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肉包子的香味兒,呈狸起來了。
揉着眼睛,頭髮跟草窩一樣,東翹一撮兒右卷一綹的出了房門。
木蓮華把做的雞肉蔬菜粥,不,是封祁做的雞肉蔬菜粥。
端上了石桌,招呼他,“阿狸洗洗手臉,快來吃飯。”
“哥哥!哥哥回來了。”呈狸朝着木蓮華撲了過去。
只是不等撲到就被人給截住了,封祁不確定道:“你是……”呈狸?二字沒有出口,主要是防着緊盯着這邊的暗衛聽到。
人胖了一圈兒,頭髮短了,眼鏡也沒了,還有厚厚的劉海兒遮了他半張臉,皮膚黑黝黝能看出是木蓮華的傑作,還有着遠遠就聞到的一股臭草味。
這是那個呈狸?不知秦聶看到還認不認得出來……
“你是誰啊?放開我。”呈狸拳打腳踢,跟只拒絕進蒸鍋的螃蟹一樣。
封祁皺眉直接點了他的穴。
安靜下來了。
但眼睛不安分,可憐兮兮的瞅着木蓮華,好像在控訴——哥哥,阿狸被壞人欺負了。
木蓮華走過去對呈狸道:“阿狸乖,這是阿祁哥哥。他也會做飯,很多好吃的。要聽話哦。”
呈狸看到木蓮華就開心,她說什麼是什麼,當即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木蓮華又對封祁道:“解開他,他現在就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你跟他教什麼真兒。”
封祁撇頭不認,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三四歲?認纔怪。
不過,最後在木蓮華的威逼視線下,還是給呈狸解開了穴。
呈狸恢復自由後,擡腳就要踢封祁。
封祁伸手要抓……
這一爪子下去,呈狸絕對不斷骨也要傷筋肉,木蓮華忙拉了呈狸躲開了封祁的魔爪。
“來來,阿狸來吃皮薄餡大的肉包子。”
一說肉包子,呈狸就兩眼放光,把封祁甩腦後頭了。
封祁則面色甚是不善。
但也默認消停。
就在木蓮華認爲沒事了時,呈狸眼睛一轉,把吃了一半的粥遞給木蓮華,“哥哥喂喂吃。”
木蓮華之前也有做過,所以很順手的就接過了碗。
只是,還不等她捏起勺子,一雙修長美極的手,把碗奪了過去,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道:“你去歇着,我來喂他就好。”
一看變了人,呈狸手裡正拿着一個整包子,忽地就捏成了爛包子,渾身散發不滿鬱卒的氣息。
木蓮華見之,怕再鬧出事,道:“不用了,我來就好。”
封祁堅持。
二人僵持中,呈狸忽又笑了,對木蓮華道:“哥哥,他喜歡吃阿狸剩嘴,就讓他吃好了。哥哥再給阿狸盛一碗,喂喂吃。”
某男額筋一陣跳。
木蓮華一把把粥碗取過,道:“行了,他就快吃好了。”
“你一直由着他?”封祁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沒什麼,都是小事。阿狸很乖讓做什麼做什麼。提水燒火看傷熬藥都能做。”
“看傷熬藥?”
木蓮華點頭,“他好像還記得醫術。你幫他看看怎麼回事。”
封祁努力忽視因木蓮華餵飯而幸福的眯着眼睛的呈狸。
蹲身抓起他的手腕。
呈狸吃的正香,見他來抓自己的手,嫌棄的要甩。
木蓮華忙拉住,道:“來,阿狸張口吃飯。阿祁哥哥羨慕你的手腕長得好,就讓他見識見識。”
封祁一陣血氣上腦。
呈狸張口吞了粥,不屑的口吻對封祁道:“就給你見識見識。”然後轉回頭繼續向木蓮華撒嬌,“哥哥昨天沒有回來睡,阿狸冷死了。以後不許走了,走也帶着阿狸一起。”
封祁正在給呈狸號脈,一聽這話,差點兒變按成砍。
再忍不住,“你陪他睡?”聲音陰沉沉的慎人。
呈狸不知死活的又跟了一句,“哥哥還給阿狸擦身體。”
木蓮華突然打了個寒顫,手裡的小勺掉回了碗中。
……
透過窗看着這三人的宮允,對同樣在喂人吃粥的慕容笙道:“就說這個人不是她弟。”
老五雖然臉色是失血過多的青白之色,眼睛卻炯炯有神,證明他的身體正在好轉着。
“不用再看了。現在,要怎麼聯繫上王纔是正經。”老五道。
慕容笙又餵了他一口素包子,“這院子周圍佈滿了那女帝的人,咱們插翅難出。”
“我拖累你們了。”
“我們是兄弟,談何拖累。”
宮允站在窗邊也點了點頭,“休說這些沒用的話。”然後繼續盯着木蓮華等人。
……
木蓮華在這個院子的消息,很快就通過監視這裡的暗衛,傳到了梅幽蘭的耳朵裡。
梅幽蘭眉頭緊鎖,她怎麼會到南燕王那裡。
着人宣了秦聶進宮。
很快秦聶進了皇宮。
“見過吾皇。”
“秦大將軍免禮。”
“不知陛下召見臣所爲何事?”
