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了學子服的五妹，徹底沒有了女孩兒模樣。完全就是一個精緻漂亮的小男孩。加上她冷木着小臉兒，賊像她姐，讓人難以猜測到她的想法。
“封先生好。”雲天、雲風兩個人躬身作揖。
“嗯，都先去上課吧。諾兒帶武寐一起過去。”封祁進了天澤書院就是老師了，學子都稱他先生。
而這書院的上課預備鐘聲好似卡着封祁的話音兒，他剛說完就響起來了。
“是，學生遵令。”
封瑾諾帶着三個或大或小的孩子朝着課堂的方向而去。
“在書院就不是父子了？”木蓮華對封祁笑覷道。
封祁攬着她，朝着一個雕龍飛鳳的八角亭而去，“只是換個稱呼。再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你這可是真父。”木蓮華笑覷他。
“嗯。”手覆上她的肚子，“曈兒還乖？”
“很乖。是貝兒，木貝兒。不叫你起的名字。”封希曈，筆劃太多。
木貝兒？小名倒是不錯。封祁淡笑，“不是說好讓她自己選嗎？”
“都說女兒是孃的貼心小棉襖，沒錯的。她也肯定喜歡木貝兒。”木蓮華也要撫肚子，結果撫到了他的手。
正要彈開。
封祁握住不放，“到時候自有分曉。”
話落，封祁突然側首向後看，“恪郡王。”
身後十米開外，一名頭戴紫玉冠的倜儻男子散漫而來。身後跟着一個目露精芒的隨從，功夫不俗。
君恪笑道：“封大人封夫人好興致啊。幽會到書院裡了，真是羨煞旁人。”
木蓮華也扭頭後看。
說起來，她第一次見這君恪是在卿月閣的紅樓裡。當時就覺得他是個花花貴公子，沒想到就是他在算計她的蓮商會。呵~
越發依身在封祁身上，“恪郡王纔是真正羨煞大家。咱提前在這裡祝恪郡王和昌平公府的王姑娘，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君恪臉上的笑容有一瞬凝固，很快笑的更加優雅，向身邊的僕人伸手，一本通紅的喜帖放到他手上。
有些用力的捏着大紅請帖，走進八角亭裡，“謝封夫人吉言。還請二位和瑾諾學弟，封老夫人十六日能蒞臨端親王府。”把請帖遞向木蓮華。
木蓮華接過，翻看兩眼，放到一邊，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只道：“瑾諾學弟？”
君恪瞥了眼被隨意放到一邊的請帖，解釋道：“小王亦是天澤書院的學生。”
木蓮華一臉驚訝，忽而有些自嘲的笑笑，“糊塗了。這自打懷孕後，就各種迷瞪好忘。恪郡王勿見怪。呵呵，那，你們聊着，我去轉轉。”
君恪當然不可能讓木蓮華離開，忙道：“封夫人請留步，小王還要繼續送請帖。不打擾二人濃情蜜意。”
“恪郡王小心腳下，慢走。”封祁不冷不淡的開口。
恪郡王頓了頓步姿，轉身看了他一眼，大步離開。
“瞧着他好像不怎麼喜歡這樁婚姻。”木蓮華自然有注意到君恪臉上一閃即逝的僵硬。
“是端親王的意思，君恪不能違抗。否則要虢奪了他的爵位。”
“原來如此。我聽說他跟先郡王妃很恩愛啊……”
“這你也信。”封祁摟着她腰站起來，道：“郡王妃就是他捂死的。”
木蓮華詫異，“不是病死的？”
“當然不是。先郡王妃身體是弱質些，但各方面都很正常。甚至還懷過兩次身孕。”封祁掌着暗翼殿。暗翼殿裡有如同風語樓一樣的人馬，負責打探消息，只是沒有風語樓消息靈通，而且多是用在皇族身上。風語樓則是更多着手於天下。
木蓮華可不知道這事，昨天看的資料上也沒有這個。
“三妹？”木蓮華道。
三妹顯身出來，“蓮王。”
“如此重要的信息，樓裡不知道這個嗎？”
三妹回道：“蓮王您尚未把資料看完，昨夜有幾頁資料掉在了地上。”
“……哦，抱歉。回去我接着看。”木蓮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三妹重新隱藏了去。
“風語樓着實不簡單。”封祁不吝讚道。
木蓮華點頭，“是，每個人都有需要的信息。也有隻有他知道的秘密。風語樓就是由很多秘密組成的。五妹就是風語樓的一員，擅長分析推理。很厲害的一個孩子。有她跟着寶兒，寶兒等於有一個可移動的海量信息庫。前提是五妹肯告訴他才行。”
“呵呵，夫人聰慧。”封祁令她小心下了臺階。
“話說回來，這君恪可真狠。自己的孩子也不在意嗎？”木蓮華問道。
