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腐朽門角兒的‘吱呀咯噔’聲,木蓮華進入了房間。
在她邁步進屋的同時,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就驀地站了起來。
木蓮華嚇了一跳,退步就要出。
“終於找到您了。”那人道。
木蓮華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美婦人看着木蓮華那雙眼睛,有些出神。好像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慢慢的,美婦人跪了下去,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奴婢美雅,參見聖姬殿下。”
“聖姬?等等,先說說你是誰?”木蓮華看着眼前面善的美婦人……同樣藍紫色的眸子,雲曦的與之相同,五官模樣也有四五分相似,心裡有了幾分猜測。至於聖姬,她則是一頭霧水。不過,先弄明白她是誰,再說這個。
美婦人無比恭敬的應道:“是,聖姬殿下。”
“奴婢是殿下的侍女美雅。爲了尋找聖姬殿下,現在是雲國的皇后白嵐。”
一句話,就把木蓮華撂倒了,驚道:“你就是雲國的白嵐皇后?”
“是。”白嵐再次低頭。
木蓮華要扶她起來,結果她就跟釘在了地上,就是不起。
雲國現在的執政者非雲帝,而是面前這位匍匐在地的白嵐。她出身名門,乃當朝太傅之女。在入宮第二年就廢掉了原後,雲帝冊封她爲皇后。
只是在冊封了她做皇后後,第二年,雲帝就開始生病了,久不能起榻。朝廷事務在白嵐有意干涉下,一點點侵蝕,到現在已然是這位皇后在親政了,手掌雲國大權。
不過,聽說這位皇后並沒有孩子,那雲曦?
“奴婢二十五年前帶着聖姬殿下到了這片大陸。暗殺者也隨之而來,奴婢爲了引開那些人,就把聖姬殿下放在了一個破廟的佛座下。等到奴婢把那些暗殺者處理完畢,再回頭來找聖姬殿下時,殿下就不見了。奴婢以爲被暗殺者找到了,就開始反抓暗殺者,結果一無所獲,還被暗算成了重傷。”
木蓮華聽到這兒打斷她,“我的生母名字叫方珺瑤,是一名風月女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白嵐擡頭又看了木蓮華一眼,堅定的點頭,“是那方氏女從破廟偷走了您。她自己的孩子死了,就把殿下據爲己有。這是奴婢剛剛查到的,絕對不會錯!
您的母親至尊至貴!您就是聖姬殿下。”
“……你繼續往下說。”木蓮華眯了眯眼道。
Wшw▲ тtkan▲ ¢ O
白嵐繼續道:“奴婢重傷,被恰好路過的雲國太傅夫人救起,並收爲義女。身體復原後奴婢就準備繼續尋找殿下。
然,時逢義母的女兒要進宮爲妃。可她已經有心上人了,還珠胎暗結。如此我爲報答義母救命之恩,就頂替了她的女兒入宮爲妃。
奴婢的心一直是牽掛殿下的,就屢屢出宮。甚至在懷着雲曦時也出了宮。”
“那爲何雲曦會說自己是華國的皇子呢?”木蓮華接着打斷。她發現自己絕對不適合聽故事!
還好白嵐完全不介意,答道:“奴婢懷着他去了華國,尋找殿下的生父華國的皇帝,看他可否找到殿下。雖然您的母親不讓告知他,可奴婢當時已經別無他法。希望能靠追溯血脈得到一點線索。卻不知爲何,只能查到您依然活着。卻不知您在哪兒。您的一切好像都被遮上了一層幕布,看不清分毫。
追溯血脈的方法只確定了您還活着。那麼就還有希望。
就在奴婢準備離開時,突然有了生產的跡象,因此在華國的皇宮產下了雲曦。卻發現他沒有魂魄。而同時華帝有個孱弱的早產兒子,眼瞅着就要死去。華帝就把自己兒子的幼魂移進了我兒子的身體裡。
雲曦可以說是有着雲國皇族肉體的華國皇子。
雲帝得知後,不承認雲曦,所以他現在依然沒有皇子之位。”說到皇子之位時,白嵐一點兒也不介意。好似那完全不算什麼。
木蓮華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嘛意思?