“朕的蓮妹妹進了燕城,麻煩大將軍去接她進宮吧。”
“華國長公主?”
“是的。她現和南燕王的餘孽一起,接她時,一併把那幾個餘孽也抓了吧,殺了也無妨。”
“幾個重傷之人,很容易擒拿。只是南燕王的蹤跡捉摸不定,跟着這幾個人許能有南燕王的線索。”
“不必了,朕自有法子。”
秦聶擡頭看了看一臉高深莫測的梅幽蘭,抱拳道:“是陛下。”
就在他轉身欲走時,梅幽蘭又道:“等等,蓮妹妹身後跟着一隻妖物,到時你看看還在不在?若還在便帶她到朕宮外的府邸。”
一提妖物秦聶雙眸便如冰封了一般,“是。”
等秦聶離開,有太監進來稟報秦炙醒了。
梅幽蘭再沒心思想其他,匆匆去看秦炙。因此也沒有注意到她袖籠中那瞬間亮了亮的大陣啓動令牌。
……
木蓮華緊張的跟着封祁,看他把昏睡過去的呈狸放到牀上,問道:“他怎麼樣?不會再也好不了吧?”
剛纔她把在白城客棧時發生的事告訴了封祁。
封祁聽聞後,着實擰眉盯了她好一會兒。神色複雜到她分辨不出到底是怎樣,一顆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封祁終於開口,回道:“他腦中的血塊兒我已經給他化開。”
“血塊兒?”
“應該就是你說的,拖着他……一路震盪所致。”
“那他失憶?”
“他失憶的原因和傷無關。”
“……說話別大喘氣。”
“他有一脈魂被下了噬憶魂蠱,他的記憶被蠱吞噬。除非殺死那隻蠱,否則他永遠記不起。”
“他家就是蠱祖宗,誰敢給他下蠱?”木蓮華覺得有些荒唐。
“噬憶魂蠱也叫忘情蠱。”
“忘情蠱?”木蓮華一怔,‘忘情蠱’……素女姐曾經說過,她母親的拿手蠱。
恍然道:“是他的姐姐,素女姐的母親。”
“嗯。原因不難推測。他是除蠱黎氏的唯一繼承人,出於保護,本不能離開萬蠱谷。卻不知爲何出來了。但看他有一脈魂不在體內,應該是把那一脈魂留在萬蠱谷。他和秦聶的事定是惹惱了萬蠱王,所以才被下了噬憶魂蠱。近日,應該就會有人來接他回去了。”
“……真夠狠的。”
“萬蠱王不會允許他斷袖。”
“那秦聶呢?”
“不知。”
“嘁~”木蓮華衝他翻了個白眼。原來,呈狸的失憶和她沒有關係,心裡不覺輕鬆許多。
封祁突然俯身,吻上了她的脣,輕輕一點,不等木蓮華反應過來就又離開了。
門口處,見門開着就沒有敲門的慕容笙,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清秀的臉,頓時紅的像煮透的蝦子。
忙轉身又跑走。
木蓮華只來及看到慕容笙的衣角。
“你夠無聊的。”她不是小丫頭,稍稍一想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封祁卻覺得他很有必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所有權,又低首吻上了她的脣,這次不再一點即開,深深的廝磨……
木蓮華倒是不反對這種感官上的享受,也因他的技術不錯。
好一會兒,在她快要情動,才推開他,勾脣道:“這算是你給阿狸診病的診金,有多不必找了。”
“看來我要再對他好一些。”薄脣水潤瑩着柔光,側首低視着熟睡中的呈狸,眸光閃爍。
木蓮華懶得揣摩他了。
準備去看老五。
剛出門,就見宮允斜靠在門口覷笑着她。
“弟弟哦~?”