“君恪好女色更好男色，先郡王妃因此經常找君恪吵架。君恪氣惱時會出手打她。兩個孩子，一個是被君恪打沒的，一個是氣沒的。都是在月份尚小的情況下，先郡王妃也不知道自己身懷六甲，還以爲是不規律的葵水發惡。君恪也沒有讓御醫告訴她真相。只道是身體不好，連她身邊的媽媽和侍女都打發去了別處。”
“……好狠毒的男人！”木蓮華唏噓，“這君家好男色是遺傳吧。”
封祁搖頭，“就出了君澤和君恪兩個。”
……
雖然遇到了君恪，木蓮華遊書院的興致也沒有被破壞了。
在封祁這個地頭蛇的帶領下，木蓮華撿着景色優美怡人的地方觀賞着。
中間封瑾諾他們下了一堂課，過來找木蓮華。
雲天和五妹跟着他一起過來了。
三個人，雲天和封瑾諾兩個說笑玩鬧，五妹冷眼旁觀，偶爾吐一下冷槽，倒也有趣。
見他們沒有問題，木蓮華就和封祁先離開了書院。等到放學時，再來接他們。
和封祁一起回了蓮宅。
剛下車，田莊就從門房裡出來了。
手裡拿着一封信，“老爺、夫人。”
“嗯，田莊有事嗎？”木蓮華問道。
“有個名字叫紅繡的女子，說自己是林大哥妹妹，來找夫人。”
“老林是有個妹妹叫紅繡的。不過是他離開後才知道的，你們應該不認識。她人呢？”
田莊一聽夫人竟然知道此人，而且那女子說自己是林又安的妹妹，也是真的，就有些惶恐。他可是不信的，還說了……他是林又安的弟弟，要攆走她。
“小的不信她的話，她走了。”田莊低頭懊惱的回道。
木蓮華拍拍他的肩膀，“你懷疑她是對的。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她的。那她離開時有留下什麼信兒嗎？”眼光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
田莊見木蓮華沒有怪罪，臉有些紅，後聽到問話，忙把手裡的信呈上，“她留了封信，說是交給您。”
封祁先接了過去，指尖冒出一縷黑氣過了一遍，才交給木蓮華。
“就你小心。”木蓮華笑嗔了下。
然後對田莊道：“按連伯交代你的做便好。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只要不是住在這裡的，都要經過彙報，裡面同意了才能讓其進來。沒有同意，就敲示警鐘。”
“是，知道了夫人。”田莊鄭重點頭。
回房的路上，木蓮華就把信拆了。
這一看就笑了，然後給封祁看。
“呵呵，你的爛桃花，還想着怎麼對付我呢。”
封祁蹙眉，打開信紙——
謹防寧柳兒，公主給了她斷魂香，要害夫人。
封祁嗤笑了下，“執迷不悟。”
木蓮華揚了揚黛眉，“你自己解決還是我動手？”呵呵，她可不是泥捏的。愛蹦達，遠遠的她不會理會，說不定還會當戲看着。可要是蹦到她頭上了，則是另一說了。
斷魂香？聽着就不是好東西。
“爲夫這點兒能力還是有的。”封祁手指稍稍用力，信紙變成了碎屑消失不見。
木蓮華快走兩步，笑睨着他道：“哦？真捨得？這兩位可都是花容月貌，本夫人自嘆不如。”
封祁卻一步跟上，拉住她，不讓她快走，“夫人多慮了。爲夫求的東西，可不是這層皮囊能左右的。”除了她最初的樣子，再沒有什麼能令他動容。
木蓮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其實我有個問題，埋在心裡很久了。曾經有好幾次想要問一問九哥，不過總是沒能出口。直到他離開，也沒能。現在，我問問你吧。”
封祁心裡突然生出一絲忐忑，點頭，“夫人請說。”
“就是……算了，以後再說吧。”木蓮華轉身朝封楊氏的院子走去。
她想問的是……他們是喜歡現在的她？還是在期待過去的她？
因爲不管她以前是何，那都是以前，現在的她是人類。那些過往的一切，其實與她來說，也只是過去。她更注重現在。他們兩個人陷在過去的記憶裡，迷戀着過去的她。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她。在她看來，他們所迷戀的完全是一個跟自己沒多大關係的人。加上過去的記憶也只是片段，如連接不起來的幻燈片兒，偶爾會心悸，會迷惑，卻無法投入太多……那終是一段陌生的過往。一個不認識的獨立的她。
若是他們兩個是迷戀的那個她，現在的她該怎麼做？曾經她想要問九哥。只是，終沒有問出口。
而封祁，她答應了他的追求，可若是他一直在期待另一個自己。怕是遲早自己都會厭惡吧。