她的生父是華國皇帝!?
然後要殺她的姬離夜是她的兄弟?!
雲曦這混小子是她的半個弟弟?!
“是不是太複雜了點兒?”木蓮華問白嵐。
白嵐不解的看着她,“聖姬殿下,什麼複雜?”
“唉!別跪着了。先起來吧。”木蓮華見她還匍匐在地上,就強拽她去。
白嵐依然不起,“聖姬殿下,規矩不可破。奴婢在回話時,必須如此舉止!——真是懷念啊!”說到最後,白嵐臉上浮出一朵開心的紅暈。
趴在地上說話?哪門子的規矩啊……木蓮華嘴角抽了下,頭冒惡汗。
“這麼說來,華國的皇帝是我的生父?那我的生母是?”木蓮華已經懶得再想了。完全讓她意外,竟然還有這種事。
“奴婢這就帶您去見殿下的母親。”白嵐站了起來,這是問題回答完畢了。
“你不許離開!”驀地門外傳來一聲怒喝。
木蓮華和白嵐齊齊望去。
一名黑髮黑眸寬肩細腰的成熟男子站在門口處,俊美的臉帶着病態的蒼白。
“誰啊?”木蓮華問白嵐,因爲他自出現那眼睛就沒有從白嵐的臉上移開過。
白嵐就要行禮,木蓮華想起那匍匐在地的大禮……忙頭皮發麻的攔住她。因爲她有感覺,如果讓白嵐在這個男人面前行那樣的大禮,她怕是活着走不出這個門了。
白嵐見自己的胳膊被木蓮華抓的死緊,只能恭敬的答道:“回殿下,他就是雲國的皇帝,雲帝雲川。”
木蓮華看了眼那站在門口處存在感強烈的男人,明白的點點頭,“好,那你們先聊,我先出去一下。”說着就擦着門邊出去了。人家夫妻的事,她還是躲遠些吧。
而整個過程那雲帝也不過瞥了她一眼,對她的識相點了下高貴的頭。
木蓮華憨笑了下,閃了出去。
雲曦靠站在院子裡一棵老槐樹的樹幹上,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木蓮華先從牆根下撿了根指頭粗的木棍,然後走到雲曦跟前,原來以爲他比她大,現在倒是清楚了,他比她小。
比她小,還敢欺負人。哼!
揮舞了下手裡的木棍兒,道:“給我轉過去。”
雲曦擡頭看她,然後轉過身。
呃!木蓮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聽話。
不過該揍還是要揍的,“看你還敢不敢吃姐豆腐。”‘啪’一棍子招呼上去了。
雲曦面對着樹幹的臉上露出笑意,這叫打人?拍灰的吧……
打了十下後,木蓮華就停手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身世了?”
雲曦緩緩道:“以前我只知道母后一直在找一個人。不知他找的是誰。有一次我聽到雲父皇和母后吵架,知道是華帝長女。後來在黑狼林遇到姬離夜後,他道出華父皇把皇位的繼承權留給了他的第一個子女。他並非華國的皇長子,而是皇次子。你纔是皇長女!”
“難怪他攆着殺我,感情擋他道兒了?”木蓮華問道。
“也不是,只是因爲你的存在影響了太多人。原本他最受華帝的疼愛呵護,在得知你的存在後,再不復以往。他的母后也在鬱鬱寡歡中離世。而我的母后,爲了找你處處奔波,沒有一刻停歇。現在找到了,怕是就要回到那邊去了。”雲曦情緒越發低落。
木蓮華拍拍他的背,“那也要看我回不回去。不要擔心了,你還是看看現在這個怎麼解決吧。”
也不知是哪一位出的手,本來好好的一間民宅,現在已經成爲了平地。
無聲無息,化爲塵埃,連裡面的鍋碗瓢盆也一起塵化了。
白嵐和雲帝兩個人,不逞多讓的交織在一起。
雲曦轉回頭看到,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騙我!你根本沒病。”白嵐看着雲帝,氣憤不已。
雲帝無奈的看着她,不回答。雲帝瞧着病懨懨的,沒想到竟是武道高手。
木蓮華若有所思道:“雲帝是喜歡你母后的吧?”