木蓮華坦然的聳聳肩,沒有過多解釋。
只道:“相識一場,你們傷好後就離開燕城吧。”
宮允臉上不正經的笑不見了,“你知道什麼?”
木蓮華走過他,“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直覺你們再待下去會不太妙。”
宮允朝周圍掃視了一圈,狹眸微戾。
進了屋,老五已經睡了。
對慕容笙小聲道:“你把他傷口的繃帶解開。”
慕容笙不解道:“剛給老五換了藥。”
木蓮華攤開一直握着的掌心,一個精緻如藝術品的白玉小瓶露了出來,是封祁自制的靈藥。
“換這個藥。”
“這是什麼?”
“藥。”木蓮華含糊道。
慕容笙遲疑了下,還是給老五解開了傷口。
老五也因爲慕容笙的動作醒了。
“又到換藥的時候了嗎?”
木蓮華應道:“嗯,馬上就好。”
蜈蚣一樣的長長刀傷,上面還有細密的縫合線,傷口有些發炎紅腫,木蓮華凝重幾分。
也無法避免。一來是天氣太熱,二是傷口過大,能活下來就很不易。
把傷口上的藥渣去掉,老五咬牙忍着,額頭有豆大的汗珠子流下。
封祁進來了,看着那巨大的傷口,神色平淡。
宮允兌了溫水,熟練的擦拭傷口的殘餘藥渣。
處理乾淨後,木蓮華要給老五上藥。
封祁接了過去,“我來就好。”
木蓮華不置可否,“你的藥,你動手也好,不夠了再取。”
封祁把白玉小瓶收了回去,換了一個拳頭大的淡藍玉瓶。跟之前的相比,就好比鴿蛋對鵝蛋。
果然是不夠用。
那小白玉瓶是給她上水蛇的咬傷的,用的少。瓶身自然也嬌小精緻。
老五這個足有尺半長的大傷口,還有斷臂上的也未痊癒的傷口,貌似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的割傷。可,就算單胸膛的這道大傷也要用不少藥。
封祁拔開瓶塞,半透明乳白色藥液沿着傷口倒下……
在宮允和慕容笙越睜越大,老五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傷口慢慢的結疤,然後脫落,連帶那縫合線也隨之脫落……
最後一道和其他深麥色皮膚明顯不同的嫩粉豎線肌膚裸露在老五的胸膛。
而一直要平躺着的老五,試着坐了起來。
傷口沒有再張開……
“好了?!”老五如在做夢。
“只是皮肉而已,筋骨之處徹底痊癒還要些日子。”封祁解開他斷臂的傷口,也倒了些靈藥。那折磨着老五的斷臂之痛也很快消散而去。
“這是仙藥嗎?”老五動了動自己的終於長好的斷臂。完全沒有在意封祁所說的筋骨未愈。對他來說,皮肉能好便大好了。那剖腹的傷口讓他連拉屎撒尿都要人幫忙,羞愧不已。
慕容笙在靈藥倒出的瞬間就察覺到了其中有靈氣波動,望着那靈藥眼神就有些火熱。魅族之人對靈氣的追求,是天生的。
木蓮華把封祁手中的淡藍玉瓶取過,交給慕容笙,“你心口的傷也治療一下。”
慕容笙沒有客氣。
封祁見他不客氣也放心許多。若是他喜歡她,必然不屑使用他的藥的。如此痛快,必然只是普通相識。
封祁謀算着心裡的小九九……也是他爲什麼要親自給老五上藥的原因,就爲證明這是他的東西。
隨着靈藥的侵透,慕容笙的心口一股鑽心劇痛襲來,不過痛後,傷口脫痂癒合。
藥到病除也不過如此了。
宮允肋處和背部也有兩道很深的傷口,掣肘着他的一舉一動。
在靈藥的治療下也很快好了。
把他的傷治好,正好藥也光了。傷愈,神色卻沒有其他二人的喜色,甚至懷疑的打量封祁,道:“我曾經聽說過這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