬先生,真是幫大忙了。”慕容笙溫雅笑道。
封祁頓時警惕起來。
陪着木蓮華朝廚房走去。
宮允看着封祁的背影,皺了眉。那背影看,着實不似普通人。
這姬先生到底何許人?
慕容笙彷彿知道他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和她一樣,終歸對王沒有威脅,不必多心。”
“希望吧。”宮允繼續熬藥。
封祁從木蓮華的手中取過水瓢,往鍋裡添水。然後蓋上鍋蓋,極熟練的燒火。
瞥了眼木蓮華身上的圍裙,“你在這裡當廚娘?”
“他們一個個的都不會做飯。嗯,我同意讓你跟着也是因爲你會做飯哦~”木蓮華撇清絕對不是捨不得他。
封祁往火塘塞柴的手一頓,自嘲的勾了下脣,道:“也好,還以爲沒有用處了呢。”
木蓮華看到他那令她心頭輕酸的笑,忙移開目光,看向外面,“呈狸失憶了,一會兒你給他看看怎麼回事。”
“失憶?”
封祁此刻尚不知,這個失憶的傢伙,可是讓他吃足了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