如果像雲曦所說白嵐一刻不閒的在找她,那麼就很少有時間留在皇宮。
而云帝稱病,白嵐或可留下幫助一二。
若是他健康無病,怕是那一二都不存在了。
然,她的出現,讓白嵐心願達成,只想着回到她的來處。雲帝怕是也知道了這點,所以纔再也不管不顧了。
“真的不要回去見那位大人嗎?”雲曦眼眸閃着希冀。
木蓮華搖頭,“那地方應該很遠,我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有解決,怕是沒工夫過去的。再說二十五年過去了,那邊誰知道是什麼情況。說不定只是白阿姨剃頭擔子一頭熱的瞎忙活。”
雲曦搖頭,“我曾經見過一次那位大人。雖然只是一個空中虛影……”說着就失了神。
“呵,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放心了。行了,咱們走吧。”木蓮華用木棍敲打雲曦的腦門,讓他回神。轉身出了院門。
而木蓮華一走,那白嵐就不和雲帝打了,朝着木蓮華追來,“殿下,等等奴婢。”
木蓮華回身道:“白阿姨我近期是沒時間回去了。現在先去一趟華國,如果你要一起的話”看着雲帝身上的濃濃惡氣,又搖頭,“算了,讓雲曦陪我吧。等我想回去了,會去雲國皇宮找你的。嗯,就這樣了。”
說着拽着雲曦的領子,跟拎小狗一樣扯着,朝外走去。
白嵐忙要跟隨。
雲帝一個纏身困住了她。
回去的路上,木蓮華堅決抗議再戴冪蘺,雲曦現在倒是乖的很,不戴就不戴。
等到木蓮華回到馬車,便看到齊三端着做好的食物,等着木蓮華吃。
雲曦看着只有一套碗筷,就有些不滿,“再拿一副來。”
齊三不理,木蓮華樂滋滋的,“我的私人廚師,自然只做我自己的飯。你去吃你的大廚子去。不然,可白養他們了。”
雲曦‘啪’一聲打開手裡的玉骨紙面的摺扇,呼啦了兩下,“本王去吃大餐。”然後大搖大擺的朝着遠處的大酒樓而去。
木蓮華嘴裡咬着筷子,恨恨道:“裝騷。”然後津津有味兒的吃起來。
齊三在一旁靜靜的伺候着。
木蓮華吃到一半,停箸皺了下眉。
“夫人,可是不好吃?”齊三有些緊張的問道。
木蓮華搖頭,溫婉的笑了下道:“不是,我的孩子好像動了下。才三個多月,呵呵,倒是個着急的寶寶。”
齊三低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夫人的孩子很健康。”
“是啊。健康就好,還有就是希望能長得像我。我前面還有個兒子,完全隨了他父親。”木蓮華說着就想念寶兒了。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呢?
齊三有些厚實的嘴脣勾起,愣是流露出一抹驚豔的感覺來,“聽說女兒肖父的多些。”
等說完就忙閉了嘴。
而木蓮華正在思念寶兒,沒注意他說什麼。
同一時間,封瑾諾正忙着擺脫昭月公主的糾纏。
心裡無比惱火這個女人。
“祁哥哥,我、我可以下嫁與祁哥哥做平妻,與那木蓮華一起侍候祁哥哥。”昭月攔住從御書房出來,要離開的‘封祁’,羞答答的道。
封瑾諾好笑的看着這個女人,迅速的繞過她,快走兩步。
昭月忙要追趕,這時君澤從御書房出來,“昭月,陪皇兄到御花園轉轉可好?”
“皇帝哥哥!”昭月嬌嗔道,只好跺腳放棄。
封瑾諾趁機快速離開了皇宮。真是怕了這女人了,最近幾乎只要一來御書房就會遇到她。
等回到蓮宅,發現還有一個女人在等着她。
竟然是被他揍過的珍兒。
倒是稀罕了。
其實珍兒已經來了七八趟了,封楊氏開始都拒着不見。今天這實在是有些煩,便請了她進來。
而珍兒這次的態度着實稱得上知書達理,像是換了個人似得。封楊氏倒也不差那杯點心茶水,招呼了他。
在珍兒的有意恭維下,封楊氏也沒有給冷臉子。都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也沒有了利害關係,反而能當陌生人說上幾句話。
“珍兒見過表哥。”規規矩矩的行禮。
封瑾諾道:“當不起,可和他人一樣稱我爲封大人即可。有事?”
珍兒臉僵了下,見‘封祁’露出甚是不耐的態度,忙溫馴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珍兒是來求表哥的。”依然不改口。
“如果是春闈之事,我幫不了。”封瑾諾懶得再和她周旋,直接堵了她的口。自進入二月,但凡和父親有點兒關係的人,都來拜託幫忙。甚至連他母親的蓮記裡孫大生都被人拜託了……這些人!唉,他已經快要頭疼死了。
問封楊氏:父親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封楊氏道:從來不知道有這回事。
問劉德順,劉德順回道:老爺都是直接住在尚書令院,不曾回家的。直到四月的殿試結束。
只是如果他住到尚書令院,那家裡就封楊氏一個人了,封瑾諾着實不放心,這法子是沒得效仿了。
珍兒還沒來及說,就被‘封祁’堵死了,裝了半天的溫柔賢淑一下子沒了,臉色唰就變了,“表哥真是無情無義。只是一個貢士的名額也吝嗇施捨嗎?”
封瑾諾淡瞥她一眼,“天下學子不分貴賤,憑着自身的真才實學公平競爭。誰插手科舉都是要抄家滅族之事。若無其他事,請回吧。”
說罷,封瑾諾起身離開。
珍兒一看‘封祁’走了,當即就傻眼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如果事情沒辦成,回去後怕又要抄寫女戒,就對着封楊氏跪下了。
封楊氏一聽插手科舉之事要抄家滅族,也就沒有說其他,只道:“祁兒當年也是憑着自身的才學考上的,你回去還是讓你那夫婿好好讀書。”然後直接讓人送她出去。
並下令,以後再有此類人,全攆了。
連伯等人道了聲是。
——
素女從姬離夜的嘴裡知道木蓮華是華國的長公主後,先是很吃驚,後就樂開了。
心道:這下子要更熱鬧了。
而黑狼林慢慢恢復了往日的安寧,黑霧不再瀰漫。各國和各方勢力派了不少人進去,結果都是有去無回。
素女知道天機鏡的用法後,就又進了一次黑狼林。
結果看似沒有黑霧了的黑狼林,實則被一層透明的結界籠罩着,沾上就要陷進去,而且裡面有數量越發多的黑狼虎視眈眈着。那和黑色巨狼一樣的狼又增加了兩頭,一頭是金色的,一頭是銀色的。
三頭正在休息的巨狼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黑紅色棺槨,瞧着甚是滲人。
那棺槨在吸收着黑狼林的黑霧,原來黑霧的消失竟然是因爲棺槨。而裡面傳出了緩緩的心跳‘咚、咚、咚……’有規律、聲音不算大,但卻驚心動魄……
那三頭巨狼發現了她,在它們齊齊兇惡的撲上來時,素女忙啓動了天機鏡逃了出來。
如此詭異,她從心底裡感到忌憚畏怯。還是迅速遠離此地的好。
帶上姬離夜和依然昏迷的元斐末,離開了黑狼林。
素女先回了一趟蓮宅,看到‘封祁’就知道是封瑾諾。笑道:“倒是比你老子長得好。”
“想見木頭不?”素女拿出天機鏡,雖然不能定位木蓮華但可以定位封祁。封祁此刻必然和木頭在一起的。
------題外話------
我努力碼字!明天會在上午十點左右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